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论,也就是终极走向理论,这是一种残忍而让人绝望的世界观。就像一颗思想的种子,你千万不能让它在你的头脑里扎根,否则,它会慢慢地生根发芽,慢慢地分泌出致命的思维毒素,慢慢地渗入你的每一个脑细胞,直到你枯萎地死去。
朋友们,如果你正在看我的书,在读完以下的几个章节以后,请暂时关闭你的想象力,不要让它zìyóu发挥,更不能让它掌控你的意志。
1805年,拉普拉斯提出科学宿命论的观点,之所以叫做科学宿命论,因为它正是从人类科学进化出来的,它就像是“科学”的孪生兄弟,只不过,一个是天使,一个却是魔鬼。
科学宿命论认为,人类的数学,物理……或者其他一些学科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宇宙是可以测量的,也是可以预知的。因为宇宙在做着它自己的运动,我们可以用一种比目前高深一万倍的数学知识,去jīng确地求解出那个X。
简单点,也就是说,能够jīng确预测在若干年以后,宇宙会是什么样。
在宇宙大爆炸那一刻,物质产生。
这些物质是由万亿亿颗最细微的粒子构成的,这些微粒沿着一定的方向,具有一定的初始速度,彼此具有相互作用力,朝着四周分开并填满整个宇宙空间。这些微粒的初始数据都是一定的,根据我们已知的科学定理,也就是说它们在以后的亿万年中,任何一个时间点的即时数据也是可以计算出来的。
初初一看,很简单,也很好理解,但如果具体到某一事物,令人绝望的矛盾就出现了,比如说地球;也比如说——人。人也是由这些粒子组成的,所有这些粒子的活动组成了人的活动,同样,所有这些粒子的运动轨迹,也就组成了你的一生。
讲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恐惧的根源在哪里了。就像是一条线段的两端,人必然经过初始的端点,然后被jīng密地定位,到达另一个端点。这条线段中的任何一个点都是可以测量的,都是可以求解的。比如说,你现在正在看我的书,这个动作看似很偶然,其实从你出生那一刻起,就决定了在今天的这一小时这一分钟这一秒,你会看我的书。
当然,你会本能地想躲过。
但你如何躲过?你想用你的思维躲过?你会在脑子里对自己说:我想,我不想,我想,我不想……但你的脑也是由这些粒子构成的,这些粒子间的相互作用构成了你的思维,你如何躲过你的本源?
宿命论,看似无稽,却是人类科学发展到极限之后必然直面的敌人。就像一个致密无比的茧,科学越发展,这只茧织得越厚越韧,直到最后困在其中变成一只永远也出不来的蛹,直至陷入宇宙黑洞的无穷深渊之中。
拉普拉斯在把这个理论发表以前曾在自己脑子里做过极端的思想斗争,因为他预感这个看起来像是科学的衍生品的东西,可能会像吸血虫那样反噬科学,更严重些,甚至会形成思想瘟疫,传染每个普通人的大脑。
但后来的结果是:拉普拉斯自己多虑了,并没有那么多人关注宿命论,谁愿意自己吓自己呢?而且被宿命论腐蚀的人,一般都是大脑高度开发,思维能力很强的人。
但也有不幸的例子。在这个论点传开到欧洲大陆的时候,一对德国科学家夫妇:克莱米尔和克莱米尔夫人,她们在柏林朗姆物理实验室决定展开驳斥宿命论的研究,想证明这只是个圣经启示录那样的天方夜谭。结果是,在仅仅进行了6个月的系统研究后,两人双双自杀了,死于同一把枪托破损的佐罗手枪。
而我,也是不幸的例子之一。在被这个魔鬼侵入之后,我与它的殊死敌对也就开始了。我无法接受自己的未来是已知的,这太荒唐了!我有很多自己的小秘密,我不想任何人仅仅通过求解一个方程就把它们窃走。于是我拼命想躲过,我的脑子自动地排斥这个恶魔,有一段时间根本就不受控制。求生本能告诉我,这其中一定有一个未知的X,把它解开之后就能自动破解宿命论的魔障,但如何求解呢?它的根在哪儿?这中间有一条巨大的鸿沟,可能永远也无法跨越。
有段时间我曾受到过量子理论的启发,一种关于不确定xìng的理论。也就是我赌百家乐时曾考虑过的50%概率问题。一把牌局,开庄还是开闲,各占50%几率,看似童叟无欺。但是,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开庄还是开闲,如何求解呢?
组成身体的这些微小粒子会不会也遇到这种选择?它们的这种选择会对已被预知的人生轨迹产生影响吗?以我目前的数学知识,我钻入了一个死胡同。就像那个致密无比的茧一样,我也被深深困在了茧中。
谢谢聂莉,她昨晚灵光一现的一句话,在这个茧的某一端开启了一线丝丝的裂缝,我想,就是这线裂缝的原因,所以我还活着。
不知道几点了,这两年没睡过这么好的觉,而且我内心的恐惧还并没有解除,我害怕一睁开眼,自己并不是睡在酒店的床上,而是……
所以,我决定睡到自然“睁”,睁眼的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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