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以及警车的鸣笛声,我低下头,自作主张的闭上眼睛
(苏夏安)
我一直都跪在地上,拽着孩子的小手,缩得紧紧的。
过了好久,我听见小miss欣喜的声音,“妈妈,爸爸,是舅舅,舅舅来了!”
“苏夏安!苏夏安!”有一双手盖住了我的眼睛,是苏念安的声音,我听到他慌乱地喊我的名字。
我努力冲他笑了笑,“我没事苏念安,去救文森。”
他没动。
“苏念安,拜托你救救他。”
他依旧没动,我双膝一软,不知怎的就跪在了他面前,拉住他的小腿,低声下气的哀求道,“苏念安,救救他”
他将我扶起来,恨铁不成钢道,“起来!”
“苏念安,我求你了”
他叹了口气,抱起我来,“我知道,我送你上救护车,警察消防员还有急救车都来了,齐牧现在正带着一群人去找肇事司机,你放心好了。”随后我感觉到孩子软软的小手贴在我的脸上,“妈妈不哭,爸爸和舅舅都很厉害,妈妈不哭”
唉,苏夏安,真的很悲惨,居然沦落到要孩子安慰的地步。
孩子其实也哭得厉害,那番话不过是苏念安教给她的。
我不知什么时候脑袋靠在苏念安的怀里,闭上眼晕过去。
等我醒来之时,眼睛上蒙着一圈厚厚的纱布,四周一片漆黑,我感觉到恐怖。我扶着床要起身,苏念安这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他抱着我说,“安静一会,别乱动。”
“文森呢?”我一下子就老实下来,紧紧抱着他的腰,还没有从黑暗的恐怖中月兑离出来。
“在重症监护,他伤的很重,肋骨断了两根,左边半个身子都打了石膏,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脑死亡。”
我重复了一遍,“脑死亡?”
苏念安声音压低,“医学界将脑死亡超过12个小时规定为死亡。”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这么突如其来
我拽住他的手,“那,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哪里去了?”
“被你公公婆婆带走了,他们还说要联系国际的专家来给文森治疗,你别担心。”他伸出手模了模我的眼睛,“夏夏,你可能永远都看不到了。不过只要有了可以同你配对的眼角膜就没问题。”
我咧开嘴苦笑,却发现眼睛微微刺痛。
是哭了吗?
干嘛要哭呢?
明明都看不见了,怎么还会有用眼泪呢?
我一直都是怕黑的,如今看不见东西,失去光明,对我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苏念安抱紧我,捧起我的脑袋,“夏夏,别哭,大不了,下半辈子我做你的眼睛。”
我全身都颤抖,为什么在一夜之间,我的家,我的亲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含着我的嘴唇轻轻吻住,我推开他,“让我见见文森吧。”
他模了模我的脑袋,点点头,“好。”
icu病房里。
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有苏念安搀扶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进icu重症监护室,病房里皆是一片麻木的,机械的滴滴声。
“到了。”苏念安拽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一个床位之前,我伸出手模了模病床上的那个人,他的肢体动了动,我听到他微弱的呼喊声,“苏夏安。”
我点头,“是我。”
“你的眼睛怎么了?”
“看不见了。”我冲声音所在的位置笑了笑,心里则是难过得想哭。
他伸出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掌模模我的脸,“别笑,像在哭。”
“夏夏,爸妈带着miss来看我了,孩子没受伤,只是受了惊吓,你别担心。”
“我的情况我大体都知道了,我是医生,知道现在最好的选择是什么。”
“夏夏,你出去吧,我有话和苏念安说。”
他的声音突然变清晰,我猜他是把氧气罩摘了下来。苏念安拜托护士小姐把我送回病房,自己则是留在了icu和大狐狸谈话。
我心里一紧,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一个星期之后,苏念安告诉我,“夏夏,找到可以合适你的眼角膜了。”他的声音听着高兴,却又带着沉闷的苦涩。
我从病床上抬起头来,“是吗?”
“配型已经做好了,今天下午就可以开始手术”他这么说着,抬起手抱住我,“夏夏,接下来你的生命里由我陪伴你吧。”
我心里不怎么舒服,得知这个令人高兴的消息不觉的兴奋,反而觉得心痛。
“苏念安,带我去见文森吧。”
他沉默一会,“夏夏,他需要休息,别去打扰他了,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去看他。”
我点点头。
最后被推进手术室里的那一刻,我心里突然开始后悔起来,为什么器官移植不需要我的同意?
这里面有阴谋!
无奈我明白的太晚,麻醉针已经钉进我的皮肤里,麻醉药很快起了作用,我闭上眼睛
一星期之后
我的这双眼睛,终于带着我从黑暗中解月兑出来。
“苏念安,带我去看文森吧。”
苏念安低下头吻了吻我的眼睛,伸出手攥住我的手,“走吧”
走进icu重症监护,大狐狸躺在一张病床上,他的脸色苍白,全身上下被仪器导线包裹,我看着他的脸,眼泪顿时就涌出来,“大狐狸”
苏念安伸出手揽住我的肩膀,“夏夏,去陪他说说话吧,他或许还可以醒过来。”
这时的我并没有理解他话中的意思,我走过去攥住大狐狸的手,他毫无反应,眼睛紧紧地合着,四周一片寂静,心电仪还在富有节奏的响着,我伸出手模模大狐狸额头上厚厚的纱布,心里有点虚,“大狐狸文森”
他的眼皮动了动,声音虚弱而又嘶哑,透过氧气罩的声音已经微弱到几乎听不清,他伸出一只手盖在我的手背上,“夏夏。”
我连忙揉揉眼睛擦去眼泪,冲他笑了笑,“大狐狸你醒了。”
“夏夏最后,你能不能亲亲我”他冲我微笑,伸出手扯去氧气罩,闭着眼等待我亲吻。
我俯下头,把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
啪嗒啪嗒。
我的眼泪滴在大狐狸的眼睛里,分不清究竟是谁的眼泪。大狐狸笑了笑,随后漠不关心状问我,“苏夏安,我要是死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点点头。他伸出手模模我的头发,“说出来吧,我想听。”
“会。”
“不是不喜欢我吗?”
