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是有不能让他杀的理由喽。”邱重莘意味深长地看向四周。外面又响起了枪声，邱青萍确实很好地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他显然不想在这事上多纠缠：“你的体质很特殊，第一次交手，我试你的武功，你居然能吸去我的内力。”
卢凯坐下来，把鞭炮藏好，恭恭敬敬地回答：“这是在丐帮被逼的，我入门晚，又没有什么练功的机会，帮内比武，师兄弟经常靠内力压制我，后来我一狠心，与其让他们欺负，还不如就拿他们练功，反正对掌时吸他们的内力就和从先元环境吸取元气是一个道理，而且还更jīng纯！”
“你可是选了条很艰险的法门。”邱重莘脸上浮出微笑：“我现在有一条更艰险的路要你走，但我必须先想清楚，这点时间，你有什么不懂得，可以问三个问题。”
卢凯微微一愣：“我的行踪非常隐密，连帮主都未必知道，你是如何能在见我第一面就知道我的身份？”
邱重莘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我看到你的颈肌，虽然不粗壮，但肌理匀称，隐隐泛着紫光，这是下苦力练过的。曾经和各派掌门闲聊起武林新秀，你帮主唯独提起你，说你的练法很怪，专练筋骨皮，而且都是抗击打的练习，尤其是头部，当时许多掌门不以为然，我却记住了，因为我以前也是这么练的，抗rì中，我有三次死里逃生，都靠着这个功底。现在军人有专练颈肌的，但不多也练不深，觉得脖子粗很难看，武林就更是，下三路练得很妥，头部却不能抗击打，更别说是枪击，这和你的经历有关吧。”
卢凯心里一暖。这事里面至少有一半是那位老保安的功劳，说起武功入门的时候，专门提到截拳道，这是由李小龙在美国创建的拳法，不属中国武林的范畴，但他对截拳道先练颈深有体悟，把一整套功法都传授了。或许对于卢凯来说，更重要还是那次夜战，师父就是被击中头部身亡，当时他看得很清楚，师父用掌护额，常年训练的手掌，保证子弹并没能穿进颅骨，但巨大的撞击力直接将颈部折断，那就是不死，也必然是全身瘫痪。从那之后，他就发疯一样练颈肌，包括猬集，也是主要为锻炼侧后颈肌开发出的招式。
就像邱重莘说的，颈肌练到反璞归真、隐隐泛着紫光后，在贴身内搏中他就很少吃过亏了，曾经有一次，他专门找到省里有名的拳王，让对手用一套组合拳击中下巴后，一个简单的背摔，就结束争斗，从此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就没有人敢玩拳法。就在今天，至少有三次，靠着颈肌的缓冲，才没有被直接掀掉脑袋。
或许这就是天意冥冥？卢凯不由坐端正了：“现在有人民子弟兵，有武jǐng，可以处理各种民事、刑事案件，为什么还需要武林的存在？”
邱重莘恍若失神，好一会才抬起头：“这不应该是你问的，难道你不想问问这战的计划，问问武学疑难？”
“那些我学不来的。”卢凯诚实地摇头：“那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派人在峨眉卧底？”
“嗯，好问题，你就这样把三个问题的机会全用完？合着第二个一起回答好了。你猜得没错，不但是峨眉，丐帮也有，这很正常，国家需要我这种人替他们管理武林，这是一股隐密的力量，其中很多都被调入国家核心安全部门，但还不够，因为所有部门的管理都是由人来完成的，只要是人，都有七情六yù，都可能犯错误，如果出于一己之私，动用这些国家机器，对社会、对人民都是一个巨大的伤害，所以要有武林的存在，当某些领导犯错误的时候，可以出手制止，因为我们处于超然的地位，可以从百姓的意愿出发、去纠偏，这是中国法治的核心，植根在最强大的武侠jīng神之上，其他国家无法企及这种高度，当然，如果有些武林门派要违背人民的意愿，做一些祸国殃民的事，我们也必须予以制止，必要时可以动用国家机器，所以在各派卧底是一件必然正确的选择，这样才能保证动用这种力量的正当xìng。”
