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X`P``P`**X`P`闻言,武茗暄大惊失色,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翻身下榻,奔到武睿扬身前,双手擒住他的衣襟,“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所以为的昱晗表哥并非你真正的表哥,甚至并非真正的宁氏皇族血脉!”武睿扬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青筋暴起。请使用访问本站。
武茗暄愕然,张唇几次,才道:“怎么可能?你又如何得知?”
武睿扬轻轻将她拉开,走到那鎏金龙座前,袖袍一挥,竟就坐了下来。
心下一个念头升起,武茗暄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着武睿扬。是那封自罪书?是她亲手揭开了这惊天的宫闱秘密?难道说,睿扬哥哥……
武睿扬微微阖目,再睁眼,眸光专注地凝望着她,点头道:“不错,我才是你真正的表哥!”
武茗暄脚下一个踉跄,就这么跌坐到地上。
武睿扬霍然起身,想要奔上前将武茗暄扶起,但只迈出一步,又停下,就这么站在矮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武茗暄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呆坐许久,忽又抬头望向武睿扬,“那如今,我是该叫你长兄,还是睿扬哥哥,或者……睿扬表哥?”
武睿扬有些意外,稍怔一瞬,笑了起来,“你根本不是我幼妹,自然不该叫我长兄。至于其他……不过是个称呼,随你怎么叫都好。”
武茗暄垂下眼帘,遮住满目复杂情绪,撑着团花毛毡,慢慢地站起来,扬眸与武睿扬对视一眼,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转身便往外走。
“你作什么?”武睿扬又惊又怒,抢步过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我的还没赶到,外边全是慕氏的人,你就这么出去不是送死吗?”
武茗暄偏着头望他,勾起唇角反问,“你的人?”
昏黄光影下,那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格外妩媚,竟让武睿扬瞧得有些失神,恍恍惚惚地点头。
“呵……既是你的人,如何会护我?”武茗暄不可抑止地笑出声来,“你要昭告天下,认祖归宗,那些拥护你的将士,便有从龙之功,而我……既是前朝妃嫔,自当与他生死与共!”
“死?不,不会!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你!茗暄……不,怜苏,我不会像他那样,只要江山,不顾你的死活,绝不会!我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再没有人敢欺负你,侮辱你!”武睿扬急切地道,手上更加用力,发狠般拽住她,“怜苏,难道你不信我?”
“我信,可我觉得现在的身份挺好,实在无意再换。何况,虽然在他心里,江山社稷或许是永远的第一位,但他并不曾利用我,舍弃我。那我,又怎么可以在这时候抛弃他?”武茗暄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柔若无骨的两根指头搭上他握在自己腕间的手,轻轻一拨,竟就拨了开去,“睿扬哥哥,你懂我的,不是嚒?”反手将他一抱,再微微一笑,义无反顾地往外走。
那是一个柔软却冰凉得不像活人的身躯,馨甜中还带着血腥味的怀抱!弹指间的轻轻一抱,武睿扬却沉溺了,久久不能回神。
而武茗暄却没再看他一眼,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然,头也不回地绕过屏风,出了养心殿。
武睿扬缓缓扭头,近乎痴迷地望着她飘然而去的背影,周身的霸气与戾气如被捣毁地基的高楼般坍塌,化作尘土纷扬四散。
他垂下头,肩头轻颤,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慢慢地弯下腰,蹲在了地上,用那双握枪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你宁愿陪着他死,也不要与我一起活着?宁愿与他一起,被天下人唾骂为窃国者,也不愿与我并肩?”
良久后,他忽然抬头看向殿门处,痴儿般咧嘴笑了起来,“呵,呵呵……怜苏啊,怜苏……你一次又一次地负我,可我……我竟然还是不舍得……”
颤颤余音哽在了喉中,他的笑声渐渐高了起来,锐利得像是野狼呼啸,顺着风,划过长空。
与此同时,二十余丈的龙尾道上,血流成河,残尸断肢遍布。
三百死士将武茗暄牢牢护在中央,云烟持剑伴在她身侧,踏着慕氏亲兵的尸体和鲜血,一步步往隆阳殿逼近。
银丝绣的团云纹宫履被血浸湿,黏糊糊地贴在她脚上,每上一阶都似有千斤重。
周遭,慕氏亲兵越来越多,前仆后继地杀来。容德夫人得了消息,亲率一队季家军,赶到龙尾道,阻杀武茗暄。
容德的厉声叫骂也好,鲜血飞溅到裙裾也罢,武茗暄统统不理,即使银丝绣的团云纹宫履被血浸湿,黏糊糊地贴在她脚上,亦挺直了腰身,迈步上阶。她目不斜视,死死地盯着前方,先是飞檐的边角,然后是隆阳殿的鎏金匾,渐渐地,朱漆殿门也映入视线。
三百死士或伤,或死,逐渐损耗,坚固的盾牌终于瓦解,露出一个又一个致命的空隙。
青锋一闪,云烟紧咬着唇,挥舞长剑,挡下不知第多少次旁侧冲武茗暄袭去的长戟。
忽然,一阵干风刮过,浓郁的血腥味忽地淡了些,隐隐有兽粪味顺风而来。
武茗暄赫然止步,惊喜地扭头望向西面。
青苍苍的西山上,滚滚狼烟凭空而起,如一条巨大的黑龙,张牙舞爪地扑上半空。
西山狼烟显,即是四城兵将入皇城勤王保驾之讯!
