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长没想到皇甫秋庭会拿这样的话来堵他,是了,君上虽然没说那白若菲是谁。但是当年西漠国东方府的嫡长子东方远确实是同一个叫白若菲的女子成亲了,传说那女子一颦一笑令天地为之失色,但出身来历十分神秘,无人能查到她的底。传闻说那女子是个红色瞳孔的尚人,侍卫长不禁疑惑的看向蓝嫱,那怎么会生下来一个黑瞳的女儿?他一时被弄混了。
皇甫秋庭见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隔着一段距离对站在门槛内的蓝嫱眨了眨眼,蓝嫱虽不言语,但也用眼神向他表示了谢谢。
今天,她也许可以靠着自己的兽兽们冲出来者的包围,但那样不但等于她暴露了自己,也将自己与天下为敌的时间提早了,这样的代价是她承受不起的。不论今日皇甫秋庭是处于什么原因出手帮她,蓝嫱都在心里暗暗许下了承诺,他人皇甫秋庭若是有难,她必当竭尽全力助他。
许是一个人坚强了太久,忽然出现了帮助自己的人,愿意同自己分忧的人,连习以为常的阳光都变得明媚起来。蓝嫱看了眼天边的颜色,天空全白了,太阳正从东方升起,温暖的阳光洒满了这方院落。
“三皇子,在下只是执行任务,还请三皇子不要为难在下。来人!”侍卫长毕竟是个聪明人,猜到皇甫秋庭出面只是想拖住他,一时也下了狠心。要知道,如果今天这人带不回去,他和自己的这帮手下都难保身家性命!
月白和墨蛇见包围蓝嫱的人有上前的趋势,都弓起了身子,准备攻击。
“常侍卫长这是在做什么呢?”由远及近的声音犹如天籁让在场的人都一怔,众人不约而同的回头,只见一架颜色缤纷的花撵由数十美婢抬着,朝蓝嫱所在的院落而来,在蓝嫱的竹居上落下。
花撵中的人拂起素色的纱帘,一身黑色的锦服,上绣着姿态各异的金丝兰花,图案纷杂,漂亮至极。常宁没有听出来人的声音,等看到那张掩盖了男子大片容颜的精致面具时才反应过来。
“尚城主,请恕常宁今日有王命在身,不能招待城主。”常宁知晓此时已经发生了太多变数,他必须立即抓住那个蓝嫱。因为自己的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幻汤城的城主尚岑也是为了这个蓝嫱而来的。
常宁心思已定,几个翻身间越过自己的手下,一双手带着风刃急急朝蓝嫱抓去。月白和墨蛇被那十几人缠的月兑不开身,眼见着一个脸带刀疤的男人朝主人抓去,都惊跳起来,属于神兽的威压眼看就要发作。
一瞬间,漫天飞花飘舞,白色的素纱在常宁眼前划过,再定睛,那门槛内哪里还有蓝嫱的影子?
彼时的蓝嫱被尚岑以白纱裹腰,一提之下,拎到了屋顶上。站在屋檐上的男子将被他拉上来的蓝嫱送进了花撵中,黑色面具的遮掩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尚岑的灰褐眸子冷冷扫过人群里对他面露不喜的几个男人,怎么,一个个没本事救人,倒是有本事眼红?
“烦请常侍卫长告知王上,这位东方姑娘曾有恩于我,尚某多日前就受其所托,要送她回西漠东方府。今日若有得罪常侍卫长,来日再还。”尚岑见蓝嫱进了花撵,那只白毛小狐狸和一条墨绿色的蛇也跳了上来,当即闪身进了花撵,下令起轿。
一行人如来时模样飞速离去,常宁注视着那空中越行走越远的花撵,眼角的刀疤显得十分突兀。
“侍卫长大人,我们还要不要追了?”手下人小心翼翼的上前问他,常宁看了一眼几个被月白和墨蛇咬伤的人,又环视了周遭的人群一眼,缓缓道,“不用追了,我们回去把尚城主的原话转达给君上,将这几人也带上。“
“是。”
常宁带着手下人离开后,聚在竹居门前的人也都各自散去。尽管散去,众人心中都同样想到了一点:海漓皇昨日表示不会宴请任何一国的来使,今日却独独见了苍狼国的人,分明是故意漏下蓝嫱,他好派人来抓。可是海漓皇又是为什么非要带走这个第四等级的女子呢?无人知晓。
林一轩本该朝自己的住处走去,但看到准备离开的某人时,还是上前喊住了他。
“今日的事是怎么回事?”林一轩不敢再人多的地方问,佯装送海青枫出门,用灵力传音问的话。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父皇先前初见蓝回泱的容貌时就曾失态过,昨日听人说起蓝嫱是个第四等级的黑瞳女子,容貌又与那蓝回泱相似至极,当即派人今晨来带走她。你们猜的倒也不错,那苍狼王就是父皇故意支走的。”
