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接到一个大se,为了显示重视程度,向思承和方谚铭全程陪同。连一向是方谚铭单独负责的应酬接待,都是两人共同参加。
车在如同白昼般的道路行进,两旁射出来的无数灯光,无声而又坚定的宣告着,欢迎来到不夜城。不同于纽约的张狂,里约的热烈,赌城的肆无忌惮,这个沿海的城市,秉承了东方的规整和内敛,又直接套上了西方的美丽外壳。美的恰到好处,美的让人心安。西方的工艺将这里装扮成繁华似锦,东方的沉静压抑住失去控制的爆发,完美的连接点。
向思承坐在一辆轿车中,望着车窗外的街景滑过,看着看着,眼神开始涣散,失了焦点,所有的都是模模糊糊一片,连脑袋也是空白一片。呆的久了,眼睛感觉有些酸痛,他使劲的闭了闭眼睛,再张开才觉得好了些。
在本城最高级的夜店包房,干杯,庆祝,交谈,笑声,在酒精的陪伴下,人们要营造欢乐时光。那一群会社的人慢慢放开了手脚,喝的喝,笑的笑,话也越说越大声。方谚铭陪着客人调笑,向思承则在一盘独自饮酒。花公司的钱就是花自己的钱,他何不趁这个时候好好喝一杯。项目开发一做就是好几个月,他就算监督也是累的半死。
“你还好吗?”一个声音在他的不远处响起,是熟悉的语言。慢慢的抬起头,他现在是醉了,不能太敏捷。
一个穿着宝蓝色绸缎衬衫,米色短裙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方谚铭的身边拍着他的背,她的长卷发披散在肩上遮住了脸颊,中间还隔着杜江,他看不清面容。向思承甩过头才发现,屋子里不光多了一个女人,现在每个男人身边都坐着一个女人,这里变得更加拥挤,喧闹。她们打扮的性感却不低俗,行为并也没有太出格,也只是帮着倒酒,而后说说笑笑一起喝了。他不关心这里会不会出现什么限制级画面,只是觉得这酒还真不错。伸手就要去捞桌上的杯子,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向着那里出发,而在他刻意假装的缓慢动作之前也行拿到了。看着到手的杯子飞了,他有些不高兴,准备借酒装疯,可是那只杯子转眼就递到了他的唇边,也好,这里的服务这么周到他也不能浪费。微张了嘴,但是酒却久久没有进来,那只手就一直僵在那里。
握着杯子不给他喝,那抢来干什么?向思承烦躁的想,只是整他吗?就在嘴边却喝不到,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猛抬起头,他半张着嘴没有一个字出来,反而是慢慢的闭了起来,回复到贴合在一起,视线想被粘住不能动弹,喉咙里的干涩让他咽了口水也不能缓解。
她变了,从前的长直发总是束在脑后扎成马尾辫。现在发尾卷了,披在肩上。一张脸有了淡淡的颜色,不像从前那般苍白。T恤牛仔裤球鞋就这样换成了短裙衬衫高跟鞋。原来的印记只在此刻的表情上才找的到。
他还是那样,对视的瞬间,那一双眼睛传过来的眼神,还是那样坚定,告诉她,他并没有改变。
两人的静默时间不过十秒,对于旁人是极为短暂甚至难以察觉。林佳树听见身后的叫声,从惊愕中缓过神,微微一笑,将酒喂进了向思承的嘴里。醇厚的液体进入了他的口腔,有流入喉咙,他机械的吞咽下肚,完全察觉不出其中的滋味,意识被锁定在对面的脸孔上。一开始的诧异已经被震惊所取代,刚才还能看见熟悉的影子,可是此时她脸上的笑容就将过去全部抹杀。她在笑,还笑得妩媚,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她会惊恐的看着他,会犹豫的看着他,会冷静的看着他,但从来不会这样看着他。像是遇见惊天大灾难,向思承的头脑里不出头绪,乱成一团麻,无法将视线挪开半寸。
林佳树放下酒杯,转过身。向思承看不见她的脸,但知道她依旧保持着同样的笑容,应付着一旁的社长糟老头。那一刻,他有一种置身孤岛的感觉,有万千疑惑折磨着他的脑子,但孤立无援,唯一可以让他可以在这里收到一点信息的人已经昏昏沉沉的倒在旁边。突然一阵痛感从头上传来,伸手模到太阳穴使劲的按压。
