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对赤锦皇宫避之唯恐不及,但对爹管辖的御马场却充满了好奇心,整日要求去马场帮忙。
这天,爹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终于答应带我去见识见识。我乐得一蹦三尺高,拉住爹的手又叫又跳。
一路上,爹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说赤锦的马性情暴躁,不喜生人,叫我不要随便骑。我一脸乖巧地应着,心里却暗想,有什么了不起,偏要让你臣服在我柳清泉高超的现代骑术下。
来到马场,我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一匹匹精悍健壮的骏马正高昂着头威风凛凛地喷着气,气势如虹地注视着我和爹。这些骏马通体雪白,晶莹如玉,与周围的雪色融为一体,唯美壮丽。
我狐疑地说道:“爹,这些马看起来跟紫夜的马没什么不同嘛,只不过毛色纯白,更漂亮些罢了。”
爹捋捋胡须,慢条斯理地说道:“柔儿,你有所不知,这些宝驹平日里都很乖巧,一旦奔跑起来,气势便非同一般。不是常人所能驾驭的。”我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爹,我不会乱骑的。您去忙吧,我在这里随便转转。”
爹慈爱地模了模我的头,转身踱着步走开了。
望着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狡黠地笑了:老爹,我说了不乱骑,可没说不骑啊。
愉快地吹了声口哨,我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白马跟前,仔细打量着它们。
抚模着离我最近的一匹鬃毛雪白,触感极好的马,我偷偷观察着它的反应。只见它用迷离的大眼睛温和地看了我一眼,便低下头去吃草,好像我是它的老朋友般。
我点着下巴琢磨,爹说这些马儿性情暴躁,难以驾驭,为什么它们对我表现得这么温和呢?难道,这就是美女的魅力?我臭屁地想着,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爹不在附近,我放心地拍了拍胸口。
我先活动了一体,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N久前的一次骑马经历,自信满满地来到刚才那匹马面前。
解开它的缰绳,我对着它耐心说道:“帅哥,美女现在要带你出去转转,你是去呢?还是去呢?还是去呢?”
它依旧温和地看着我,还友好地甩了甩尾巴(在我看来这是友好的象征)。
我高兴道:“真是个识时务的好孩子。那我们就出发喽。”说完撩开裙摆,踩上马镫,轻巧地跨上了马背。
坐在马背上,一路小小颠簸地欣赏着美丽的雪域风光,我的心情瞬间欢快起来。忍不住高声唱起了《今天天气好晴朗》。
伴着歌声,我和马儿不知不觉走出了马场边界,来到了人烟稀少的辽阔草原。
正陶醉在满眼碧绿的草色中,身下的马儿忽然不安地嘶鸣了一声。我心不在焉地拍拍它的脖子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也觉得这里很美啊?”
马儿发出一声更粗亮的嘶吼,扬起前蹄,上下颠簸了几下,快速向前奔去。
我来不及反应,本能地抓住缰绳,大声喊道:“吁!吁!”然而这声口号好像对这匹马失去了作用,它就像一个醉汉般,对外界的事充耳不闻,只一个劲儿地闷着头朝前跑。
我努力地稳住了身子,大声吼道:“你以为这样我就害怕了,想得美!你想跑就跑吧,反正累的是你!”
我索性闭上眼睛,伏在马背上,抱紧马脖子,小憩起来。心想,它跑累了总会停下来的。
很久以后,马儿还在耐力十足地奔跑着,速度一点没有慢下来的意思,好像参加马拉松比赛的选手般匀速前进。
我坐起身来,揉揉眼睛,想看看这个疯狂的家伙把我带到了哪里。
往前一看,我吓得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去。
前方离我不到1000米的地方,一道峭壁森然而立,风挟着细小的沙粒滚落悬崖,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回声。
我大声喊道:“吁!吁!”马儿仍然像前一次一样,置若罔闻。
我口不择言地骂道:“喂,前面是悬崖,你急着去投胎呀!”
眼看悬崖越来越近,我咬咬牙,准备跳马逃生去也。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清亮的呼哨声响起,一道雪白的身影迅速掠过,将我从马背上抱起,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听到哨声,那匹马竟神奇般地停了下来,只是仍然摇头晃脑,显得焦躁不安。
我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上的汗珠,一坐在草地上,抬起头来看我的救命恩人。
深邃的眼眸,冰寒的脸孔,挺拔的身躯,正是我发誓‘再也不见’的赤冽心。
我安心地冲着他笑道:“这次多亏你了。”扑通一声倒在草地上,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样?”赤冽心冷冰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心。
见我一语不发,他干脆抓着我的肩膀,边大力摇着边喊,“醒醒,快醒醒。”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别摇了,本来没事也被你摇出事来了。”
赤冽心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一语不发。
我软软地朝他摆了摆手道:“我现在没力气跟你吵架,也不想跟你吵。谢谢你救了我。不过你能不能别站在那里,看得我头晕。”
赤冽心轻哼一声,“活该!自讨苦吃。”却乖乖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转头看向他道:“那匹马为什么会突然发疯?”
