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小姐,是栖雪轩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我慢悠悠地翻了个身改成侧躺,让背部完全沐浴在阳光中。
妥不了又是顾客盈门,为抢占座位拌几句嘴之类的。今天是节后第一天开门营业,优惠活动超多巨诱人,也许会有个别按捺不住打起来的。
“打起来了!真的打起来了!”
小霜还没说话,小霞清脆悦耳的嗓音就裹着浓重的紧迫意味铺面而来,彻底震碎了我的享受之心。
“谁跟谁打起来了?”
我头疼地轻抚额,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抖落一身青草香。
这两个丫头真是长于深宫之中的么?说话做事简单直率得让我深深为她们能安然无恙地从皇宫中走出来而感到庆幸不已。
“有个人带着一帮打手到店里闹事,扬言要砸了咱们的店!”
“那砸了没?”
赵明月懒洋洋地跟着我起身,绵软柔腻的嗓音透着十足的幸灾乐祸。
“正砸着呢。”
两双伶俐眼珠齐齐望向赵明月,蓦地停住不动了。
“那我们去看看呗。”
“是,姑娘请。”
两个小丫头立刻乖巧有礼地给赵氏妖女带路,彻底把她们的正主我抛之脑后。
我好笑地觑着两个小丫头欢生雀跃的背影,抬脚跟了上去,边走边暗自估模着事情的严重性。
敢在名闻天下的衣家店铺闹事,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呢?
临近一水庑,还没看见具体的砸店情景,走在我前面的小霜小霞就被一条迎面飞来的长凳吓得尖叫一声。还好赵明月反应奇快地立即甩出九节鞭打飞了长凳,不然她们俩的娇女敕小身子就要受罪了。
“小清,看来今天来闹你家场子的不是一般的主啊。”
赵明月回过头来冲我粲然一笑,阴冷的眼神随即瞟向前方。
我无声一笑,加快脚步往店门走去。
那个丢出长凳的家伙,愿佛祖保佑给你留个全尸。
拨开一层又一层的人群,我和赵明月不住对视,在彼此眼中看见了越来越深的疑惑。
就算打群架,就算看热闹,也不用这么多人来围观捧场吧?要不要我敲锣打鼓地再吆喝一番“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啊?
“两位小姐,里面正在打架,你们还是别进去了吧。”
正准备蹭蹭几步跨进门,身旁一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中年大叔好心地出声阻止,一脸忧心地看着我和赵明月。
“这位大叔,既然有人打架,怎么没人去报官呢?”
我轻弯唇角莞尔而笑,忽然不急着进去查看详情了。
真相在民间,也许从这些无心的观众口中可以得到更有用的信息呢。
“姑娘有所不知,来寻事的是当今舒贵妃娘娘之义兄。贵妃娘娘深受皇宠,对她这位义兄更是恩宠有加。漫说是官府了,就是朝廷一品大员也不敢轻易得罪他呀。”
“这样啊,那我倒要去会会他了。”
我漫不经心地将垂在胸前的乌黑发丝缠到手指上把玩,饶有兴致地望向怪叫声四起、乒乓声乱响的宽敞门厅。
边佑棠还真是说话算话,这么急着来拆房封铺吖。
“小姐请留步。”
赵明月眯缝着勾魂美眸拉着我正欲前行,又被她旁边的一位年轻男子拦住了去路。
“又怎么了?”
赵明月挑挑眉,甜腻嗓音中多了一丝不耐烦。
“那位边少爷性喜渔色,手段凶残,咱们紫都的年轻姑娘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似二位姑娘这般倾城美貌,如若被他瞧见,怕是二位姑娘的灾难啊。”
呦吼,敢情先前我不是男装就是女装加面纱现身,观众们都把我们当成外乡人了。
眸光缓缓扫过四周,果然众人脸上都是一致的忧心忡忡恨不能立刻把我跟赵明月拖到外太空好远离可能危险的惊惶表情。
俗话说的好,一个女纸美不美,要看别人第一次看见她时有木有目瞪口呆、面红耳赤,从周围热心善良滴群众滴反应来看,我和赵氏妖女还是很有自信心爆棚滴资本滴。
关键是,他们为什么觉得受欺负的就一定是我们呢?
我倒还罢了,不说话不出鞭子的时候还能装成个矫揉造作的柔弱女纸,可是赵明月那妞,不是我揭她短,眼神时常锐利如刀,说话更是毒死人不偿命,哪里能看得出半点弱女纸的气质?
这群善心人士不是被美色迷了眼就是被边佑棠吓破了胆,大脑已经凝成一块化不了的冻豆腐了。
哐叽哐叽!
我正低头认真考虑要不要采纳群众们的意见,吩咐小霜去call衣大庄主来收拾烂摊子,人群正前方传来的巨响就再次夺走了我的注意力。
人群自动散开,露出空旷的地面,及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个店伙,
他们衣衫破落面色青紫,看样子伤得不轻。
不待我开口,赵明月已经急急抢上前去分别给几个人塞下了一颗药丸。
我稍微松了口气,理理头发准备跨进店门。
你大爷的!竟敢在老娘的地盘乱来,老娘今天非打得你哭爹喊娘不可!
一道人影毫无预兆地迎面朝我飞来,就像一只被人随意丢在半空的沉重大沙包。
我刷地扬出鞭子裹住人影,轻描淡写地将他抛在一边,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
人群起了一阵骚动,间杂着啧啧有声的惊叹与不可思议的惊呼声。
我淡淡挑眉一笑,抬脚继续前行。
好家伙!
桌倒椅塌楼倾灯坠,杯碎碗裂菜飞汤撒,人员严重伤残,财产损失巨大,虽然没有灰尘四起乌烟瘴气,但却俨然小型台风过境,唯一完好的大概就是那几十米之上的天花板了。
边佑棠身着绛紫锦袍、腰缠白璧玉带,正气定神闲地坐在一张四方椅中摇扇品茶,时不时还伸脚踢飞酣战正欢不幸经过他身边的店伙。
你大姨夫的!
砸了我的店,伤了我的人,你还有脸大摇大摆没羞没臊地喝我家的茶、坐我家的椅子!
哪个没出息的东西给他泡的茶?怎么不下狠手搁上双份量的毒鼠强呢!忘了我的训导了不是!
咬牙切齿间,我随手扬飞鞭子卷起若干个瓷碟,一股脑地朝边佑棠甩了过去。
瓷碟在空中做了几次很有美感的队形变换,数秒钟之后便先后在边佑棠的脸上身上着陆。
这厮毫无防备,转眼间脸上就多了几道刺眼的血痕。那是在空中就已经碎了的瓷碟的强劲攻势带来的必然后果。要不是早上跟赵明月闹了那么久消耗了过多的体力,这会儿八成能把他鼻子给削掉了。
边佑棠很快被从额头滴下来、模糊住视线的鲜血震住了,胡乱抹了一把便下意识地将头转向门口方向,恼怒的目光在接触到我气焰更盛的脸庞时蓦地一楞,不觉怔忡地发起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