——也许那男人才死去不到一天，但是无论食腐鸟还是乌鸦，都不会认错那种气息。
“两个……不死生物？”古铜sè、粗糙的皮肤流出了冷汗，这让牛头人本来就令人不敢恭维的气味显得更难闻。而且黑sè的鸟儿还从马车里闻到血腥气——那是昨晚那场恶战留下来的。
德鲁伊又惊又怒，他所面对的敌人，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棘手。
“该死。”那只巨大的手掌微微抬起，让误报军情的乌鸦“呱”的一声跳掉了。
牛头人看了看自己肩上那个矮人，本来心中略有一丝愧疚的他，一下子放下心头大石；假如不先制住这个战士，那么情况就更糟糕了。
“来吧，自然之敌，我不会让你们这些应该灰飞烟灭的亡者破坏自然的平衡的。”牛头人喃喃地说道，继续背着矮人往前走。
他需要帮助——同类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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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类？那家伙也算同类吗？
黑骑士已经恢复了原先倨傲的神态，但是yīn森的表情仍然在斗蓬的yīn影所笼罩下，挥之不去。
这神态却被快可灵和法师看在眼里，快可灵像是困惑不解，而西博斯却似乎是明白的……他的脸sè越来越难看了。
阿尔法很清楚，修兰那个固执的家伙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是“同类”。
有着跟他一样糟糕的脸sè，却有着那样的该死的眼神！该死的神情！还有该死的破邪斩！该死！为什么是破邪斩！
这一切仿佛都是堕落的圣武士心里的一根刺。
西博斯看见黑骑士的拳头捏得格格作响，再也看不下去了：
“耳聋术！”
快可灵卒不及防，未能豁免掉法术的效果，顿时，提古勒感到两耳嗡嗡作响，马匹都停了下来，西博斯转过了头去，而他只看见法师的嘴唇在动，却一个字也听不到，仿佛面前正在表演一出哑剧。
“你胡闹够了没有！难道你就那么喜欢给自己树一个假想敌吗？”西博斯此刻已无平时的深沉不露，样子相当激动地向着黑骑士吼道。
“你在说些什么九层狱的鬼东西？”阿尔法如此响应道，但却出乎意料地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幼稚的家伙，你知道吗？你知道你在那个圣武士眼里是什么吗？”西博斯的声音越来越大：“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个邪恶生物！就像狼人，就像那些腐尸一样！”法师的气血开始上涌，呼吸开始粗重，“而你，却太把他当一回事，太耿耿于怀了！如果你死在修兰.马斯达斯的手上，他的反应会跟打败其它的邪恶怪物一样，毫无差别！”
黑骑士气得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他的手已经握在巨剑的剑柄上，而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而西博斯也只是瞪着他，看起来一动不动，却作好随时施法的准备；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黑岛里胡乱丢法术的那个初出道年轻法师了，即使与骑士距离并不远，只要是在作好准备的情况下，法师不会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二人间的气氛显得十分紧张，令人窒息，虽然快可灵听不到他们说的一个字，却没有笨到看不出他们在吵架，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连这个旁观者都不禁在心里捏了一把汗；最近他比较老实，法师已经没有让那只双头乌鸦来啄自己的头了，但要是法师的火球爆炸殃及池鱼……
过了一阵子，阿尔法眼里的杀机渐渐地褪去，紧握剑柄的手松开。
而法师的样子看起来也放松了，提古勒不禁松了一口气。
“我不是想责备你，”法师再次开口，但他的口气明显缓和了许多：“只是你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在那个吸血鬼身上了，我不喜欢节外生枝，别忘了……”他不禁把头贴近，对着骑士耳语：“一支庞大的狼人军队即将落到我们手里呢，不是么？”
黑骑士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点了点头。但瞬即二人都意识到这个动作非常的多余——快可灵身上的耳聋术效果尚未消失呢。
“我们都不是小鬼，很多东西其实比较容易想通的，更不需要说教。”西博斯耸了耸肩，看着黑骑士那黑中带红的双瞳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是那么相似，可又那么不同。”
黑骑士闭上了眼睛，慢慢开始品味这句话。
两个反圣武士，烦恼都来自自己的过去。
但修兰坚持的是自己的信念，只苦于讽刺地成为自己曾经誓要杀之为后快的生物。
而阿尔法，自己烦恼的是曾经坚持过信念，但是他在“以这个被诅咒的身躯活下去”与“一个死去的圣武士”之间，却向黑暗的神祗屈服了，成为了现在这种生物。
但自己却总不能肯定如果没有发生那种事，自己是否仍能坚持对圣光的信念。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放弃多少自己的过去。
当那一刻，圣武士在“守序”与“善良”间拷问自己的灵魂时，他选择了放弃“善良”。
如果是修兰要作出这个决定，他恐怕宁愿放弃“守序”。
阿尔法一直对自己的过去耿耿于怀，因为他认为那是自己的耻辱——即使是那自己心甘情愿所选择的路。但耳濡目染、顽固地留在脑海里的荣誉却给黑骑士的记忆砸上了耻辱二字；他屈服了。
却而这时，另一个反圣武士出现——而且做到了自己没有做到的事。
修兰没有堕落，这让黑骑士十分的不爽，十分。
——或者说那个圣武士的存在就是自己的耻辱。
“守序”与“善良”间，阿尔法放弃了“善良”，成为一个守序邪恶的黑骑士。
可是在心里烙得更深的“骄傲”与“荣誉”未曾抹去，这却成为了自己的路障，让他走了弯路。
而这也应该结束了。
黑骑士睁开了眼睛，而当法师看到他的眼神时，西博斯笑了。
当中的狂躁已褪去大半，里面更多的是燃烧着的野心，还有理智。
他知道，骑士再不会干多余的事情，狼人的大军即将落入二人之手。
“走吧，吾友。”黑骑士沉声说道：“前面还有更大的荣誉等着我们。”
听清楚最后一句时，西博斯小声地发出了一声**。
不过他的马还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