林一轩原是随意问问,自己回头定是要查探的,不想海青枫竟如实告知了他一切。心中念头一动,继而问道,“那蓝嫱东方家小姐的身份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记得当初在库库岛的时候,尚岑还曾经袭击过他们四国中人,如今回了龙城才后知后觉那是海漓皇的权谋。只是那尚岑何时与蓝嫱有的恩情?如果他所料不错,库库岛的第一次袭击,两人应该是初见。
“这个我也不知,但是父皇认定了蓝嫱是白若菲的女儿,那白若菲当是与西漠东方府结亲的那位。因为我父皇……曾经倾心于白若菲。”后面的话,海青枫不怎么想说了,林一轩也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
两人已经走到了驿馆门口,林一轩拱手道,“九皇子走好。我南岐众人今日下午将回归本国,来不及同贵国君上辞行,还请九皇子转告才是。”
“那是自然,本皇子定会转达,这里就先祝林将军等人一路顺风了。”两人在看众眼里简单客套了几句后,海青枫去了皇宫,林一轩则照着自己所说的,回了房间收拾东西,并把下午出发的命令传递下去。
此时,从海漓国的驿馆里传出了最新的消息,一时间海漓国的不少势力发生了涌动。一部分流向了帝国学府所在地的太仪城,另一部分则传递到遥远的西漠皇都——建邺。
日上三竿,龙城作为海漓国的都城,商业街道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住宅区里多的是出门晒太阳的老妪和在门前戏耍的孩童。不知是谁仰头看了一下挡住自己身上阳光的东西,这一看引起了许多人同时仰头。
“是轿子!带花的轿子!轿子怎么会在空中飞?!”一人大呼小叫的惹来身边人的不满。“笨蛋,那一定是贵人甚至皇族的坐撵!你咋呼个什么劲呢?真是没见过世面。”
花撵里的人听到下面的议论声,没有被黑色面具遮掩的红唇露出一抹薄幸的笑,真可惜,他既不是贵人也不是皇族,甚至不是一个尚人。
烈日阳光下,行走街头的一个少年听到人群的惊呼声,也抬起了头,只见一座花撵被数十人抬着,越行越远。少年的眉角微动,蓝姐姐应该会喜欢那样的坐撵吧?等他找到蓝姐姐,一定会带她去坐一回更漂亮的花撵!
就在蓝寒重新低下头的时候,花撵的一角被风吹开,里面露出一张年轻女子的脸,正是他心心念念的蓝嫱。
“尚岑,你想带我去哪儿呢?”蓝嫱下意识的坐到离尚岑远点的地方,这个家伙看着无害,她却从他的身上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杀戮过多的人,怎么会是善类?
“你坐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尚岑的声音干干净净,不带着一丝情绪的冷笑话让蓝嫱笑不出来。尚岑,幻汤城城主,在他的手底下,整个海漓国的数十万夜族人都归他庇佑,他其实也很辛苦吧?
蓝嫱不知不觉的拿尚岑和自己做起了对比。她算什么?一个第四等级出来的女子,却阴差阳错的挑了复兴夜族的大梁;每每看到尚岑的时候,她总会有一种自己是路人的感觉。同他交谈夜族的事情时,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跳梁的小丑,第一次发现自己是那么难看。
“怎么不说话?”尚岑的声音扬高了几分,把蓝嫱从思绪里拉了出来。
“啊?”蓝嫱一个抬头,看到对方的灰褐色眸子,里面有着淡淡的波动,忽然明白自己方才的失礼,她不好意思的咳了几声。她的眼睛转了几圈,还是没想到怎么回他的话。
尚岑看着那双像是会说话一样的黑眼睛,里面流露出些许困惑,又听她咳嗽掩饰尴尬,自己索性再次开口。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在场的那些人应该派出势力去查你的底线了。一个让海漓国的君上下令务必要带回宫中的、第四等级的女子,光是这点就够吸引人了。更何况,若是一方派出的两股实力发现,帝国学府中的蓝回泱同西漠东方府的蓝嫱是同一个人,那么库库岛的事必定会被人翻出来。”
“不仅仅是这样。”蓝嫱扯了扯嘴角,“蓝回泱是一个红瞳的尚人,我师父若是爱惜‘他’的才能让‘他’进了帝国学府还说的过去;但若是蓝回泱是一个第四等级的女子所装扮的,学府中却无人能识,那么帝国学府千百年来树立的威信与名誉就会一朝全毁。并且我的两个身份一旦重叠,莽原之森的事情也会再次被挖出来……,总之,不能让他们发现蓝回泱和蓝嫱是同一样人。”
“哦?那你准备怎么办?我只负责把你送回东方府,要知道人家到时候认不认你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女儿还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