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一声沉闷低哑的叫声从宫外传来,施刑侍卫顿时停下了手,所有人都望向外面。只见一台软轿从外面进来,而坐在上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颙晟。
一见颙晟,媚妃一惊,快步走到颙晟面前,语带担忧与责备,“御医不是说不能随意下床走动么,你怎么不听话
说着,一手心痛的抚上颙晟稍显苍白的脸,抬头庄严的望向跟在一边的御医与奴才,厉声道,“明知太子不能下床,竟还由着他过来,你们这奴才好大的胆子
话落,御医与奴才连声跪倒一片,颤颤发抖,高声道,“请娘娘恕罪
媚妃冷哼一声,还想说是什么,但却被颙晟打断了,他哑着声音叫道,“母妃
一听到颙晟叫唤,媚妃连忙收起了严厉,换上一副慈母容貌,低头看着颙晟,“嗯,怎么了?有什么事,差人过来便,明知自己身上有伤,何必自己过来
“母妃颙晟僵住脖子,睁着纯粹无辜的双眸看着媚妃,“请您别责罚逸天,儿臣受伤,与逸天无关,是儿臣自己摔到的,都是那帮奴才多嘴,制造谣言
话间颙晟一脸痛楚,一手扶住后腰,让人看了就觉得心痛。
媚妃转头看了一眼还被侍卫架在地上的逸天,当看到颙晟吃痛的脸色时,她连声说道,“好好好,母妃不责罚就是,你悠着点……来人,放开逸天
那边的侍卫听到媚妃发话,立刻松手,放开逸天,站在一旁。
一被松开,逸天便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复杂的望向面色发白的颙晟。
“来人,抬太子进内殿歇着媚妃一脸担忧的叫道。
侍卫立刻上前,将颙晟抬进内殿,御医紧紧跟在后面。在进入内殿前,颙晟艰难的扭过头,目光似乎在告诉逸天没事的。逸天紧抿双唇,看了一眼,随即低头站在一旁。
等颙晟进入内殿后,媚妃才走了进去,在经过逸天身边时,目光诡异的看着她,“此次太子为你求情,便罢了,若还有下次,便人头落地。回去告诉云炎,皇室永远都是皇室,他一区区臣子,便要看清事实,别一时糊涂犯错了
逸天站在原地,愣了又愣,呆了又呆。如今,似乎她做什么,或不做什么,都会牵扯上“将军府”,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此前心无旁骛,做任何事情都毫无顾虑,不知从何时起,她与这俗事牵扯越深,顾虑便越多,被人能抓住的把柄也更多……她早已无法想从前那样,随心所欲,毫无顾忌的行事……
“逸天一声低声叫唤在她身边响起。
她转头看过去,“东子?”
东子向她点头,“我送你出宫,跟我来
说罢,便领着逸天走出了媚妃娘娘的宫中,一路快步行走,逸天甚至来不及问他为何在那里。
直到差不多走到宫门口,逸天才逮到了机会,“你这样做不要紧么?”
东子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随后看着宫门,笑道,“没事
“你现在出宫,小心点,我不适宜过去东子继续说道。
看到东子谨慎的神情,逸天亦是不好在问什么,朝他点点头,就走向宫门口。
“逸天东子忽的叫住了她,“日后在宫中小心点,别太冲动,宫中不比外面,树敌太多,只会招来灾祸
“嗯,谢谢逸天轻笑,转身,快步走出宫。
东子在暗处看着逸天安全走出宫门才安心转身回去。
逸天出宫后,立刻便看到了在宫门一角的马车前面的思远。心中一松,快步走了过去。思远离远看到逸天安全出来,同样心神一松。
“没事吧?”思远将她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发现并无异常才松了口气。
逸天摇摇头,“就是看到吕二,心里有点不舒服
思远一愣,“他去救你了?”
逸天点头,随即发现只有思远一人,并未见云瑾瑜的身影,“瑾瑜呢,回去了?”
思远将云瑾瑜进去的事情告诉了她。逸天一听嘴角抽搐,“不会有事吧?”
思远摇头说应该不会有事。他刚说完,便看到云瑾瑜从宫门走了出来。逸天大喜,连忙朝云瑾瑜招手。云瑾瑜一见,快步跑了起来。
云瑾瑜又询问了一遍逸天有没事后,三人才上了马车。云瑾瑜说自己进宫后,便直接去了太子的宫中,只是,去到的时候才被告知太子不在宫中。后来他踌躇片刻后,便去找了东子,托他去探看情况。后来东子来告诉他,逸天安全出宫后,他便也跟着出宫了。
说完后,云瑾瑜便问逸天,在媚妃娘娘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没被动私刑。
磨不过云瑾瑜,逸天才慢慢的粗略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后,思远与云瑾瑜相视一眼,同时说道,“又闯祸了!”
