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椎,人身要点,但是很奇怪,六脉都未循行到此处,也没有特别重要的穴位。レ思路客レ只是所有功法都认为,任督二脉不接,需要用舌头顶上颚引导气流,走行内息,形成两脉相循,是为小周天。
这种公识,卢凯从来不敢置疑,但今天,他终于明白,颈部内息未开,并不是因为舌头不能引导气流,而是一直以来一个巨大的误解:武林都在传说上中下丹田,中丹田属心,上丹田属脑,都是身体最脆弱的器官,如果按武功秘籍修练,气总是往上丹田涌,练功人头重脚轻,甚至直接昏厥,真正练出上中丹田的从没听说过。只留下无数的叹息:意守上丹田,那是是炼神还虚的境界,凡人不可企及。
丐帮正宗心法也没摆月兑这个恶咒。大家都知道上丹田的具体位置在双眉之间,印堂所在。传说上丹田有九处宫阙,悉相通贯。故云:宫阙重重也。还丹成就处阳垆还丹者,真jīng也。上丹田乃全阳之宫,独贮还丹之所。
这是一个可能的误导,就像中丹田不可能是正心脏的部位,上丹田也不可能是前额位置,按西方解剖学,那里是前额叶所在,如果受到涨损,轻的导致昏厥,重的就要失忆,再怎么修练金钢不坏之身,也不可能违背人体自身的器质。
从内息转圜的角度说,气海必须是极柔处生成极刚。卢凯曾经怀疑过上丹田很可能是舌头,结果被师父关进小黑屋循环七天——那肯定是错的,时隔五年证明他和师父都有错:随着邱重莘输入戾气不断增强,卢凯悟到了,上丹田就在玉枕之下,大致环绕颈项处,在这里内息形成一种复杂的缠绕方式,如果说下丹田像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海,上丹田就是一块让你无法尝试深浅的沼泽地,正是这种杂乱无章的内息序列,滋养了人体最重要的器官:头部。
邱重莘强横的戾气正在不断撕扯着这个沼泽地,试图翻起巨浪。卢凯只能忍受,这应该是无心之举,邱重莘的内力太强了,远不是武林一般层级能够企望,按着他的修练速度,气息吐纳能力要高出无数倍,即便卢凯有拓开吸纳的通道,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气息引到身体肺腑中,大量的戾气堆积在这里,自行开出这个港湾,一丝气流正循着面部、耳部复杂的奇经小脉,妄图找到除了任督二脉之外更多的出路,把他的一张憋成通红。
这时候,或许可以通过抓取山岩把戾气耗散掉,但他不能撤出手,邱重莘的天泉穴仿佛已经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要把他整个身体吸进去,他不能抗拒,多年对颈肌的刻苦训练在这时候帮他能够抗拒这种痛苦,潜下心来感受上丹田,上丹田有九处宫阙,悉相通贯,其实何止九处!
面部器官是全身最灵敏的器官,耳部穴位可以与身体各穴相对应,这都是上丹田的强悍所在,与下丹田滋养身体躯干不同,这里占全身不到十分之一,却耗费七成以上的能量,气机之深令人叹服。他能感觉到,经脉正在逐渐变成一张复杂到极点的网,经过浓缩的内息正在强力向上漫延,涌向传说中的上丹田!
这是师父生前梦寐以求的修为,他说过:任督二脉是医学,并非人身体自然循脉,真正要形成强悍的身躯功法,必须把经脉织成一张立体的互联网,每个穴位的内息可以通过无数通道与丹田相联,三个丹田也通过这些通道相互支持,才能在瞬间把最大的力量施展出来,现在看,上丹田和下丹田正好是任督二脉的节点,两种不同xìng质的内息,恐怕不便相生,但如果是完全一致的,更纯粹的先天元气呢?