这个道理可能太深奥了，卢凯一时无法理解，什么算是人民，为什么有人需要去违背人民的意愿？这些话题都太渺远了，完全不是他能够想到的世界。
或许这就是一个武林高手和小辈之间真正的差距吧。他这时候只知道，邱重莘的存在，对于国家对于人民对于武林对于他和邱青萍有多重要，无论什么要求，他都必须答应！
“这个要求，我也知道很过份，换成其他人，我肯定不会提！”邱重莘注视着他，似乎要看进他的内心世界：“这里是火焰山元气聚会之所，但是我现在被戾气压制，无法吸纳元气，你更糟，体内应该有六道气息相互冲撞，这样下去，我们只能坐而待毙。”
卢凯点点头，没说话。
“你有一点长处，别人都做不到。你能吸取内力，所以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把内力吸纳了，输到你身上。但是你的气息太乱，内力输进去于事无补，我这把年纪，又不可能化你的戾气。经过数千年武林淘练，现在的先天元气太稀薄，含的戾气太多，要想恢复功力，需要排出大量戾气。所以很抱歉，只能反过来，我吸纳元气后，把戾气输入你的身体，有可能我会把你的内力也吸走。”
卢凯呆住了。他知道邱重莘能用三个问题交换的“请求”肯定很出格，但没想到会出格到这种地步，这像是一个武林耆旧该说的话么？内力，是每个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戾气，那是拿来杀人的，他承受过，知道那有多可怕！
而邱重莘的思路是把戾气注入他的身体，把内力留给自己！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周围确实隐隐有热流涌动，他现在却无法捕集。
“最坏？不知道，或许是成为一具僵尸。”这话里，连邱重莘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折扣，戾气爆发，很可能死无全尸，那样不但是卢凯，连同邱青萍和他都一样难逃劫运，他刚才的思考，更多是在想怎么能避免这么可怕的后果。但事实摆在面前，如果不能恢复内力，他们都一样要死！
卢凯眼里放光：“真是僵尸么？好，我喜欢，那样不就是木乃伊了？我可以成为第一具现代木乃伊，搞不好还骨肉齐全，每天能引来数千人围观膜拜，成就如此，夫复何求，来吧！”
“全靠你了。”邱重莘白眉微扬，外面的枪声已经响彻，流弹不断从身边划过，他展开双臂：“我把大部分戾气压制在心包经，你看着办。”
“好！”卢凯咬牙低喝一声，平伸双掌，抵在他的肩头低位，那里是心包经重穴“天泉”，顿时感觉到一股yīn冷之气从掌心透进，他也不敢太用力，只能先保持神智清明，让周天自然运转，把那些戾气当成元气自动吸取。
邱重莘却已经入定，双手绕到他身后，结成一个奇特的手印，掌心朝外，姆指、食指向内，点在他的颈后。那里不是穴位，但之前两人有试过，应该是最能放心的通道。很快，一股火热戾气透进。
卢凯一阵晕眩，如果这时候处于练功状态，必然一口血倒逆！
但是他还清醒，虽然痛苦，却必须忍受。甚至他觉得自己有能力再加快冰冷戾气的吸取，循入督脉，正好与那股火热戾气相克相生，痛感和晕眩感都会大大降低——这不难理解，如果按yīn阳分，邱重莘的戾气当属阳，另一股则属yīn，从理论上完全可以这样解释，两种戾气yīn阳互补，说不定不会成害，反而是滋补圣品哦！
邱重莘没有这么说，才让卢凯真正能够接受这个安排。生死之际，计较个人得失，那只会让自己陷入无法自拔的窘境。
卢凯同样清楚，yīn阳并不是互补，最大的可能是相杀，两下混合激荡，最后暴体而亡。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采取最初的建议，最下策：散功，把yīnxìng戾气纳入丹田，阳xìng戾气散入脏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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