“吴董,这位先生是喝醉了,送他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林佳树倒了一杯酒放到董事的手中,轻声说。
“好吧,那就送他们先回去。”他的心思已经不再那两个异国客人身上。烂醉,招待也就是热情而周到的。
午夜的街头很冷,闪烁的灯光,经过的车辆,或是擦身而过的醉鬼陪伴着向思承。他这辈子讨厌的事情很多,但是最讨厌的是等待,更不用说是在马路边。但现在他就是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正对着刚刚走出来的大厦。温度低也不觉得寒冷,因为胸腔中有一团火烧得正浓。头发乱了,衣服歪了,酒气混着烟气,他瞬间融入了环境。这里是高级歌舞町,他是高级流浪汉。
从口袋里模出一包烟,滑动打火机点燃,口中喷出了长长的烟雾。手指□额前的发慢慢揉搓,没有看错,确实就是她。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干得那些又是什么事。无数的困惑,夹杂着担心,苦闷着又找不到答案。向思承烦躁的把烟放到嘴里猛吸一口,胸闷却难以缓解。
向思承猛吸了一口烟,前端的火星也跟着猛然一亮。白烟快速的从他口中喷出,霎时一团白雾萦绕他的脸庞,模糊了面容。地上散落了不少烟头,抖抖烟盒也只有孤零零的几只跳动。从深夜到凌晨,向思承就这样坐在这里,无事可做就一直抽烟,和路边的游荡青年没有区别。等待的时间里心情越来越烦躁,嘴里喷烟的速率也不断加快。五年了,终于让他逮到了。五年前他记得他们的恋爱谈的好好的,然后有一天她就突然消失不见。开始几天以为只是尴尬过几天就会恢复正常,但等到意识到不对,在到处搜寻的时候就真的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了。没想到,五年之后,会在这里这样的遇见她,一个完全不同的她。她脸上的笑容,他还是觉得诡异,怎么可以那么大方。以前的她只会低者头淡淡的笑。
“嘶,”不知不觉陷入回忆中,没留意烟已经烧到了尽头,夹着烟的手指被烫到了,向思承下意识的扔掉烟头,嘴里发出轻微的叫声。
再抬头,对面有三三两两的女人走出了大厦的大门,看来是下班了。眯起眼睛将实现集中,尽量仔细的打量出来的身影。可是直到眼睛有些酸痛还是没有发现目标。慢慢的实现有些模糊,向思承低下头,揉揉眼睛,紧闭了一会儿再睁开抬头,终于等到了让他眼睛发亮的东西。看着对面娇小的身影的移动,他呆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快消失才猛然站起来,快步穿越马路向对面走过去。
林佳树走过街道的拐角处,突然被人从后面猛然拉住手腕,慌张的转过身,下一秒钟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你,”
“我是向思承。”
她当然知道他是向思承,她都怀疑这辈子他化成灰她都认得。其实她想问的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只是被他硬生生的打断了。
做完自我介绍,他也没了下文。其实有太多问题想问,以至于都挤在一起,分不清先来后到,轻重缓急,好半天才跳出一个。
“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佳树一怔,被他抢去问了。
“我在工作。”
她是淡漠惯了的人,依旧是平缓的语气。可是向思承听了却像触动了导火索,火气立马就上来了。
“工作?这是什么工作?来这种地方工作?”
林佳树被他连珠炮似的问题弄得不知所措,“这就是我的工作。”
听到她郑重的重申她的工作,向思承听着越发不舒服。
“什么工作不好做,偏要做这种工作。”
“这种工作怎么啦?”林佳树月兑口而出。
“怎么啦?”听着她挑衅的话,向思承彻底被激怒了,眼睛瞪得滚圆,似乎要喷出火来。
向思承越说越激动,握着林佳树手腕的力气也越来越大。痛感让她抬起手,想甩掉他的钳制,他却死不放手。两人在路边纠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