但这时候,气息太强大了,而且是对身体有害的戾气,这样浸渗他的全身经脉,会是什么后果?他感觉到战栗,或许那就是要成为僵尸的节奏,就像八抓鱼一样,无数触角正在奋力向上攀登,想要占领这个身体的最高点,毁灭他的思考和记忆。
“来了!”邱重莘发出低沉的吼声,身躯猛地一震。
预期中大量涌出的戾气并没有出现,相反,停止了,卢凯一直举着的双手失去支持,重重滑落到双膝。这么长时间的修练,突然失去气机,那种感觉反而是让他浑身翻江倒海,恨不能凭空抓一些戾气出来。
“什么来了?”邱青萍在一旁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新年钟声要敲响的时间,可惜,这时间谁敢许新chūn祝福啊。”
“不是新年!”卢凯重重地一捶腿,让自己麻痹的足经脉找回感觉。更多的解释已经来不及,他一把抢过那箱鞭炮,整个火折都扔进去,在震耳的轰响中,用尽全力扔出去。
真的太用力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居然撞上通道顶,整箱四分五裂。
爆炸效果肯定不如洞口那次,连这砸法都不能让洞壁坍塌,整个通道里烟雾弥漫。卢凯暗道一声糟糕,迅速退回副洞,用背部尽量挡住爆炸产生的气流:“快走,背上你爸快走,撤,往后撤。”
“你说什么,哪还有地方撤啊,再说他还在练功,要被打断了……”
已经顾不上那些,卢凯有些粗暴地推开她,把邱重莘扛在背上,确实不是邱青萍能干的活啊。这时候还是盘腿打坐的状态,他只能古怪地用双手相握的办法托住臀腿部,借着后一轮冲击波冲进通道转角。
“不行,狙步还没带上。”邱青萍惊慌地跟上,这时才记起来。
“来不及了,”卢凯一头撞在岩石上,狂奔的身影这才止住,只能先把邱重莘放下。“有枪也没有子弹,没用的。”
“弹匣里还有一发。”邱青萍带着颤声,她终于明白邱重莘那句话:来了……是那个首领进来了,他已经恢复状态,那发子弹对他可能都不会有威慑,这时候要赤手空拳去把狙步抢回来,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没有枪,我们拿什么和他们斗?”
“我们还有拳头,实在不行还有牙齿啊。”又是街斗那套,卢凯都有些厌恨自己总是留着儿时的打斗记忆,可事实就是这样,对方武装到牙齿,他们三人就是赤手空拳。
通道里传来悠悠的声音:“原来你们就是靠这个来表示江湖道义啊,不错,还给我留了一发,邱重莘,你觉得你有可能挡住这发子弹么?”
“糟了,怎么办?”邱青萍骇怕地抓住卢凯的手,要知道会这样,她就不要留住这发。AK47的子弹,靠他们的防弹衣和强横身体或许能挡下,12.7毫米子弹,她很清楚,以三人目前装备,无论如何挡不下的,对方只要有一颗子弹,就能形成莫大的威胁!这样的火力掩护下,他们连露头都不够,还怎么和别人玩赤手空拳?
“我有武器。”长长地吁声,是邱重莘醒转过来,目光穿透烟霭,尤如荒野小径新装的路灯。
邱青萍一阵惊喜:“我就知道,爸,你肯定在这里藏着好东西。”
“不是,要好,早就用出去了。”邱重莘没有和她更多的目光接触,在手上模索一下,把一个东西塞到卢凯手上。
是个圆柱形中空物体,有些沉重,质感温润。卢凯不由一愣:“这是什么?”
“那边有个掩体,我们到那里再说。”邱重莘扶着他俩的肩,几乎是爬着进去。这段洞特别狭小,来回曲折,在暗里更是难以分辨,完全是邱重莘的熟悉,才没有让他们多走弯路。这让他们心里多少有些希望。
“这里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愧是过来人,邱重莘一句话就打碎了他们的幻想:“地形对我们可能会有一些利,但怎么能利用好,就是你们的事,至少要再拖延五十分钟,我才可能帮上你们。”
“可是那个首领已经冲进来了,”邱青萍似乎看到了最坏的结果,声音里难抑地打着哭腔:“他们的枪弹还很多,那把10型也落到他们手里,还有一发子弹,我们靠什么抗衡。”
“靠这个!前辈,这好像是一枚扳指,是不是有强弩可以使用?”卢凯这一路总算认出这东西了:冷兵器时代弓箭的辅助发shè用具,在拉弓放箭时,用以保护手指免受伤害。
“扳指?那种男人的首饰?”邱青萍立刻来了兴趣,从他手中抢过来:“我有听说过象牙扳指和碧玉扳指,哪像这个,黑成这样?”
邱重莘微微摇头:“这用的是墨玉,特别的质地,使得表面不会产生折shè,在夜里偷袭效果最好。我已经很久没用了,也不知道卢凯你能不能用好。”
邱青萍一下把扳指捂在胸口:“强弩好啊,在哪儿?我shè得肯定比他好,如果有两把强弩,就让卢凯负责拉弓,我来shè箭,保管让他们不能近身。”
“没有强弩,你们的武器,就这个扳指。”邱重莘显得有些疲惫不,靠在洞壁上。
就一个墨玉扳指,那算是什么武器?
这下连卢凯都不理解了,一个扳指也就是硬度高一点,比指头不可能管用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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