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羞辱感猛然直冲脑门,楼兰君脸色迅速沉了下来,清透的眸子早已冷冽结冰,浑身气息寒凉如嗜血阎罗,屈辱的火苗,在心里飞哧哧,疯狂呼啸油!
“成婚后,朕在东陵城赐你一座宅子,封你为东陵王朝最高院正,见到朕,特许无需跪礼,如无要事,甚至连早朝也可免除。g”拓跋聿全然不顾他突变的脸色,嗓音平缓说道。
楼兰君待他说完一直未发一语,凛冽的双眼积压着厚甸甸的黑色,瞳仁儿黑深处一点点赤红色不断扩大。
他盯着他,即便不言不语,也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盛压的怒意。
那是一种气急,怒极,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宣泄表达而出的一种沉默。
这样的沉默,往往又是骇人的。
拓跋聿微微眯了眯眼,视线始终保持着平静,可心里总能不时渗出丝丝晦涩,不愿深究原因。
拓跋聿忽又叹了口气,看着他颇有点苦口婆心的意味,“兰君,你今年三十有一,该是时候成家立业,其他男子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该娶媳妇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也积极点…”
“说完了!”楼兰君终于开口了,面色是恢复如常了,可漆黑的双瞳却仍旧衔着隐约的怒意。
“”拓跋聿撇嘴,盯着他没说话。
心里却微微有些恼了郭。
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今儿个都主动当起媒婆了,他还摆起架子来!
楼兰君抬眸,用眼梢扫了他一眼,不冷不淡,“说完了你也可以离开了。”
“”拓跋聿脸一沉,“楼兰君,你别蹭鼻子上脸,朕不是你老爹,可不管你楼家延继香火这破事,若不是念在云枫神医的面儿上,朕才懒得搭理你!”
拓跋聿在楼兰君面前一向嘚瑟,想骂就骂,想喷火就喷火,楼兰君一向容忍他,一定程度上也助长了拓跋聿的气焰。
当然,拓跋聿除了在楼兰君这儿吃点气以外。
以前没有薄柳之,还真没人敢给他气受。
所以一看楼兰君不死不活不耐不烦的样子,他火气就止也止不住。
而且,自从昨天他莫名其妙跟他说了一席话,又莫名其妙将玉佩塞给了他,他除了浑身掉鸡皮疙瘩外,也痛骂了他一顿,当然其中也包括震惊之后的气急败坏,所以骂得难免狠了些。
他今日说的肮脏龌龊恶心之类的,他大概好像也说过,具体记不清了。
不可否认,被一个在自己身边带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爱慕着,也着实让他觉得有几分恶心。
但是,恶心归恶心,这也磨灭不了楼兰君对他的影响。
楼兰君之于他,有同拓跋瑞和他的兄弟情,也有同云枫神医一般的师徒情,同时也有共甘同苦患难之情。
所以种种下来,让他决定今日来与他讲清楚。
来的时候,他特意留下了甄镶等人,自己孤身前来。
私心里,他不想其他人知晓,不仅是因为他自己本身的不愿意,同时也不想将他楼兰君陷入尴尬难堪的境地。
楼兰君脸色又沉了下来,“拓跋聿!”
他喊了他一声,不,准确点说,是低吼出了他的名字。
除却八岁那年以外,这也是他头一次疾言令色的喊他的名字。
拓跋聿眸色微微一动,眉宇轻皱,抿着住看他。
楼兰君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以缓慢而危险的步伐朝他走了过去。
拓跋聿嘴角狠狠抽了两把,凤目越见凌厉,却强制着没动,看着他。
或许是不信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直到楼兰君走到拓跋聿面前,拓跋聿硬是没动分毫,只是眸子越来越冷了。
在他冷锐的看视下,楼兰君突地一个勾抱,将他搂紧进了怀里。
他的一只手牢固的扣住他的后脖,一只手和着他的手臂强势的抱住他,很霸道得到姿势。
“”拓跋聿眉峰飞快一抖,身体都僵了,唇瓣骂咧了一句,狠狠推开他,如避蛇蝎的往后退了几步,怒气得俊脸痛苦,瞪圆了目,劈手骂道,“楼兰君,你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信不信朕当真砍了你!”
被一个喜欢自己的同性拥抱,这滋味谁遇谁知道!
楼兰君神色却是缓和了下来,眉眼甚至有几分回味之色。
看得拓跋聿只想作呕,跟吞了只苍蝇似的,又瞪了他一眼,骂道,“狗东西!”
