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斩 第一章 对峙

作者 : 左澄白

大宣洲,北玄域,碎青山下,呈家村。

清晨,晓sè未散,朝雾仍浓。

嘿!哈!

呈家村西北方向,一群少年赤膊着上身,齐集于广场之上,喝声洪亮,一股无法形容的朝气,如初升朝阳般,散发着无尽的活力与希望。

而在cāo练场偏西的一堵朱红高墙下,喧哗之声不时传来,感觉尤为热闹。

远远望去,一群亢奋少年聚在红墙不远处,摩拳擦掌,跃跃yù试,同时手中寒光闪闪。

在他们的正前方,一个灰点如无头苍蝇般惊慌飞窜。只是,每当灰点飞出一定距离之时,都会陡然间被生生弹回,就仿佛撞到了一堵无形之墙般,与此同时,虚空之中荡起淡淡的黄sè涟漪,在空中隐隐显出一个巨大钟形,将灰点牢牢罩在其中。

突然,人群旁一位高瘦少年一声冷喝:发!

亢奋少年们接到指令,或拧身、或冲刺、或拔地而起,同时手中寒光一闪,飞刀离弦而发,直直奔向不远处飞蹿的灰点!

飞刀奔涌而来,如白sè匹练般在空中勾勒出道道夺命轨迹,与此同时空中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鸟鸣,只见灰点剧烈的扑腾着翅膀,上下翻飞、四处逃窜。

而令人意外的是,灰点居然好运的躲过了这几把飞刀的围剿!

同时,广场之上传来了道道叹息声,亢奋少年们垂头丧气,无奈至极,显然未中目标让少年们相当气馁。

当然,他们并未注意到那淡黄巨钟之下略显凄厉的惊慌哀鸣。

也没有人注意到,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位冷面少年停下了手上的清扫工作,微微直起身形,望向热闹的shè靶区域。

少年直直站定,惊慌失措的灰点倒映在他明亮的瞳孔之中,小小灰点如此的不起眼,就像这角落中的麻衣少年般,如此平凡,甚至孤单。

然而就在这位麻衣少年明亮双眸中隐隐闪烁着异样神采之时,突然一声冷哼响起,只见先前发号施令的高瘦少年冷然走出,也不看众人,缓缓从袖中取出五把寒光闪闪的红尾飞刀,正对前方。

“挖,快看,呈钟大哥要做示范啦,太牛了!”

“唉,第一堂「活靶」练习,到目前为止居然没有一个shè中的,似乎我们表现的是有点太难看了。”

“你傻啊,那可是「凌雀」,当初抓它的时候费了多少心思啊,哪有那么容易shè中。我看目前除了变态的「五行少主」,恐怕就连呈钟大哥,也未必有百分百的把握。”

……

随着这位叫做呈钟的少年出场,议论之声频频传来,同时无数道目光都汇聚在他的身上。而此时呈钟也不多言,望着依旧在空中逃窜的凌雀,不动如钟,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与此同时,议论之声也渐渐消失,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同等待。

清晨的细风,微微卷起地上的沙尘,像暗黄的小型飓风般,轻轻的旋转着。

接着,又在几个呼吸间,微风止,尘埃定。

突然,呈钟眼神猛的一凝,右手陡然极快甩出,只见两道寒光一上一下,暴掠而去!同时呈钟左手微微抬起,三把飞刀闪着寒光,蓄势待发。

凌雀见上下皆有夺命飞刀,拼命颤动灰sè双翅,朝右逃窜。

飕!飕!

呈钟一声冷笑,左手猛地一抖,又是两把飞刀飞出,如跗骨之蛆般,寒光闪闪,急追逃窜凌雀,而此时凌雀亡魂皆冒、尖啸不已,拼命煽动着双翅,继续朝右逃窜。

飕!

就在这时,呈钟又是单臂一挥,掌中最后一把红尾飞刀shè出。

只是,这最后一把飞刀居然并未迎着凌雀飞窜的正前方,而是偏向凌雀飞过的后方shè去。

似乎,偏了。

唉……人群之中顿时传来了道道叹息之声,显然这最后一把飞刀shè的有失水准。

不过,呈钟似乎并不失望,反而微微翘起嘴角,双眼隐隐shè出森然的光泽。

砰!

就在这时,凌雀飞蹿的身形突然在空中猛的一顿,同时淡黄涟漪泛起,只见凌雀此时却是撞上了空中的虚无巨钟而不受控制的被弹折而回!

与此同时,最后一道寒光似乎算准了一般,jīng准而至!

