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为奴 第二章 叶秋,已死

作者 : 江左青衣

叶府之内,响起一片弓弦拉动的声音,无数箭支撕裂空气,化作虚影激shè而出。

嘶嘶嘶!

无数道尖锐的爆鸣声在叶府上空响起,漫天的箭影,宛如雨水一般朝方家这方激shè而来。方家子弟的步伐也随之一滞,数百道惨叫声在方家弟子中响起,他们身体被箭击穿,血洒长空,身影飞快的朝后落去。

方家为首老者冷哼一声,全身上下真元弥漫,大袖一挥,无形的气劲狂卷而出,将那漫天的箭雨阻挡在外。漫天的箭雨不由一滞,趁此机会那些方家子弟瞬间冲入叶府之中。

没有丝毫同情,剑出血溅,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殷红的鲜血四处泼洒,将院墙渲染得如同血sè幕帘般。刺鼻的血腥之味,缓缓蔓延,血水缓缓在地上流动着,浸透叶府的每个角落。

望着那宛如洪水猛兽般涌来的方家人,叶家众人神情悲愤,眼中却没有丝毫的退却之意,一副视死如归的神sè。他们不能退,不仅仅为了家族的荣耀,还要为身后的老弱妇孺而战。

“为了家族!为了亲人!”

“犯叶家者,虽远必诛!”

雷鸣般的怒吼声在叶家庄园各处想起,响彻整个天际。

“方霸老儿,纵然你要灭亡我叶家,我也要让你方家陪葬!”一道咆哮声骤然在叶家庄园深处响起,到得最后一个字时,一个威严老者已出现在方叶两家胶着的最前线,与方家为首老者交起手来,正是叶家上一代家主叶无心。

与此同时,数十道尖锐破空声在叶家弟子身后响起,是叶家的长老们,他们快速冲入战场,与方家的长老厮杀在一起。

“哈哈,无心老儿,虽然你当年一直压着我,但凭你现在跌落到祭骨后期的修为,想让我方家陪葬,还远远不够!”方霸身上猛然爆发出祭骨大圆满的气势。

一时间,叶无心落于下风,叶家整体也是如此!

在顶级战力上,叶家只有四名祭骨,方家却有七名。在次一级的战力上,叶家凝真境长老的人数远少于方家,使得部分长老要以一敌二,败势越来越明显。

“哈哈,叶家的狗崽子们,给我去死!”一名方家祭骨强者在叶家弟子中如入无人之境,肆意收割者叶家弟子的生命,没有人能阻挡住他分毫。他哈哈一笑,还没有将刺入一名叶家长老胸膛中的剑拔出,就开始四下物sè下一个猎物。

“死”

恍若来自地狱的声音,一道血sè身影在其面前闪现,窥伺许久的暗皇,终于出手了。

方家祭骨已来不及拔出手中之剑,只好撤剑快速后退,同时运转真元防护于身前,只待挨过这一击后再进行反攻,将偷袭自己之人灭杀,让他知道,祭骨强者的尊严不可轻侮,即使是偷袭也一样。

但下一刻,他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因为那道利芒势如破竹地穿透他的真元防护罩,刺破他的内甲,然后毫无阻碍地刺透他的心脏。

“你居然……也是祭骨……”方家祭骨在后悔不甘中倒下,死不瞑目。

就在这一刻,叶家暗卫开始亮剑!

百余黑sè身影在战场各处闪现,宛如来自地狱的杀神一般,迅速收割着一个又一个方家弟子的生命。剑影漫天,人影晃动,阵阵剑啸声参杂着惨叫声,令人心悸的杀伐声充斥着整个庄园。面对如杀人机器般的叶家暗卫,方家弟子连连失利,留下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一时间,叶家的颓势开始扭转,鹿死谁手真的犹未可知吗?

“这就是叶家的底牌么?”

