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行此刻正在案几边盘算着什么,并未发觉阿诺的到来,手中的笔在账本上勾勾画画,却又停下在想事情,阿诺偷偷进去,把披风放在外面的椅子上,打算再偷偷的回去,不再打扰王行。
“给我倒杯茶来。”王行听见脚步声,吩咐道。
阿诺迟疑了一下,拿起一侧的茶壶,壶中显然是刚泡好不久的新茶,阿诺把茶倒入茶杯,轻手轻脚的放到王行案几边上,未说话。
王行也不抬头,伸手把盖碗上的差盖子拿走,一杯茶拿过来,便向口中倒入。
刚入口,便重重的放下,“怎么这么烫!一点记性都没有,我喝茶向来都是凉的!”刚想发作,却发现身边之人不是墨香,却是另外一张不明所以的脸,王行问道:“你怎么来了?”
阿诺克制着自己想发作的火气,这王行毕竟是千金贵公子,大少爷脾气是难免的,而且自己这次也是好意而来,万万不能再与惹到他,否则在他的地盘上,自己说也说不过他,打也未必打的赢,而且说不定以后还有求于他,只得迎上一张笑脸说道:“今日下雪了,想必天也会冷,你的披风我来还你。”
王行站起身来,说道:“原来是这事儿,我身边也不缺披风,你若没件像样的过冬衣服,先穿着也无妨,等到暖和了再还我。”
阿诺笑笑,难得这王行如此的大方,她的确没有准备过冬的衣服,现在的袄子都是之前在桃花坞时候的穿的,半新不旧,之前她不见外人,穿着随意,如今也掌管一家酒坊,出出入入不能太过寒酸,只是却也不能拿着王行的一件披风混一冬,切不说那披风价值连城,就算是尺码,额,那披风足可以给她当被子了,说道:“我有过冬的衣服,过几天便去拿。”
王行看她身上还穿着件单薄的夹袄,便也不勉强,说道:“也好。”
阿诺拿起她做的药囊,说道:“你喝不得酒水,每次饮酒都要先吃那赶黄草的药丸,是药三分毒,之后这个药囊带在身上,那药丸就可不必再吃了。”说罢双手捧在王行面前。
王行低头见阿诺一副恭顺的小女儿情态,不由的心中一荡,拿起药囊,说道:“嗯,料子不错,就是手工差了点。”
阿诺知晓入不了王行的法眼,只是她一片真心的做这个药囊,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么当面被点评,心中又气又恼,把双缩回去,说道:“既然入不得王大官人的法眼,我便收回去了。”
王行手疾眼快,伸手把药囊抢到手中,迅速的塞到袖口之中,说道:“一点诚意都没有,刚刚明明是要送人的,现在却又要收回去。”
阿诺微微一笑,说道:“谢谢王大官人赏脸收下小人的不才之作,小人告退了。”
王行看了一下窗外,说道:“晚饭吃过没有,不然留下来一起吃吧!做为我收了你东西的答谢。”
阿诺摇了摇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你也不用谢我,你的披风被我弄坏了一道口子,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它修补好了,如果你实在是觉得勉强,我赔你一件也可以,只不过你那貂皮实在是太稀少,我一时找不到那么好的,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去找的,不然你换算成银子,在我租金里扣除也可以。”
王行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一件披风而已,我没你说的那么小气,只是单纯的想请你吃个饭而已,若是你不方便,我叫墨香送你回去。”
阿诺觉得此刻王行倒是出奇的坦荡,她自己再扭捏下去反而觉得太矫情,豪爽的说道:“王大官人要请人吃饭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么?就在自己私宅这么随随便便吃也太小气了吧!不然,叫青砚也过来一起吃吧!人多热闹一点!”
王行嘴角一扬,说道:“怎么?难不成也要把墨香和素锦都叫来,啰嗦!”说罢拉起阿诺的手,走出房间,翻墙而出。
阿诺说道:“喂,这是你家,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走正门,不用这么偷偷模模的翻墙吧!”
王行说道:“你以为茗香居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都是我的人么?大王子和大都督的心月复处处都有,我们翻墙出去,少的麻烦。”
阿诺看了一眼身侧的王行,七分不屑,三分无奈,说道:“有钱人也真是可怜,你这差事做的,连半分自由也没了。”
王行说道:“也不是太过于在乎,只是最近因为银子的事情,有点吃不住劲儿了,所以才这么急躁。”
说到银子,阿诺才想起王行当日答应三天后把所缺的银子都送到楚桓的府上,刚才他愁眉不展,恐是在为此事烦心,自己还带他出来游荡,心中升起一丝歉意,说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最近你事情繁多,若是不方便,这顿饭改日再请也可以。”
王行笑笑,说道:“无妨,是有点难解决,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是银子能摆平的问题,都不算是问题。”
“银子的问题才是天大的问题,难道还有什么问题比没有银子更成问题?”阿诺如同说绕口令一番,自己边说边思索。
“人心,这世间什么都可以买,唯独人心不可亵渎。”王行看着阿诺,似有千言万语,却一时难以出口。
阿诺点了点头,说道:“的确,烟花易冷,人心难得。却是千金难买的。”
王行本以为阿诺会讥讽他这等人也会希望得到人心,希望得到银子更确切些,没想到阿诺若有所思的一句话,心中更是难受,孟子轩在她心中,当真就这么挥之不去么。
哒哒哒,一只黑色的骠骑已经飞奔到王行跟前,王行飞身上马,伸手对阿诺说道:“上马,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阿诺犹豫了一下,俩人乘一骑马,她该坐前面,还是后面,这样也太过于暧昧了吧!又一想上次自己脚崴到,更暧昧的都有过,何况王行在吃了迷药的情况之下还在克制,并无半分逾越之心,便也坦然的上去,坐在王行前面。
王行双手环过阿诺的身子,抓紧马的缰绳,说道:“坐稳了,我们出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