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早早便出发去了城内,但无果而反。第三日亦然。很是气馁,想我不论初中高中都一直是被老师家长捧在手心里的高才生,被寄予厚重希望的孩子,到这个地方居然连份工作都找不到,颇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也总算对那些早早辍学在家各地打工的孩子们有了些许理解。
好在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第四日,豫州城(这么久才知道城楼上牌匾上的字是豫字其实我也不算笨么)内豫阳楼的老板总算被我的坚持打动,招我当了洗碗工。工资不高,但是在这里总算是有份暂时糊口的工作,更何况酒楼向来是套取情报绝佳地点之一,在这里打工的一个月里也总算七七八八地将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清楚了个大概,倒也算是收获颇多吧。
比如说,我知道了这个大晋王朝分为五州,分别是东方青木州,西方傲风地,南方南陵国,北方冰雪之都,中间辰星域。各州分别有州长,以及巫门,两者相互挟制又相互辅助,共同为推进各州的繁荣而作贡献。在所有州府巫门之上,除了王族朝廷外,另有一位于辰星域的被我称为类似哈利波特里“神秘事务司”的特殊机构——紫陌宫,据说宫主姓凌——和我说不定还算个八竿子打不太着的本家呢。这紫陌宫平常不问世事,甚是神秘,但如果这个国家遇到什么危难情况,却总是可以挺身而出并且每次都可以成功救国家于水火之中,深得大晋国人民的崇拜。啧啧,我对此深不以为然,认为这紫陌宫主八成就一能说会道大搞个人崇拜的骗子。当然这话我可不敢宣之于口——就像你若是在越南当街大骂胡志明,抑或某日你潜入朝鲜指着金正恩的画像嘲笑他那肥肥的脸型和搞笑的盖帽头,估计人家都不用和你的国家打什么招呼直接将你正法了。所以古话说得好啊,“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来了这个地方就要好好遵守这里的规矩嘛,枪打出头鸟,你要是没啥后台还非要搞搞特殊就不能怪别人对你不客气嘛。
又比如说,我知道我现在所处的豫州城位于南陵国之内,巫门南宫,州姓为赵。州长赵王爷有一子名赵毅钊——这名字起的,找一找,哈哈,我私底下乐了好多天但又不敢说出口,周围的姐姐们可都是这位王世子的忠实粉丝——据说长得那叫个风流倜傥玉树凌风,最高纪录为一天内曾有七个女子为之争风吃醋后来大打出手以至于七人全都命归离恨天——真是搞不懂这些女子心里怎么想的,追男追得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可悲啊!另有一女名赵倩樱,封号璃樱郡主,亦是晋国内有名的才女加美女,只是身体不是很好——据传言早已订与东方青木州州长之子苏北唐为妻,只可惜根据晋王朝婚姻法(我诧异良久,这个王朝居然有婚姻法!),女子年满十八方可嫁人,男子年满二十方能娶妻。故青木州苏家只待郡主年满十八便给二人完婚。但即便订了亲,璃樱郡主依旧有着成批的追随者——看看,人家名花都有主了还整天有不知死活的蚯蚓想来松松土啊!唉,我暗叹着摇摇头,这个世界比我想象中的开放不少么!
再比如说,关于金融问题,凭借我多年来的理科生素养,很快搞清了这个国家的货币流通政策——现下一吊钱(一千枚孔方兄)折合现银一两,十两银子可以换一两黄金,计算起来倒是方便。然而我现在的工资只有半吊钱,也就是五百文——我的娘亲四舅女乃女乃呀,我没日没夜洗地那么多锅碗瓢盆,可我的劳动的价值就只有这可怜兮兮油乎乎的五百文铜板~。~万恶的封建社会!
辛苦工作一个月后,我总算领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资。还了月初向同在一起打工的小云姐借的三十文钱,小兰姐的四十五文,厨房伙计周叔的一百文铜板,以及采买了一些本月必备的生活用品等东西,身上就只剩了不过五十九枚铜板——我不死心地数了好几遍,却依然只有五十九枚。叹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铜板穿好放入瓮中埋到屋后,坐在竹屋门槛上思索人生。现在还是夏天,但不得不为秋天冬天做准备啊。衣服是要买的,几天前去成衣店看过,衣服可都不便宜啊,就我现在这点可怜巴巴的薪水,只够买二手的了。吃的倒是不愁,想原先在家这不吃那不吃的各种挑食,如今我可真的很怀念老妈做的那香喷喷的可乐鸡翅小土豆。豫阳楼的老板还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点点体谅员工,最起码中午还给提供一顿员工餐,餐餐也不过是白菜炖萝卜,或者萝卜炒白菜,再给一人发一个杂面馒头,连点油花都看不到。不过这样也好,这清汤寡油的饭菜倒是把我之前奋战一年尝试过各种内服外敷化妆品愣是没有除掉的顽固痘痘全部消灭了,倒也算功德一件。可叹的是我这一双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在没有“不伤手的立白”时代,天天泡在碱水里洗盘子,如今变得又红又糙连我自己都不敢认了。只是想知道若是我还能回家,不知道这么一双手买护手霜还能护回来么?
叹气,从屋内拿出这竹屋前主人留下的一套旧衣服开始缝缝补补。好在以前在家酷爱玩洋女圭女圭,给我那一堆洋女圭女圭做过不少衣服。虽说我这缝补技术曾被老哥凌枫洋嘲笑道“也就能缝个面口袋”,和这个世界女性的平均水平还是云泥之别的,但至少缝的东西从外表看去还算有模有样入得了眼。凌枫洋啊,我最最亲爱的老哥,你在哪里呢?是不是也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打着临工?哼,最好是什么砍柴工烧火工一类的,越辛苦越好!最好在遇到个夜半鸡叫的周扒皮!我邪恶地想着。当然,我那将我再次成功弄丢的老哥此刻要远比我幸福百倍千倍,这是找到他之后我才知道的,他也因此遭我暴打一顿以泄心头之恨,实乃后话。
夕阳的余辉洒了下来。我抬眼望着被染成金色的竹林,唉,人生还真是难料啊。谁能想到以前非名牌不穿的凌枫漫同学正穿着不知道谁穿过的破衣烂衫,吃着原来瞅都不会瞅一眼的萝卜炖白菜呢?呵呵,真真是讽刺呢。若是早能预料到会有今日,当初我定然不会浪费那么多粮食,也不会因为不喜欢吃将都没拆过封的零食丢到垃圾桶。浪费真心可耻!报应不爽啊!
夜里被噩梦惊醒。我浑身上下皆为冷汗所浸透。大口喘着气调整呼吸的时候忽地一激灵:难道我的人生就要这么一辈子刷碗刷锅,挣着那为数不多的铜板就觉得满足了?那我之前那九年义务教育外加三年高等教育岂不是全都打了水漂?不行!知识辛辛苦苦学来可不是单单为了应付考试的!不可以在这样下去,做一只温水中煮着,最后被炖熟的青蛙!
这么想着心情激愤了不少,睡意也渐渐消散。我决定要另谋出路——我凌枫漫,受过二十一世纪先进教育的大好青年,一定要发挥我的长处,绽放我的光彩,活出我独特的人生!FIGHTING!
就这么一直站在夜空下,望着璀璨星空,直到晨光熹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