楼兰君挑了眉,嘴角挑衅一勾,“拓跋聿,你给我塞多少女人,我就抱你多少次,不,甚至更过分我所尝到的滋味,你也同我一起尝一尝。”
“”拓跋聿一怔,浓眉拢紧,转头看着他。
他说得轻松似玩笑,可拓跋聿知道,他是认真的。
而且,他这句话也暗示他。
他被他抱一
tang次就恶心到不行,而他却塞给他许多女人,他被女人碰的感觉,就像他被男人碰一样难以接受。
凤目轻沉,拓跋聿恍然大悟。
自己提出给他选女婚配,或是伤害了他的尊严!
垂下眼睫,拓跋聿沉默了,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楼兰君看着他,目光又是一柔,情不自禁朝他走了过去。
“你再往前一步试试?!”拓跋聿凝着目瞪他,气势如虹。
“”楼兰君眯眸,当真不动了,可目光却死死胶在他身上,那浅流的温波能腻死人。
拓跋聿脸颊肌肉又是狠狠抽搐了翻,浑身不舒服,低骂了几声,气大的挥了衣袖大步离开。
楼兰君嘴角浅浅勾了勾,盯着他背影的眸光轻柔如水。
他并没有将玉佩还给他。
所以对于他今日所说的话,他选择了自动过滤,心情,从未有过的惬意
殊不知,拓跋聿原是想将玉佩丢还给他的,可是前来的路上发现,玉佩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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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晖殿外一块高大的山石后面,一株壮硕的槐荫树后,蔷欢看着大步离开的某帝,不解的问道,“娘娘,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薄柳之呼吸有些急,脸微白,垂下的长睫轻轻扇动着,微微咽了咽口水,唇瓣牵强扯了扯,想说话,开口的时候,却一点想说话的欲|望都没有,索性便阖上唇,轻轻摇了摇头。
蔷欢蹙眉,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几名宫女,又往朝晖殿内看了看。
之前到达朝晖殿之后,她便让他们在外候着,自己进去了。
可不一会儿,她又着急忙慌的快步走了出来,神色凝重中带着震惊。
之后,便带着一众人藏在了后面。
蔷欢眨了眨眼,实在想不明白,却知道不能再问。
薄柳之手里还捏着那块印飘着楼字的莹绿玉佩,这下,玉佩下方悬挂的流苏已被她用力握成了一团。
她暗自深呼吸一口,眉头却是无法舒展,往朝晖殿看去,眸光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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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拓跋聿处理完朝事,便赶到魂兰殿,想着正好可以一家四口用晚膳。
可是去的时候,大殿除了留守的两名宫女外,再无其他人。
问了宫女,宫女只说薄柳之去接连煜和青禾,一直未回。
凤目微冷,折往上林苑而去。
与此同时的乐坊小筑却是超乎寻常的热闹。
厨房后院。
连煜蹲着院子里扎马步,两只小手儿伸展,一只手拎了一只盛满了酒水酒壶。
小青禾淘气,拿着一根小树枝在连煜周围哼哼哈哈的玩练着。
闹得连煜直想把她扔出去!
厨房内。
薄柳之木木的坐在灶前架火,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姬澜夜撂着袖子淘米,手里的大木勺子跟他出尘的气质十分不搭,却足够赏心悦目。
淡淡扫了眼灶前的女人,姬澜夜眉头浅浅一皱,语气闲淡,“出什么事了?”
“嗯?”薄柳之一愣,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他,“什么?”
姬澜夜将米洗净,放进热水锅里,用小勺搅拌了两下,将锅盖盖上,这才看着她道,“吃完回去!”
“”薄柳之又是一愣,皱了眉,小声道,“吃完再说吧!”
姬澜夜唇一抿,“皇后娘娘这是准备在此小住?”
薄柳之睁了睁眼,像是想了想,看着他,“会不会打扰你?”
“”姬澜夜唇角微抽,眯眼,“你说呢?”
薄柳之嘴一撇,叹息,缩了脑袋,一副有气无力的可怜样。
姬澜夜没再说话,事先多问一句他便觉得有些多管闲事,如今便绝不会再多说一句。
“娘娘”蔷欢从门外探出一只脑袋,眼珠乱转,却始终不敢看姬澜夜,说不上为什么,或许是他身上那股高雅的气质,即便现在是在厨房这么凡俗的地方。
薄柳之看过去,“怎么了?”