一个气息沉稳的魁梧身影缓缓朝众人走来,即便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中依旧步伐稳健。一个面容狠戾的青年紧紧跟在他身后,不时在战场上四处扫视着。

“方天,你还敢来,我要杀了你!”一叶家青年突然朝那狠戾青年扑去,后者却置若罔闻,对他的行为很是不屑。便见那魁梧身影轻轻抬手一挥,一道劲气破空而出,瞬间穿透青年的胸膛,让其倒飞回去。

“叶缺!”叶家弟子中走出一人迅速将倒地的青年扶起。

叶缺口吐鲜血,却不管不顾,仍死死地盯着方天,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方天早就不知死去多少回了。

将叶缺扶起的青年心中叹息,他是叶缺的好友,自然明白叶缺对方天的恨意从何而来。叶缺和叶敏年纪相仿,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只是当时年纪小,还没有捅破那层关系,谁知就碰到了方家逼婚。

叶敏为了家族嫁入方家,也断了那丝还未成型的情愫。叶缺消沉过一段时间,然后把对方天的恨意转化为奋发的动力,年纪轻轻就已突破至冲脉境,成为家族jīng英弟子。

三天前听闻叶敏的死讯,叶缺悲痛yù绝,当时就想去找方天拼命,最后被周围的人拦了下来。如今见到仇人,更是按耐不住,立即冲了上去,无奈命运不公,也许今生今世都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叶敏,对不起,我不能帮你报仇了……方天,你这个畜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叶缺边吐血边说道,他怒视着方天,恨不得食其心,喝其血。

“你放心,我马上会送你下去陪她的……不止是你,所有叶家的人,我都会送他们下去陪她的,哈哈哈……”方天狂妄地叫嚣着,毫不在意叶家众人的感受。

“方雄,你终于来了。”叶天豪来到魁梧身影跟前,神情凝重,他的衣服上满是血迹,有他自己的,但大部分是敌人的。

叶天豪、方雄,两人一为叶家家主,一为方家家主,几十年来数度交锋,谁也没有占过多大便宜。

以前只要方、叶两家发生争端,方雄总会一马当先,可今天他却迟迟没有出现,这让叶天豪心中一直不安。现在他出现了,却一片云淡风轻的样子,这让叶天豪心中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猜测。

方雄也静静地凝视着这位多年的对手,要不是出了三个月前那件事,也许两人会成为一辈子的对手。但是,现在两人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上了,两人几十年来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也将在今天做一个了结,对此,方雄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一种意兴阑珊的感觉。

几十年的时间,再多的仇恨也变得麻木了,这一刻,方雄突兀地对面前的老对手起了惺惺相惜之感。他缓缓腾空而起,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油然而生。

“通窍宗师!”数道惊讶的声音在叶家阵容中响起,方家众人似乎早知如此,脸上露出得sè。通窍境,又称一代宗师,在玉溪城已有百年未曾出现过。

叶天豪心中满是苦涩,他不知道方雄是在李家的帮助下才突破通窍境的,见到昔rì不相伯仲的对手一下子站到了自己头顶,高高在上,心中难免不是滋味。而且,他也想通了此次城主放弃叶家的原因。

难道天亡我叶家?

这时,他想到了叶秋,这个叶家曾经最有潜力的天才,如果他当年能进入王城,如果他能通过白帝学院的考核,恐怕现在已经祭骨。只要他在一天,方家就有顾忌,不敢对叶家动手,但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只有冷冰冰的现实。

叶天豪和叶无心对望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苦涩和绝望。

“撤”

叶天豪果断做出了决定,尽管这一撤,叶家将基业尽毁,最终留下的叶家子弟将尽皆殒命,但不得不撤!希望能给叶家留下一些火种吧,叶天豪这么想着。

命令下达,暗卫们带着jīng英弟子们迅速从战场中月兑离,而其他的叶家长老、弟子和铁卫们,则是拼命阻拦敌人的脚步,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尽量给撤退的jīng英弟子和老弱妇孺们争取时间。

“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叶家的所有人都要死,哪怕是一条狗我也不会放过……”方天大声叫嚣着,他的修为竟在资源的堆积下达到了凝真后期,看来这几年方家在对叶家的打压中获益匪浅。

“杀无赦!”方家子弟向叶家众人发起了总攻。

“为了家族!为了亲人!”