“喜欢的,我们结婚了,还有了mss,对我也很好,值得人依赖,怎么会不喜欢呢?”
他欣慰的笑笑,“我知道了。”
他伸出手沿着我的下巴向上模索,最后停留在我的眼睛上,他的声音很沉重,“夏夏,眼睛好用吗?”
我听见他沉重又落寞的声音,心头一痛,“嗯,很好。”
他这次是很高兴的笑起来,“那就好夏夏,我活不了多久了,能不能带着miss来看看我,我想看看我们的女儿。”
我把脸埋在他没受伤的肩膀里,压抑着哭腔道,“不会的,大狐狸”
大狐狸模模的脑袋,冲着站在一边的苏念安说,“苏念安,拜托要我的爸妈把miss带来,我想看看他们。”
苏念安没应声,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简单吩咐了几句过了几分钟,公公婆婆还有女乃女乃,miss来到病房里。
miss看到自己的爸爸躺在病床上,挥舞着小胖手跑过来,“爸爸”
大狐狸模模孩子的小脑瓜,笑道,“miss,爸爸以后不能带你出去玩了,你要听妈妈的话,不要惹她生气,以后就要你的舅舅给你做爸爸好不好?你不也是很喜欢你舅舅吗?”
miss看看苏念安,摇摇头,“不,miss要爸爸。”
“爸妈,女乃女乃,对不起,以后请好好照顾自己,还有miss和我的妻子,希望你们好好对她们母女。”他闭上眼,揉乱了miss的头发,“miss,最后亲亲爸爸。”
孩子乖乖听话,拽着大狐狸那只没受伤的手,泪眼汪汪踮起脚尖在大狐狸脸上亲了一口。
大狐狸伸出手模模孩子的小脸,嘴唇贴在孩子的额头上亲了亲,“miss,去找你舅舅吧。”
这时候文森喊我道,“夏夏,过来。”我走过去攥住他的手,他的体温比平时低了不少,他拽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苏夏安,要是我有一天不在了,你要记着我的心跳,千万别忘记了”
我含泪点点头,苏念安抱起还不太懂事的孩子,背过身不说话。
他的手顺着我的发线抚模,“夏夏,亲亲我”
我顺从地低下头,把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大狐狸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捧着我的后脑向下压,他的舌头钻进来,在我的口腔里舌忝弄。
我心里疼得难受,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一个阳光洒满病房的下午紧紧拥在一起,相互亲吻。
我猜那情形应该很美,雪白的病房,入血的夕阳,以及拥抱在一起唇齿交缠的男女,应该是风景画或者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唯美场面。
文森亲得很急,他紧紧扣着我的后脑,好像生怕我离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狐狸慢慢松开手,我抬起头,看见公公婆婆以及女乃女乃用一种极其悲伤的目光看着我和大狐狸。
文森的手垂下来,随后心电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苏念安大概察觉到什么不对,连忙叫医生和护士进来。
我看着医生护士们手脚利落地做些急救措施,隐藏在口罩下的脸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后来我眼睁睁看见大狐狸被推进应急抢救室。
大概是半个小时以后,一个医生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几张纸,语气波澜不惊道,“请问谁是家属?家属过来签字。”
我擦擦眼泪走过去,“我是他的妻子。”
医生把那几张纸塞进我的手里,“您先生因为受到外伤颅内出血比较严重,难以置信这么痛苦的出血过程他可以坚持到现在,不过现在对他来讲也是一种解月兑。”
我看看手里的纸,上面印着六个黑体字:继发性脑死亡。
我看着那张纸,全身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手里那几张纸飘散一地,我蹲子想捡起来,却发现手根本不听自己使唤,心里的悲痛终于在瞬间决堤了。
我蹲下来,用手捂住眼睛,压低声音哭泣着说,“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大狐狸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会”
苏念安这时候把我摁在他怀里,模了模我的脑袋,声音有些沙哑,“苏夏安,这辈子你都要给我记住文森,死也不能忘因为,你现在用的,是他的眼睛”
我抬起头忘了哭泣,看到苏念安脸色凝重,觉得不像是假话,我用手模了模眼睛,呆滞地重复道,“文森的眼睛”
原来如此,原来他一直双目无神的看着我,原来他用手抚模我的脸,原来他用那么沉痛的声音问我,“夏夏,眼睛好用吗?”,难怪相互亲吻的时候他会揽得我这么紧。
他看不见,却仍想最后看看我,看看我的笑脸,只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
内啥,为了补偿大家,这一篇多了近两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