“皇上回去了,现在正满皇宫的找你呢!”蔷欢如实道。
薄柳之来乐坊小筑之前,便让蔷欢注意着某人。
现在一听她的话,心里莫名一酸。
抬手搓了搓鼻子,闷头又做了一会儿。
在蔷欢忍不住又要提醒她的时候,她却霍的站了起来,往厨房外走去。
青禾看见她出来,甩着手中的小树枝朝她跑去。
薄柳之拉住她的手,看
了眼还在蹲马步的连煜,“连煜,练好了吗?”
连煜额头上已经有密密的汗珠,听得她的话,站直了腿,将手中的酒瓶拎着走到厨房前,递给已经站在门口的姬澜夜,“澜夜叔叔,我明日再来。”
姬澜夜模了模他的脑袋,接过酒瓶,又抬眸看着薄柳之,清清凉凉的。
想起之前可是她死皮赖脸硬是要在此用膳的,薄柳之汗颜,讪讪道“对不起啊,晚膳我们就不在这儿用了”
察觉到他脸上有一闪而过被戏弄之后的微怒,薄柳之忙补充道,“不过,你自己反正也要吃,而且”她笑了笑,“稍后会有神秘大礼哦!”
说完,朝连煜伸了伸手。
连煜礼貌的朝姬澜夜点了点头,上前抓住薄柳之的手。
“澜夜哥哥,青禾明天和连煜小爷一起来吃你的饭!”青禾一边甜甜的说着,一边被薄柳之拉着走。
姬澜夜嘴角浅浅一笑,应了声,“好!”
看着一行人离开,原本因为青禾有些吵闹的地方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灶里火苗扑哧哧的燃着。
姬澜夜眸光微微暗了暗。
虽不是喜欢热闹之人,可在这一刻,他竟觉这个地方有些荒凉。
可是下一刻,清泠的瞳仁儿微微一缩,印着一抹朝他扭捏走来的小人儿。
忽然有些明白了,方才某人走时那句“神秘大礼”是何了!
嘴角的笑弧不由加大了些,显示着他对这份神秘大礼的中意。
长腿跨出,几大步便走到了“神秘大礼”面前,眼底都染了丝晶亮的笑意。
拓跋溱不敢看他,咬着小嘴儿,低着小脑袋,“之姐姐他们呢?”
言下之意,她是接到薄柳之的邀请才来的。
姬澜夜温笑,“刚走,你没看见?”
走了?!
拓跋溱一愣,抬头看着他,却被他脸上的温润的笑意刺到,又忙垂下头,“哦,那我去魂兰殿找之姐姐”
说着,便心急要走。
手却被从后拉住,拓跋溱像是一只长满刺的小刺猬,一下便扭了头,睁大眼荒戚的看着他,嗓音里带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轻颤,“干什么?”
“不喊师傅?”姬澜夜似没看到她眼底的闪躲,握住她软小的拳头,拉着她便往厨房走。
“师,师傅”拓跋溱当真结巴的叫了他一声。
姬澜夜眼底笑意更深,没回头看她,却能猜到她脸蛋红红的模样。
“师傅,我要去找之姐姐,你,你放开我好不好”拓跋溱嗓音轻颤着,有些慌。
姬澜夜转头看了她一眼,在看到她圆溜的大眼里浅印的慌乱时,眸色微沉,很快又散开,漫上柔和的暖光,轻声道,“陪师傅用膳,之后师傅送你去你之姐姐那儿可好?”
小心翼翼的嗓音,柔柔似清水,一下便把拓跋溱的心浇软了,拒绝的话硬是开不了口。
最后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姬澜夜便笑,拉着她走了进去,让她坐在灶前,“帮师傅看着火。”
“”拓跋溱怔了,盯了眼灶火,又盯了盯他,“师傅,你自己做饭吗?”
姬澜夜看了她一眼,嗯了声。
便打开锅盖,又用木勺搅了搅。
而后便转身拿了耳根胡萝卜放在灶前盛好水的木盆里,修长白净的指轻轻洗弄着那两根胡萝卜。
明明不是什么特别好看的事情,可拓跋溱却看呆了。
“小溱儿,火。”姬澜夜微笑,抬头看着傻傻的样子,眼中全是宠溺。
火?!
拓跋溱尴尬的收回了视线,脸红红的看着灶火,往灶里又添了两根木柴,架好。
动作熟稔,像是常做。
拓跋溱心里猛地一颤,讷讷的抬头看着他,而他也正盯着她,手里轻拿着那两根胡萝卜,目光专注而炙热,黑遂的瞳仁儿里像是蕴含了无限的力量,那股力量直击她的心房,心,怦然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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