翌日,各种谣言蜚语漫天飞,许多矛头直指将军府。太子在宫中受到将军府的人威胁,太子宁死不屈,反遭毒打、将军府的人大闹后宫,继续打伤了媚妃娘娘、将军府无法无天……
上朝前,云炎与云瑾瑜一出现,同僚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纷纷避开两人,站到边上低声议论,似乎怕自己会被牵连进去。上朝时,皇上虽不曾提起什么,但阴冷的目光时而注视着云炎与云瑾瑜两人,似乎要将两人看透,看尽似的,眼神一度让两人一阵头皮发麻。
下朝后,皇上便召见了云炎父子。
在御花园中,皇上与云炎下棋,云瑾瑜站在一边。棋间,皇上对于谣言的事情只字不提,刚开始是沉默,专心下棋。随后便有一句没一句的与云炎聊着,甚至有时还询问云瑾瑜几句,时而说过去的事情,时而聊边境的事情,时而谈朝廷的事情……一切倒是显得和谐平静。
三局棋后,皇上赢了两局,云炎赢了一局。
之后第四局棋局将近完之时,皇上忽而旁敲侧击的说起了这两日的谣言,明示暗示云炎的态度。
云炎一听,哼了一声,气怒拂袖,随即跪地,云瑾瑜见此,同样跪倒在地。
接着云炎便高声说起自己为国效命将近三十载,深得皇上宠信,被眼红之人嫉妒肆意嫁祸加害……说到最后,吹胡子瞪眼。
皇上听后,笑了笑,站起来,走到云炎面前,将其扶起。
后来又聊了一阵子后,皇上便让云炎父子离开了。
云炎回到将军府后,虽无震怒,但小怒还是免不了,云炎拍案而起,大骂造谣之人的卑鄙。
逸天怯生生的走到云炎面前赔礼,云炎气呼呼的看了她一眼,忽地就气不起来了,摆摆手,说算了,以后小心点就是。
翌日,一道圣旨下来,曰扣除云炎将军三年俸禄,并将逸天禁足三个月不得出将军府半步,以此作为惩罚,至此,由逸天惹起的事端便算是被压了下来,但余波仍旧缭绕在整个朝廷许久许久。
逸天被禁足三天后,就耐不住了。她躺在院子的草地上,享受这秋日里的暖阳,她连声叹气。耳尖的她便听到了脚步声慢慢的走近自己身边,她眉头一挑,继续按兵不动。等到声音停在自己身边,感觉到有人站在一边时,她猛的起来,一把扯住对方的脚,用力一拉,将对方拉倒在地上,然后拍拍手,叫道,“偷袭成功!”
云瑾瑜捂着臀从地上坐起,无奈的看着正一脸坏笑的逸天,笑道,“才三天,就闷傻了,但也不能拿人来出气呀,幸亏是我,要是府中下人,还不被你吓死?”
逸天从袖中翻出折扇,轻摇,似乎又变回了原来的潇洒随意,折扇掩嘴,目光斜睨,“也就是说,本少爷发闷的时候,可以拿你出气发泄?”
“不可以云瑾瑜伸手在她额头上一弹。
有多久没见到逸天轻摇折扇时的随意闲适?从北域到京都,逸天一直跟在他身边,同样一直承受着她所不喜欢的生活。他知道,知道她不喜欢,知道她压抑,知道她假装开心,更知道她是为了自己……
他喜欢看到她的笑脸,即便假装。
他喜欢看到她的潇洒,即便很久很久才能看到。
他喜欢看到她的随性,即便会惹出很多很多祸端。
他喜欢看到她的不满,即便只是闹闹。
他喜欢……
喜欢……喜欢她!
所以,他即便知道她不喜欢京都,仍旧不让她离开……
“痛逸天不满的捂住额头,嘟起粉女敕的唇瓣,瞪着云瑾瑜。
云瑾瑜一愣,着魔似的伸手在她额头轻抚,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逸天,眼眸中从淡淡的神色慢慢浮现出浓浓的柔情。
“现在才想起道歉,有个屁用啊逸天嘟囔着,白了他一眼。
云瑾瑜轻抚她的额头,徐徐而下,轻柔的抚上她的脸颊,她,便近在咫尺,绝美的容颜,邪魅的墨黑双眸,粉女敕的双唇,双唇……
看着那微微嘟起的粉女敕双唇,云瑾瑜不受控制的,缓缓的低下头……
“咳咳咳!”一连串咳嗽声及时在身后响起。
云瑾瑜一惊,瞬间清醒,惊愕的收回抚在逸天脸上的手,连忙转头,看到思远正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上看着他们。
云瑾瑜又是一愣,想起自己方才心中竟对逸天萌生了异样的想法,他心口忽的猛烈跳动,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逸天,吕二找你思远叫道。
逸天一呆,双眸一闪,“他来了?”
“不是,召你进宫思远又答道。
“可是……我还在禁足期间啊一想到禁足这词,逸天便垮下了小脸。
“召你进宫你进就是,那么多话干嘛思远气呼呼的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逸天莫名其妙的望着思远的背影,这,生气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吧,思远这小子气什么?
逸天转头看向云瑾瑜,却见他站了起来,就说了一句我先回房,随后就匆匆离开了,期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逸天发傻了,这两人这默契,她到底又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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