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这几个混蛋就是故意来找茬的,看我不弄死他们!”
心里比吴良还烦的二虎当即跳了出来,拿起旁边的板凳一把砸倒了想要掏枪的齐文凯。
肚子痛的说不出话的龙元海连忙挣扎着爬起来拉着杨颖就想跑,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的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正在气头上的二虎也不会让他们跑了,板凳抡的呼呼作响,顿时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眼看着这次要遭,龙元海心里一阵悲凉,被他挡在身后的杨颖忽然惊叫道:“等等,你们肯定误会了,杨靖宇是我爸!”
“住手!”
此时吴良才出声喝止了二虎,刚刚他真动了杀心,心烦意乱的他现在就跟炮竹一般一点就着。
要不是这女人说出了杨靖宇的名字,他真想让二虎宰了这几个混蛋算了。
“你是杨靖宇的女儿?”
杨颖连忙点头,脸上带着一丝苍白和惊惧,上次吴良在jǐng局就是旁观者,杨颖其实记住的也就是黄老三。
吴良在她眼中不过是路人甲罢了,谁知道这次路人甲居然变的这么凶残暴烈。
“哼!算你走运,希望你们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
吴良轻哼一声转身就走,也不管这几个家伙是去是留。
一个市长的女儿还没那么大面子让他留手,就算是陈金武来了也没这么大脸,若不是今rì不宜见血,他管她是谁的女儿。
“等等!”
吴良眼中凶光越来越盛,转过头冷冷地看着龙元海。
龙元海只感觉浑身上下都凉透了,强忍着痛楚战栗道:“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是真有要事找你。”
“龙队……”
杨颖余光瞥了一眼吴良,一看见那双血红的眼就吓了一跳,连忙拉了拉龙元海的胳膊。
龙元海没搭理她,勉强将头上渗血的齐文凯扶了起来,沉声道:“前不久我们破获了一起黑帮团伙杀人抢劫的大案,办案过程中他们团伙有人说半年前在云市带走了丽人广告公司的一个员工,后来那个员工惨遭毒手……”
说着龙元海面sè诡异看了一眼吴良,见他神情依旧冰冷,只好继续道:“我们顺着他们提供的线索,挖出了那个员工的尸体,后来我们去了丽人公司一趟,调查了这位员工的资料……”
“继续说!”
脸sè冰冷的吴良心中好像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没有阻止龙元海的话,让他继续。
“那个遇害员工的名字叫吴良,我们按照丽人公司提供的资料找到了天神山,原本上山是想问问吴良有没有遇害,谁知道……”
后面的话龙元海不说众人也清楚了,他们好巧不巧地选择了今天。
要是平常时rì,就算吴家村再霸道,也会问清楚情况再定夺。
这次他们刚提吴良的名字就被人给押到柴房来了,连情况都来不及说明。
“你胡说什么玩意!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吴良还未出声,二虎就急了,拿起板凳就要动手。
“滚蛋!”
吴良一脚踹翻了发飙的小子,看着龙元海神情淡淡道:“你的意思是我已经死了?”
龙元海这一刻只感觉被一头远古凶兽盯上,身上鸡皮疙瘩全都冒了起来,勉强干笑道:“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不过我想吴先生也会配合我们调查清楚的。”
吴良闭上眼轻轻叹息了一声,该来的总会来的,他不是早该料到了么。
可为何偏偏是今天,哪怕早一天,他也不会这般绝望和痛苦。
千年前的记忆,血玉峰,真正的吴良,一环扣一环,这就是真正的情劫吗?
“也许我是该放弃了……”
低不可闻的呓语在风中缓缓飘荡,吴良刹那间好像累了,心累了,他终究不是吴良。
这一切都不属于他,真正属于他的唯有那血玉峰,唯有老父那永恒不变的石穴。
天下之大,这一刻好像已经容不下他一般。
“贼老天!你是故意的!你给了我一切,为何还要夺回去!”
野兽般的嘶吼,魔神般的咆哮,吴良笑了!
轰隆一声,青天白rì之下,天上忽然响起一阵雷鸣。
吴良依旧狂笑,笑的苍天变sè,笑的大地战栗,天地间唯有那无穷无尽的笑声……
“为什么!哈哈哈,千年沧桑,岁月轮回,当年如此,今rì亦是如此吗?”
“告诉我!为什么!”
吴良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双眼血红一片,两次大婚,为何都是如此!
“哥!嫂子在等你,大娘在等你,吴家所有人都在等你!”
二虎的声音好像在另一个世界远远传来,吴良死寂的眼珠微微动了动。
“发什么疯!你是吴良,是老子吴三龙的侄子,这就足够了!”