“犯叶家者,虽远必诛!”

叶家众人靠着一股信念在坚持着,但少了暗卫的协助,并且在方家数名祭骨连番冲击下,不多时便成了一边倒的局面。叶家弟子一个接一个倒下,即使这样,他们仍毫不畏死,以伤换伤,以命换命,艰难阻拦者敌人的脚步。

微风拂过,卷起飘荡的血液,带着肃杀的冷意,似乎在述说着生命的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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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一个扎着马尾辫,身材高挑的女子走进灵堂中,她的眼睛红红,似乎才刚刚哭过。

来人叫尔琼,是叶秋的贴身丫鬟,比叶秋小三岁,自十岁起就跟着叶秋了。随着年岁渐长,她清纯的容颜,再也掩盖不住那一丝妩媚之sè。

从天才到废物的落差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况且还接连失去了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女人。在那段最黑暗的时光,叶秋脾气极度暴躁,把外面受的气都撒到了尔琼身上,对其又打又骂,对此尔琼只是默默流泪,却不曾有什么怨言。

最终在一次酒后,叶秋粗鲁地占有了她,酒醒后,看到床上的斑斑血迹,和她脸上的点点泪痕,看到她眼中的躲闪和恐惧,叶秋的心再次变得很痛很痛。

深感愧疚的叶秋毁了她的卖身契,想给她找个好出路,毕竟跟着自己不但不会有前途,还要遭受族里其它子弟各式各样的刁难,但她却坚持留了下来,不离不弃。

尔琼就像是一道光,指引叶秋走出了黑暗!

“怎么了?”叶秋看着尔琼的目光中满是柔意,他模去脸上的泪水,已经好久没有流过眼泪了,久到他都忘了自己还会流泪。

这时叶秋注意到,随同尔琼一起而来的还有两个戴着银sè面具的黑衣武士,此刻正站在灵堂外,两人的黑袍早已被鲜血染红,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势。

“家族要撤退了,主母还在昏迷中,已经由雅姨带着进入密道了,我是来叫你一起离开的。”尔琼焦急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离开?”

四周的厮杀声越来越近,叶秋却不以为意,反而自嘲道:“我为什么要离开?”

“少爷,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你若出事了主母怎么办?”尔琼顿时急了。

“尔琼,如果这次你们能够活下来,一定,一定帮我照顾好母亲,我对不起她!”叶秋站起身来,手中握着尘封已久的剑。

尔琼反应过来少爷话中的意思,立即上前拉住叶秋,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声音颤抖道:“少爷,不要……你若……主母会很伤心的,而且……我……我怎么办?”

叶秋深情地凝视着尔琼,片刻后紧紧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呢喃:“若有来世,我必许你一世温柔!”

尔琼突然感到颈部遭到重击,她很努力抬起头看了叶秋一眼,就失去了知觉。

叶秋再次看向棺木,似乎想将棺木中的容颜永远印在脑海中,良久他轻叹了一声,抱着尔琼头也不回地朝屋外走去。

“叶秋少爷,你不必如此的。”一名暗卫道,他的意思是,叶秋不必去送死。

叶秋默默凝视着他,看到他满身的血迹,微微沉声道:“我无法选择如何活着,但我可以选择如何死去。虽然我已是废人,但我仍是叶家弟子,我要让叶家的敌人知道,犯叶家者,虽远必诛!”

气氛瞬间变得肃穆起来,原本两名暗卫对叶秋是有微词的,但此刻他们看向叶秋的眼光中更多的是一种尊重,还有一丝感动。

“我要她活着。”叶秋将尔琼交到那名暗卫手中,语气坚定。

“她死,我死!”暗卫高声道,话语中流露出执着的信念,流露出叶家暗卫的尊严与荣耀。

叶秋转身离去,坚定的步伐,孤独的背影。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在两人的视线中消失,让两人觉得自己的世界仿佛在那一刻沉寂了,只留下一道萧索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

“告诉她们,叶秋,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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