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将军的幼妻 〇八 欲诉温柔意

作者 : 满目山河空念远

“珞儿,我今日要去军营。请使用访问本站。”厉渊给她添了一筷子她最爱吃的菜。大军驻扎在京郊,怕他们闹事,厉渊决定是去看看。

小宝珞把脸埋在碗里吃得正欢,渊哥哥家的饭真好吃,听厉渊说话,抬起头道,“渊哥哥说什么?”

厉渊只得又重复道,“我要去军营,珞儿乖乖在府里呆着,想玩什么吃什么,就跟下人要,但不能出府,知道麽?”

小宝珞正专心吃饭,脑子有点迟钝,还是没听清他家渊哥哥说什么,随便嗯嗯两声。厉渊的眼神又是无奈又是宠溺,也没再说。

渊哥哥不在,宁哥哥也不在,小宝珞一个人在花园里转转,又喂喂兔子,就不知道干什么了。无聊地坐在廊下哀哀叹气,原来外面也跟丞相府差不多,一点都不好玩,起码丞相府里的丫鬟还会跟她玩,这里的丫鬟却无趣得很,一个个缩头缩脑的,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转着眼珠想了想,突然欢叫道,“有了,我还没参观过渊哥哥的书房呢,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小宝珞人小个矮,借着花园里灌木花草的掩映,很容易就避过下人耳目,悄悄溜进厉渊的书房。书房布置很整洁,跟它的主人一样,小宝珞一推开门,一股子冷肃之气夹杂着墨香迎面扑来,也不知是不是知道这书房是她家渊哥哥的,小宝珞反而觉得亲切,一进去就连忙关上门,如鱼得水地翻腾起来。

“这画的是什么?”小宝珞推了推比她还高一点的大花瓶,想看看后面,没有推动,只得放弃。

看了一圈,小宝珞来到他家渊哥哥的书案前,椅子太高,小宝珞呼哧呼哧废了好大力气才爬上去。

“哇,这笔杆竟然是玉做的,渊哥哥好奢侈哦,虽然哥哥也有一支……”

“咦,这是金丝徽墨,爹爹告诉过我,有价无市,难得的很……”

桌上摆满笔墨纸砚,一样样,被小宝珞翻了个遍,弄得乱七八糟。宣纸上一个大大的字呈现在眼前,笔墨饱满,力透纸背,小宝珞个子太小,视野有限,看了半天才看全,原来是一个“佛”字。她自然看不懂这字背后隐藏的意义,随手拿起一支毛笔沾了沾墨,在佛字中间的“井”字区勾了一只小乌龟。

“渊哥哥一定不会发现的,嘻嘻。”小宝珞笑得像偷了腥的小猫咪,笑嘻嘻从高大的椅子上滑下来,悄悄溜出书房。

父亲在世时,经常告诫他“过刚易折,善柔者不败”,所以反复教他要圆、融、柔、善,凡事不可强求,要常存佛心,可是他一直不能领悟父亲所说的“佛”,他只知道世上所有的东西只有主动“取”才能“得”,所有的事只有去“做”才可“成”。

十岁那年,如果不是他洞察先机杀了厉乾,那么死的就是他;

十二岁那年,父亲尸骨未寒,大军压境,如果不是他顶着父亲的脸出现在三军将士面前,那么西北早已落入敌手;

十三岁那年,军中有人作乱,如果不是他立下“凡判主者一律诛九族”的铁规,那么厉家这些年不会如此太平……

所以,他笔下有“佛”,心中却无佛,就算落笔,他的“佛”也是锋芒毕露,透着强烈的杀伐之意。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信念,从来没有怀疑过,但是,此刻看着佛心卧着的那只卷着尾巴的小乌龟,他突然迷茫了,心底的戾气渐渐退却,一股柔软且有力的暖流袭过他全身。

他想,难道这就是父亲所说的“佛”,容纳,柔善,光明,坦荡,仿佛就算全天下放在心里,也不会觉得拥挤……

罢了罢了,抚着纸上那只简笔小乌龟,厉渊苦笑,原来竟是一个话还说不利索、时时需要人照顾的小女孩点醒他十八年的执迷……

饭桌上,小宝珞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偷瞧对面的厉渊。卷翘的睫毛像两排小扇子眨呀眨,在剔透红润的脸颊上留下两抹阴影。

说来也奇怪,虽然看不清渊哥哥的表情,但小宝珞就是能敏锐地感知到厉渊的情绪。好像没有生气呢,而且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渊哥哥刚才不是去书房了麽,难道没有发现?果然是自己藏得太严实了麽……

“唉!”恶作剧没有被发现,小宝珞既高兴又不高兴,不自觉叹了口气。

她在厉渊面前就如透明人一般,厉渊对她心中所想一清二楚,暗暗想笑,面上却一丝不露,问道,“珞儿为何叹气?可是菜不好吃?”

“菜很好吃啦,渊哥哥……唉!”说着,小宝珞又叹一口气。

真是个可爱有趣的小家伙,厉渊想笑,又忍住了,小宝珞兀自伤心失落,没有发觉。厉渊觉得,如果他不顺着这小家伙的意思,估计这顿饭也别想好好吃了,只得故作严肃道,“既然不是菜的问题,莫非我不在府中时,珞儿闯祸了?”

果然,小家伙的眼睛霎时变得亮晶晶,又带点做贼心虚,问道,“渊哥哥刚刚去书房,有没有发现什么?”

怎么没发现,房间里的摆设全都移了位,书案上更是一塌糊涂,以至于他推开门的瞬间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问过下人后,下人说没有人进过他房间,他曾经交代没有吩咐不得私自进入,他相信下人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待看到那只调皮的小乌龟时,他终于知道到底是哪个小鬼精灵搞怪。

厉渊顺着她的话,故作不解道,“书房确实比平时乱了点,问过下人也都说没人进去过,到底是谁把我的书房弄乱的,被我抓到一定要好好罚他一顿。”

小宝珞立即垮下脸,嘟着嘴招认,“渊哥哥是我啦,我还在渊哥哥的字里面藏了一只小乌龟,渊哥哥竟然没有发现……”

这个才是重点嘛,罚一顿什么的,她才不害怕呢,她知道渊哥哥根本不舍得罚她,至于为什么会这么笃定,她也不知道。

“呵呵……”厉渊终于轻笑出声。

“哇,渊哥哥又笑了。”小宝珞扑上去,盯着他家渊哥哥的脸看,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厉渊屈指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鬼精灵。”

小宝珞也不顾保护额头,小手着迷地模着厉渊的下巴,问道,“渊哥哥什么时候让珞儿看看你的脸呢?”

轻笑声戛然而止,周身散发出彻骨的寒意,小宝珞甚至感觉到挨着的身躯突然僵硬如铁。渊哥哥生气了,渊哥哥生她的生气了,她吓得瑟瑟发抖,白着脸辩解,“渊哥哥不要生气,珞儿……珞儿不看了,珞儿知道渊哥哥不想让别人看到……珞儿以前不想理人时,也喜欢把自己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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