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半响,摇摇头。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
他看着我,满脸惊愕。
我转过脸,抬头看着已经完全隐没在黑暗里的天空,“虽然不怎么甘心,但你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再怎么硬下心肠,也无法真正恨你。”
他垂下头去,脸颊上有晶莹的液体滴落在地面上。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妈妈曾经对我说过,要我帮她报仇。”
他并没多大反应,拿出口袋中的手帕擦去眼泪,“是要杀了我吗?”
我嗤笑了一声摇摇头,盯着他的脸,“报复别人的最好方式不是杀了他,而是毁掉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这句话好像是你说的,不过现在来看,我似乎不用为我妈妈报仇,你心里已经痛不欲生了不是吗?”
他捂住胸口,喘息的更加厉害,他扶着桌子跪下来,那么狼狈的样子,那么卑微的姿态……不会是心脏病又犯了吧?
那女孩子和桃花眼一同扑上去把他搀扶起来,两个人忙不迭的为他找药吃,他用手捂住胸口,用尽全力说出一句话,“求求你,杀了我。”
我平静地注视着他,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爸!你到底在说什么呀?!大哥好容易回来,你干嘛又这样?!”那个女孩子急得满头大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冷振康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呼吸平稳了些,手臂依旧是抖得厉害。
他从口袋里模出一把瑞士军刀,刀锋闪烁着光芒,寒光四射。他把刀递到我的手心里,颤抖着声音,眼泪顺着他的脸流淌下来,“冷韶误,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我就不会那么疼了……”
我在三人的注视下接过那把寒光四射的军刀。
的确是一把好刀,纯钢打造,价格不菲。
那个女孩子看着我拿过军刀,面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起来,她跪在我面前,拉着我的袖子,“大哥,别杀爸爸……”
“我不是你哥,我只做那一个人的哥哥。”我拿着那把刀走进冷振康,他抬起头看看我,闭上眼睛,似乎很开心的咧嘴笑了笑。
桃花眼狠狠瞪着我,“你敢杀我爸爸,我就杀了你!”
我嗤笑一声,“凭你的能力,还想杀我?目前为止,齐牧都打不过我,你要是想杀了我,想把齐牧打趴下再说。”
桃花眼不再说话,气呼呼的死瞪着我。
我走到冷振康身前,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刀,“这把刀的确是好刀,不过听别人说好刀要用人血来开刃……”
四周一片寂静。
我叹息一声,用左手攥住刀刃,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伤口处有殷红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啪嗒,啪嗒……很快就汇成了一滩狰狞的深红。
我看到桃花眼和那女孩子不约而同舒了口气。
“大哥……”
“我说过我不是你哥哥!”我将手松开,那刀就直直的落到地上,在房间里激起清脆的回音。
我伸出满是鲜血的左手,“起来吧,当爹的对儿子,不怕折我寿吗?”
冷振康睁开眼睛,看着我满是鲜血的手,伸出手抓住,他站起来,泣不成声。
“从一开始,我就没想到要杀死你,没想过要遇冷家有任何联系。”我试图把手缩回去,“我血液里有艾滋病病毒,你不怕吗?”
冷振康听到后全身一震,他抓住我的手,紧紧地贴在他的脸上,他痛哭着语无伦次道,“我的儿子,我的妻子……终于都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偏偏看我犯下这么大的错误才甘心吗?”
鲜血混着他的眼泪流到他的嘴角里,“不管再怎么样,都是我和卓玲的孩子,不管艾滋也好,什么也好,都是我的儿子,冷振康最重要的孩子……”
血迹在他的脸上,我的手心绽放出狰狞的花。
我把手抽回来,用纸巾擦了擦,“你能体谅我的心情吗?我喜欢的人被迫离开,嫁给别的男人做妻子,你心里有多疼多难过,你应该明白。据我所知,你在背后搞了些小把戏,那些事情我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不过我会调查清楚。”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可她,可她是你的妹妹啊……”
“看来我们无法沟通。既然如此,那就告辞。”我站起里,看到齐牧坐在车厢里正要下车,走出大门。
齐牧看到我一手血,十分吃惊,“苏念安你怎么回事?打起来了?我说你最近怎么火气这么大?想你妹子了?”
