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麻衣不禁折腾,才拖着百十米,白胖青年手头变沉,骂道:“又脏又重,小峰子,你来拖!”
李小峰长得瘦弱,面目清秀,一听怒喝,身子猛地一抖,见那贱民衣服已破,黝黑的皮肉磨得发红,却仍是阵阵臭味与腥味不断,刚yù上前,脚步却是停了下来,结巴道:“楚哥,这样不好吧,他这么可怜,不如放过他吧。”
“你小子啥时这么有良心?嫌脏嫌累!这可是个机会,讨好钱师兄,他一句话,咱们就能入内院,学习凌风心法。你难道想穿这无用的青袍一辈子!?”白胖青年松开右手,抖抖脸上肥肉,狠狠道:“别说处理个贱民,就是让俺楚辰光吃屎,俺也不犹豫。”
“楚哥说得好,这事交给俺。”尖嘴杏眼少年立马上前,右手提起绳子,左手则是不自觉模模鼻子,姗姗道:“还真臭。戈大哥,要不小弟去山下叫几个人上来,帮忙处理?”
“不可,这样体现不出诚意,钱师兄不点头,咱们几个可就白忙活了。下一次内院选拨还有六个月,小刘修为最差,气海不稳,忙活完这事就去好好修行,稳定入境。要知道两年一次选拨,每年都有几个洞玄的变态人物,若不得内院师兄的举荐,跳过海选第一关,你们三个连海选都过不了。”戈尧甩甩袍子,淡淡道。
三少年一凛,刘俊彦立马放下左手,双手拖着黑小子,道:“戈大哥放心,后山有几间废弃的木屋,小弟好好审问一下午,晚上定给让出答复。”说完,昂首挺胸,真气一运,单手提起黑小子,大步离去,却也是不过百丈,刺耳的拖拉声再度传来。
浑浑噩噩中,云哲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胸口背痛,两腿发热,全身不舒服。忽得一盘凉水浇在脸上,顿时惊吓般清醒,猛地站起来。却不料手脚皆被绳子拴着,扑通一声,着地,摔了个两半,不知觉“哎呀”出声。
刘俊彦放下木盘,绕着黑小子走两圈,逼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偷袭凌风书院?快说,免得受皮肉之苦!”
云哲堪堪睁眼,忍了忍全身痛疼,见四周空阔,只有几把椅子,地上灰尘厚厚一层。木门紧闭,两旁的窗户倒是大开,屋内明亮。刚觉得贼人怎么会这么好心对待贱民,尖锐的喝声便是从背后传来。当即一怔,心料这必是贼人折磨囚犯的诡计,鄙夷道:“区区贼人何必弄虚作假,落你们手中,要杀要刮只需一句话,老子要是皱皱眉头,就不是男子汉!”
砰,刘俊彦气塞胸臆,一脚踢出。云哲背后痛麻,双拳紧握,直起脊梁,艰难转过身子,但见贼人尖嘴杏眼,面目狰狞发紫,吐出口中血沫,冷笑道:“这副嘴脸,当真对得起贼人二字,何必假惺惺!”
“你---”刘俊彦生得丑陋,最怕听别人当面议论,当即气急,面sè由紫发青,右手青筋突兀,寒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哈哈,暴露本xìng了吧。”云哲心头痛快,深褐sè的瞳孔直盯那对杏眼,放声大笑道:“这副嘴脸-”
砰,还没说完,黑小子倒飞几米,重重撞在墙上。这一脚直踹胸口,不由得引发伤势,一口鲜血咳出。云哲拳头咯吱作响,黑脸紫青,吐出血沫,继续道:“当真对得起贼人二字--咳咳--何必假惺惺!”
“你--”刘俊彦刚yù喝骂,见深褐sè的双眸如鬼一般盯着自己,顿时脑海一片空白,脸sè更是羞怒,刚想再踹一脚,猛地瞟见干净的右脚已然满是贱民的污垢。大步朝一旁走去,右手抡起一把木椅,厉声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贱民,今天就让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贱民就应该想蝼蚁一样,贱贱地躺在地上,永远不要抬起头来。”
云哲咬紧牙关,艰难抬起头,深褐sè的双眼仍是死死盯着。
废弃的木屋偏僻寂寥,了无人烟,刘俊彦身子渐渐泛寒,竟是心生退意。右脚刚退一步,倏地想起内院选拨,当即调出丹田之气,身子一暖,惧意全消,不看那骇人的褐眸,大步上前,右手一轮。只听“咔嚓嘎吱”,不知是木椅还是骨头断了,黑小子倒地不起,头颅冒血,周边木椅碎了一地,只有深褐sè的双眸仍是死死盯着,没有闭上。
空阔的废弃屋子,只剩一人喘息,刘俊彦身子颤抖,扭过头伸出有手想去看黑小子死了没。右手离黑小子越来越近,心跳“扑通扑通”的跳动,就好似要爆裂一般。快到鼻息,仍是感觉不到任何气息,刘俊彦心虚,余光兀地再次看到那死不瞑目的褐眸,当即一声惊吓,身子朝后一蹦,推开木屋就朝外奔去。
“死人了!死人了---”
偏僻的后山哪里有人,吼声在寥寂的树林中飘荡,惊飞了鸟儿,也只有瑟瑟的树枝回响。刘俊彦自知犯了书院大忌,必要被书院开除,慌慌张张跑了一刻钟。忽得想起要是被别人知道,自己前途就完了,父亲肯定会活活打死他。当即,缓跑了几步,心想那黑小子只是个贱民,没有任何背景,又敢偷袭书院师兄,若是悄悄埋了,也没人去问。
想到此处,刘俊彦定定心神,依然转身朝木屋跑去,只是越跑越慢,越近越恐惧。足足花了两倍时间,方才看到木屋。刘俊彦猛地一凛,但见木门安然关好,和自己离开时不一样。心头恐惧之际,立在原地颤抖着喝道:“小子没死算你走远,要是还活着就出来,老子心情好,今天就放过你!”
偏僻的木屋没有人回应,倒是窗户飘出来几道回声,幽幽怨怨,断断续续,令人毛骨悚然。刘俊彦年方十六,哪里受得了,当即身子撤后几步,刚yù撒腿就跑,心道:“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鬼,定是那贱民先前诈死吓自己!”
这般稳了心神,提气蹑手蹑脚走去,离近大门,右脚猛地一踹,身子不进反朝后快速倒退。旋即,弓着身子,朝屋里看去。空荡的木屋和先前一样,厚厚的灰尘上,一道拖痕,几个脚印。细细一看,脚印果然是自己的,刘俊彦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近木屋。
咯吱咯吱,木板发响,刘俊彦猛地抬头朝墙角看去。但见满是碎椅子的地方,不见黑小子人影,僵硬着脖子地扭头四看,空荡荡的木屋除了几把椅子,只有厚厚的灰尘上,鲜红的血滴映着阳光发寒。当即,背脊发寒,忽得想起那小子手脚还有绳索,心里有了底,半途抄了木椅朝墙角走去。
却是未走几步,碎裂的绳断子散落在碎木头间,翻着血光,清晰可见,当即倒吸一口气,撒下木椅,发狂朝外奔去:“诈尸了!诈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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