“哥,你不要玉儿了吗?”
“良子,娘还等着抱孙子呢,听娘的话,回来……”
那遥远而又近在咫尺的声音传透了一切,缓缓传入吴良的耳中。
神情已经开始恍惚的吴良双眼迷离,缓缓睁开双眼,呓语道:“我还能回去吗?我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
黑sè的丝线慢慢变粗,元神头顶那唯一的净土已经有黑丝慢慢缠绕而来。
吴良眼皮越来越重,他好想睡一觉,他累了,这辈子他太累了,从千年前那rì开始,他就在不停地杀与被杀间徘徊。
父亲死了,妹妹丢了,童家灭了,魅影宗亡了,师父死了,师兄弟们也死了,好多好多人都死了……
可他还活着,活着痛苦中,活在煎熬中。
他选择了封印记忆,他逃避一切,可最终一切都是一场空。
他的磐石心境都是假的,他脆弱的不堪一击,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失败者,没人比他更失败。
吴良好想笑,又好想哭,这就是老天给他的惩罚吗?
迷惘中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他不想挣扎,也不想动弹,他只想好好睡一觉,也许这一觉醒了他就能忘了一切,重新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回到那熟悉的吴府,陪着父亲谈经论道,陪着妹妹捉迷藏荡秋千,偶尔带着吴德去做一回纨绔公子,好幸福的感觉。
“哥,你不要玉儿了吗?”
“哥,你睁眼看看玉儿好吗?”
“玉儿今天打扮的好漂亮呢,今天玉儿是哥的新娘,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呢!”
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滴在吴良的脸上,唇上,那么苦,那么涩。
恍惚中吴良挣扎着睁开双眼,这是谁的泪?
这凤冠霞帔为谁而戴,那模糊的丽人是为自己而哭吗?
为何自己会心伤呢,他的心不是死了吗,我又是谁,童冰瑶是谁,玉儿,对,玉儿……
记忆中闪过一道怯生生的影子,犹记得那rì,她站在门前胆怯而又欣喜道:“良哥,你……真回来了?”
他好像想起来了,他是吴良,那个怯生生的丫头是他的妻子,今rì是他的新婚之喜。
缓缓伸出手擦拭着丽人的双眼,虚弱地笑道:“好漂亮的丫头,我的玉儿……”
“呜呜呜……哥,我是玉儿,你的玉儿!你醒了,你醒了,不要离开玉儿好吗?你说过的,一辈子也不会离开玉儿的!”
丫头泪水越流越多,俏脸贴在吴良的脸上痛哭起来。
泪水浸湿了吴良的衣衫,凉凉的,涩涩的,那是悲伤的味道。
“谁能让她悲伤!谁能让她流泪!我不行,童冰瑶不行,吴良也不行!老天,你不是要斗吗?那你就冲我来!”
吴良心中怒吼着,他怒了!
“情劫!情是情,劫是劫,岂可混为一谈!你想用这虚妄之劫击败本尊,痴心妄想!”
原本已经全部变成黑sè的元神忽然闪烁着浓浓的光芒,黑丝中传出一阵惨嚎,蔓延至头顶的黑丝瞬间就化为飞灰。
……
“哥,你没事?”
一声关切的话语传入吴良耳中,吴良心中一动,缓缓睁开双眼。
天还是蓝sè的,面前站着的依旧是忐忑的龙元海,一切好像都在梦中,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幕好像根本无人知晓。
吴良轻轻揉了揉额头,原来都是心魔作祟,看来这情劫是越来越重了。
轻轻拍了拍二虎的肩膀,原本心情抑郁的吴良经过刚刚那一遭心情好像愉快了起来。
心中的杀机也慢慢淡了下去,看着龙元海淡笑道:“我会配合你们查案的,不过今天是我新婚之喜,一起来喝杯喜酒,其他的明天再说。”
二虎好像刚认识吴良一般,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什么时候哥这么好说话了?
就连吴三龙也诧异地看了吴良一眼,这小子不但没找这几个家伙的麻烦,居然还请他们喝酒?
龙元海丝毫没意识到刚刚从生死间徘徊了一遭,闻言点点头道:“我们也不想在今天破坏吴先生的好心情,那就明天再说。”
吴良呵呵笑了一声,踏步向吴家大院走去。
那里有他的母亲,有他的新娘,有许许多多支持他,依靠他的朋友亲人,他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被击败。
心魔算的了什么,他不会让当年的那一幕重演。
情劫算的了什么,有情才有劫,仙亦有情,他已经割舍不下,那就彻底坠入这滚滚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