赤冽心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答非所问道:“你真是个奇怪的女子。”我抗议道:“喂,我在跟你说正事呢,谁让你乱评价我了?”
“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情早吓昏了,哪还像你这么清醒?还有,你不问我为何出现在这里,却去关心那匹马,难道不奇怪吗?”
“我本来是想昏过去的,是有个笨蛋硬把我摇醒了。要说吓,我被你噼里啪啦突然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吓到才是真的。”我没好气地回道。这家伙真会来事,把我刚刚树立的对他的好印象又摧毁了。
“有对救命恩人这么说话的吗?某人刚才还说不和我吵呢。”赤冽心反唇相讥道。
“我不是在跟你吵,我是在给你阐释。阐释明白吗?”我瞪着赤冽心,气鼓鼓地说道。
赤冽心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轻咳一声,掩饰了过去。我皱着眉,看着他。“想笑就笑,又没人拦着你。干嘛那么憋屈着,累不累呀你。”
赤冽心认真地看了看我,朗声笑了起来,两个深深的酒窝乍现,可爱无比。
我忍不住抚额叹道:老天,我错了。我不该撺掇一个冰山男去笑的,这会直接间接导致我的人生观发生错位。
看着笑得越来越猖獗的赤冽心,我忍不住用胳膊肘狠狠顶了一下他的胸膛。赤冽心吃痛地哀嚎一声,捂住胸口,蓝眸幽怨地看着我。
我面不改色道:“让你笑一下而已,笑那么久干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做了什么愚不可及的事情呢。”
“你做的事情还不够愚蠢吗?差点连自己的小命都赔上了。”赤冽心揶揄道。
我像突然从梦中醒来般,一骨碌爬了起来,盘腿面对赤冽心坐着。
“说到这,我们赶紧回到正事上来。怎么越扯越远了。”
赤冽心继续他的酒窝诱惑。“说吧,你想问什么?”
“就是那匹马啊。它怎么了?”我歪着头,一脸好奇地看着赤冽心。“它没怎么,只是不习惯你身上的陌生气息,才会变得焦躁不安。”“那为什么一开始它那么温驯呢?”我继续不耻下问。(‘不耻下问’,某凝抿嘴偷笑中)
“这个嘛,我也觉得很奇怪。雪驹一般不会让陌生人碰触甚至接近它的。”
“这说明我还是很有魅力的嘛,哈哈!”我自我标榜道。
赤冽心斜睨了我一眼,像个耐心的老师般问道:“还有问题吗?”
“有!”我果断地举手答道。聪明的学生应该拥有灵敏的洞察力,能够猜到老师希望她问什么问题。
“就是你一直期待我问的那个问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或者说,你是谁?”我笑眯眯地说道。
“胡说,我哪有期待!”赤冽心毫不犹豫地否定,两颊却出现一抹可疑的浅红色。
“好啊,算我说错了。既然你不期待我问,那我也不期待你答喽。走了,回去了。好冷啊。”我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草屑,轻描淡写道。草原的风不是盖的,更何况旁边还有一座悬崖,此时我已经从头冷到脚了。
牵起马儿,我开始迈开步子往回走。
“你还没吸取教训,还要骑这匹该死的马吗?”赤冽心跟了上来,碎碎念道。
“你哪只眼睛看我骑它了?我只是想把它牵回去而已。”我反驳道。赤冽心不再接茬,解上的白色披风,利落地披在我身上,抢过我手里的马缰,平静地说道:“走吧。”
我紧了紧暖和的披风,嘴里依旧不依不饶道:“喂,这可是你主动借我披的,我不会推辞的。你要是得了风寒可别怪我。”
“放心,不会怪你。”赤冽心双眼盯着前方,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站在原地,皱着眉想了想,快步走到他身边说道:“还有,赤冽心,今天的事情别跟我爹提起。我不想让他担心。”
赤冽心定定地看着我,嘴角含着一抹戏谑的笑。
“好啦,好啦。”我举手投降道,“是我不想被他长篇大论地教导啦。”赤冽心这才阴谋得逞般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回去的路上,我不时偷偷地看赤冽心一眼,再歪着头仔细琢磨一番。“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偷偷模模作什么?”赤冽心边缓步前行,边淡淡说道。
我吐吐舌头,眼光还真犀利。
清了清嗓,我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赤冽心,经过我仔细地观察、分析、推理、论证,我得出了一个有关你的结论:你确实是人格分裂。”赤冽心脸上的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转头愤怒地看向我,却发现我已经躲得远远的了。
“跑这么远干什么?”赤冽心大声冲我吼道。
我缩了缩脖子,不甘示弱地回道:“就知道你会生气,我怕你揍我,还是躲远点安全。”
“给我过来,我保证不会揍你。”赤冽心硬着声命令道。
“不去,就不去!”我望着已经近在眼前的马场,大声朝赤冽心吼了一句,扮了个鬼脸,撒开脚丫子迅速朝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