我对他这一连串的胡诌八扯不予理睬,“去医院吧,我去包扎下伤口,事情的经过,我一会再给你说。”
……
到了医院,缝合完伤口,又包上纱布,听完医生的唠叨,我和齐牧坐在医院的长椅上。
“苏念安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你没听见医生说吗?你这伤口再深点,你这手就别要了,看着碍事。”
“医生都是放屁。”
“……别爆粗啊苏念安,文明一点。”
“有话快说,我烦得很。”
齐牧神神秘秘不知在哪拿出一个盒子,又神神秘秘的对我说,“这个包裹是从国外寄来的,说是寄给你的,你好好看看。”
我无语,那么大个盒子他刚才揣哪了?
无奈我一手受伤拆包裹不方便,就麻烦齐牧帮忙拆开。里面是三个小盒子。上面分别贴了标签——哥哥,爸爸,妈妈。
我打开写着哥哥的那个盒子,里面是一张手工做的小贺卡,上面还有苏夏安的涂鸦,上面写满了字,毫无疑问,是她寄来的。
我拿起卡片认真的看起来,估计那表情都十分郑重严肃。
齐牧打趣我说,开星期例会都没见我这么严肃认真过。
我没空理他。
贺卡上的内容大概就是——哥,又该过年了,今年不能回去陪你们有点可惜啊,你们还好吗?这个时候要注意多穿衣服,小心感冒。我很想你,还有妈妈爸爸,我在英国生活得很好,文森对我很好,不会欺负我,我还找了工作,这些礼物都是用我的工资买的,虽然不怎么值钱,但一定要收下。
最近这几天很想你,有时候在商场见到帅气的衣服,会想到你穿是什么样子,我不太会挑衣服,又怕买的不合身,就给你送了zippo和腰带,你最近应该很忙吧,忙到连礼物都来不及给我送……
苏念安,怎么办呢?我还是没办法忘掉你,我喜欢你。
……
我看到这句话,几乎落下泪来,我忍住想哭泣的冲动,重新把视线移回去。
……
我和文森打算要个孩子,我们还打算在英国定居下来,记得帮我照顾爸爸妈妈,要是工作不忙我会经常去看望你们,嗯~~话不多说了,希望下次你们可以见到怀了宝宝的我,再见,请保重身体。——苏夏安留
心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甚至连手心上那几乎可以看到骨头的伤口跟那种疼痛感比起来都微不足道,那么疼……
喜欢我的吧,却嫁给了别人,要和别的男人生小孩。
不……
我打开卡片下的礼物盒子,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一看,一只zippo火机,是定制的,外壳上还有我的名字,英文拼写,抽长有力的笔法,十分好看,以及她的指纹,另外一条腰带是鳄鱼皮做的,十分精美。我拿出手机,拨通她的手机,她那边与我们这有时差,那边大概是白天,不会影响到他们休息。我拨通电话,很快就听到她的声音,“喂?”
“夏夏。”
“啊,哥,什么事?”我听到她的声音顿了顿,随即很快恢复了往日活泼的语调。
“礼物我收到了,我很喜欢,谢谢你。”想说的话哽在喉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正在此时,那边的她发出一声极其短促的低呼,以及那没有半点责备的呵斥,“大狐狸你别找我的事儿。我正和苏念安……唔……”
是在亲吻吗?
电话那端传来衣物的摩擦声,我听见那个文森的声音,“你说吧,我就这么抱着你。”
我的左手用力握紧,纱布上立刻渗出一滩鲜红的血迹来。我声音落寞,“夏夏,春节快乐,我给你的礼物已经在去的路上,明天你大概就会收到……祝你幸……”
我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文森在说,“夏夏,和我一起生个孩子吧,嗯?行不行?”
他话音刚落,通话就停止,我压抑在嗓子里的那句:夏夏,我也很想你,我似乎比想象中的更爱你。
被彻底堵回到嗓子里。
我给她的那份礼物是一枚钻戒,想求婚的时候给她,可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机会了,只能就当做新春礼物给她,祝他们生活美满。
怎么办?
夏夏,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