一行铁画银钩的墨迹从武茗暄的脑海闪过,而正前方,隆阳殿殿门已开,一道明黄身影昂首步出,如一棵劲松般于阶上站定。
满地的尸体、鲜血,宁昱晗都作无视,眼里只有武茗暄苍白的面容和她那单薄的身影。
武茗暄回过头,刀光剑影间,一眼就寻着那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星眸。她笑了,提起裙裾,迎着他灼灼的目光,拔足狂奔。
然而,就在此时,容德夫人双目赤红,含泪挽弓。
“嗖……”
破空声乍起,一支白羽铁箭直追武茗暄而去。
“诺诺!”
“怜苏!”
宁昱晗面色骤变,嘶声怒吼。
武睿扬率众赶来,惊见这一幕,失声道破武茗暄身份的同时,足下一个轻点,腾空而起,飞掠至武茗暄身后,剑柄一个倒转,将她推向一旁。
“扑哧”一声,很轻很轻。
武茗暄如遭雷击,僵硬地扭过头,恰见武睿扬微笑倒地。
他推开了她,却来不及躲避那支铁箭,漆黑箭身贯穿了他的肋骨,鲜血染红白羽。
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有人都惊呆了!
武茗暄最先回过神来。她抬起头,往宁昱晗望去一眼,一扭身,扑跪到武睿扬身旁,小心翼翼地扶他入怀,哽咽道:“睿扬哥哥……你,你怎么这么傻啊!”
惊见容德射出那一箭,宁昱晗是三魂七魄飞了一半,此时,见得武茗暄安然,再不顾上许多,疾步冲下龙尾道,奔到她身旁,伸出手,却僵在那里。她还抱着睿扬,他总不好把睿扬一块儿搂怀里吧?
张谦骇得心下猛然一跳,赶紧率着为数不多的内廷卫,追着宁昱晗下来,一颗心碰碰直跳。皇上猝然下阶的时候,要是谁再来一箭……那后果,他简直不敢想象。
重伤未愈,又添新伤,再加上心病和连日的奔波劳累,武睿扬一张俊脸血色尽失,虚弱地靠在武茗暄怀里,“怜苏,不,不哭……咳咳……”
宁昱晗微微垂眸,看向躺在武茗暄怀里的武睿扬,不妒、不怒,目光平和。他虽想不明白为何武睿扬明明在宫里,却由着她独身前来隆阳殿,但他知道,论对她的爱,睿扬比他只多不少。因此,他更庆幸,庆幸自己早已牢牢地住进了她的心里,庆幸她的心很小,小得只能装下他一人。
武睿扬胸前的血越渗越多,武茗暄慌张失措地拿手替他捂住伤口,高声呼喊:“太医……太医……”可眼下,哪里会有太医呢?
睿扬的伤,怕是……不行了!宁昱晗阖目不忍再看,脑海中影影绰绰全是儿时三人相伴,嬉笑玩闹的场景。临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计较的?武茗暄哭,他也不劝,只是掏出明黄绣帕,递给她拭泪。
四城兵马已杀入皇城,兵戈声、喊杀声不断,隆阳殿前这蜿蜒如龙的长阶上却静得可怕。
容德夫人立在半腰,扭身往下眺望。
青甲将士源源不断地涌入,将那些黑红袍的慕氏亲卫和季家军冲散。
心知大势已去,她摔了弯弓,像个孩子一样扑进淮月怀里,又哭又笑,行状癫狂。
云烟、张谦冷着脸,紧握长剑,一左一右将宁昱晗和武茗暄护住,见得慕氏、季氏的人靠近,便挥剑斩杀,活月兑月兑两尊杀神。
没有人注意到,远远的,丽妃挽起宫裙疾奔而来,却在即将穿过西翼门时,扶墙止步。目光在武茗暄和武睿扬之间来回,她诧异、震惊……似是不堪重负般弓起背,一手捂住嘴,一手死死抠住门框,眼里含了些泪,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P`**X`P``P`**X`P`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周一的,晚了一天,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