喳!喳!

哀鸣声响起,呈钟咧着嘴冷冷的低笑着。而见到这一幕的众人喧哗四起,有人对着呈钟热烈欢呼,也有不少人为凌雀扼腕叹息。

然而,就在飞刀即将shè中凌雀之时。

突然一道身影快若奔雷的从角落中闪出,如此气势千钧,如同慵懒云层中悄然涌动的惊蛰,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闪到了凌雀的前方,同时单拳猛然递出!

下一瞬间,呼啸拳风与飞刀轰然相撞。

叮!

飞刀落地!

众人瞳孔猛的一缩,微微张着大嘴,面露惊异;而呈钟亦是双眉紧锁。

所有人,都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这是一位约莫有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身麻衣,杂役装扮,身体略显清瘦,皮肤有些泛白,看上去并无特别之处。

要说特别,只能说他面对目前似乎有些诡异的局面,而依旧平静至极的眼神。

嗒、嗒、嗒。

低沉的脚步声在广场上传荡开来,这位麻衣少年捧着惊恐的凌雀,轻轻的抚了抚它杂乱的羽毛,缓缓走出淡黄sè的巨钟。

突然,麻衣少年双手一扬,凌雀振翅高飞。

喳!喳!

凌雀欢快雀跃,似是述说着重获zìyóu的欣喜,也似在对着这位少年道谢。缓缓盘旋两周后,凌雀振翅一呼,随即向着绵延大山飞去,渐渐消失不见。

麻衣少年望着凌雀消失的方向,平静之中露出浅浅的笑意,浑然不觉四周渐渐响起的窃窃私语,竟是有些出神了。

不过,一道充满敌意的喝声在此时冷冷响起。

“喂,你可知这凌雀我们费了多大jīng力才抓得?现在没了练靶之物,该当如何?”呈钟冷冷的问道。

少年微微一怔,稚女敕小脸上重新置上了平静之sè,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如果我不出现,似乎这凌雀也已经死了吧?你们不是同样也没有练靶之物么?”

呈钟被这少年的话语呛得一窒,眉头一挑,望向少年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了。

而少年似乎无视呈钟的冷意,继续缓缓道:“凌雀乃祥物,呈家村有明令不可猎杀,况且万物皆等,它的命,你为何要取?”

听到麻衣少年的话语,呈钟丝毫未有羞愧之意,满脸不屑道:“哈哈,不错,的确不可猎杀,不过我可没杀,在场的兄弟们都可以作证,对吧?”

而shè靶区的少年们听闻呈钟的话语,脸上的羞愧之sè顿时散去,皆是用力的点点头,而望向麻衣少年的眼神,瞬间更加笃定和厌恶了!

“无聊诡辩!”麻衣少年缓缓摇头,心中冷笑不已,抬腿yù走。显然不想过多纠缠。

“慢着!”一声冷喝传来。

麻衣少年身形止住。

呈钟冷冷的望着麻衣少年,突然收起不屑的神sè,一脸认真道;“呈飞师弟,长老们安排给你的杂役工作也是为了让我们师兄师弟们顺畅的cāo练,而如今没了活靶,我们如何cāo练?所以,当下这种情况只能委屈一下呈飞师弟你了?”

“是啊,呈飞师弟,今rì的cāo练都要靠你啦,哈哈!”呈钟身旁的少年们坏笑着,附和着,眼光不善的望着前方的少年。

令人意外的是,呈飞居然并未一口回绝这个如此无礼的要求,只是轻轻皱起眉头,眼神古井无波,也不知在考虑着什么。

呈钟见呈飞身形未动,双眼怒瞪,狰狞道,“还愣着干什么?!”

呈飞听到喝声,漆黑的双目尽是冷意,缓缓扫过shè靶区域的少年们,一言不发,居然真的俯身捡起了一块倒在地上的木靶,一脸平静的面对着众人。

呈钟见呈飞并未反抗,心中虽是冷笑不已,但脸上却重新展露出了认真的神sè,对着众多cāo练者道,“shè靶讲究的是准、巧、疾劲!接下来我们继续练习活靶,而你们的活靶”,呈钟此时微微一顿,身形一转,抬手指向站在朱红高墙边的呈飞道:

“就是他!”

而面对呈钟的话语,呈飞也只是微微抬了抬头,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雾霭朝露渐稀,太阳已经缓缓升起,逐渐刺眼的阳光照在呈飞稚女敕的小脸上,此时的他,一个人拿着木靶面对众人。

就仿佛,一个人,独自面对千军万马和这个略显残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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