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水声溅入清澈的水流中。悫鹉琻晓
阳光柔美,女子百般无趣地叼着根杂草靠在溪水边的大石头上,手边还放着一本翻开的佛经,她懒洋洋地眯着美眸,望着溪水里的小鱼出神。
“今日醉染还未回来吗?”
一道声音响起,花萝歌转过头,看着视线里那袭红色的金边佛裟,花丞就站在不远处,妖娆红唇微挑,沉静地看着她旄。
她一时间有些恍惚,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这人的场景。
那时候,正是两年前莉溟嬗来找她的那晚。
一个魔界侍女听从吩咐下去泡一壶茶过来,却在拐角处撞上了一人,同样的面容,同样的双眼,却是端的一身妖孽惑人崞。
时至今日,她仍然记得当时她的震惊,她拦住那人。
那人只对她说了两句话。
他说:“施主有何事?”
不到片刻钟,他又不动声色地拿起禅杖隔开两人的距离,告诉她:“施主,贫僧不是你皇爹。”
是的,他不是。
恍神只是一瞬间,她清楚地明白,此“花丞”非彼花丞。
没多久,她就从醉染口中知道这个走火入魔的和尚是谁,他是魔界女帝玥妻嘤贴身的人,整个魔界里唯一不受束缚的人。
也是后来,与她有交情的人。
……
回过神来,花萝歌眯了眯美眸,拔掉石头边的杂草堆,漫不经心道:“醉染昨日修书一封等下回来,玥妻嘤还要等几日。”
说到这里,她撇嘴道,“你的牛肉煲只怕是做不成了,反正也没人吃。”
对于被她看穿意图,花丞面色如常。
他只是道:“我前些日子听你的让玥妻嘤种了几盆仙人掌,结果我发现她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变得居家,这是为什么?”
花萝歌一点也不着急。
把嘴里那根草根拿了出来,想了想,她道:“其实不是每个女子都像我一般会修身养性的,养仙人掌只是一门小暗示。
我瞅着对玥妻嘤不管用啊,你没见她出门前刚杀了几个魔界自个人嘛。”
花丞点点头,沉吟了会道:“她不能一直这样脾性,哪天被人背后黑了一手都来不及挽救。”
花萝歌给他出主意:“其实你想让她做事别太不留情分很简单。
哪天你能耐了娶她当妻子,再让她尝试一下当母亲,到时候她还能不有牵挂,就算不为她自己也一定会为你们父子打算的。”
“你说的主意很美满。”
花丞对此这样评价,顿了顿,他面无表情道,“可是,她不愿意嫁我。”
她淡定道:“那就是你没鬼用了。”
“……”
********
醉染回来的时候,花萝歌正坐在殿里吃着一小锅鱼香肉煲,旁边还坐着几个魔界侍女各抱着一本话本子泪眼婆娑。
他扫了一眼满桌子的湿帕子,就知道花萝歌又拉着人家看她的话本子了。
脸一黑,他挥退身后的魔界之人,懒懒地靠在殿门叫了她一声:“我走前不是才吩咐过除了早中晚膳,其他时间禁了你的吃食吗?”
他的声音一出。
几个魔界侍女足足震惊了好一会,没等花萝歌回过神她们就做鸟兽散状。
“……”
吞下嘴里的鱼肉,她想了想,慢吞吞道,“其实我觉得我多吃几块肉也没啥,以前那会饥荒也就罢了……现在我们情况好了嘛。”
后面的话她越说越小声,然后消了声。
醉染靠在殿门边,似笑非笑地抱起双臂,挑眉道。
“是这样么,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算是暴饮暴食了,前些日子不是还撑到胃痛,结果被魔界御医唏嘘了半天吗?”
“……好的,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把最后一块香女敕的鱼肉吞下,花萝歌意犹未尽地咂咂嘴,然后扭头叫了一个魔界侍女的名字,“把这锅子拿走罢。”免得碍了醉染的眼。
醉染面无表情:“你真的明白怎么做了吗,刚才和我说话的时候你有权利不把最后四块肉都吃了。”
对此,花萝歌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她很是不满道:“我不是还留了一锅汤么,汤才是最营养的,不然你再不满意,我就把汤都喝了啊……”
说到这里,她又抱回了魔界侍女手里的小锅。
还没等她喝下去,就已经半路被一只修长漂亮的手给拦截住了。
醉染黑着脸道:“端走,倒掉。”
他这话显然是对魔界侍女说的,几个魔界侍女对看一眼,哭笑不得地端着小锅走了。
花萝歌仇恨地瞪着他。
醉染面色不改地带着站在殿外的魔界之人交代公务的后续。
期间,那个魔界之人几次忍不住去看满脸气势汹汹的花萝歌,又瞥了一眼淡定跟他讲话的醉染长老,忍不住唏嘘了声。
这些年来,外界都说醉染长老清心寡欲,在外头对各种美人拒绝地干脆利落,完全就是因为家里有个妻管严。
现在看来,两人似乎是处在互相压制对方的局势。
也挺有传闻中的那么一回事呀……
“发什么呆呢!”
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那魔界之人回过神来,就见醉染长老不耐烦地敲着桌子,他忙压抑下心里的兴奋,调整好心情谈回公务。
流言永远是传播得最迅速的。
不过两日后,整个魔界都在感概——
啊,原来他们的醉染长老在外面威风凛凛,在家里也不过是只熊,果然是哪里有母老虎,哪里就有压制与反压制啊。
于是,当花萝歌听到魔界的闲言碎语笑谈醉染殿里有个母老虎,而那个母老虎就是她时,满月复委屈地在浴池里洗干净脚,然后回了殿里。
醉染那时候正披着件外袍,懒洋洋地倚在床头翻看着本公务,见她脚上**的就上了床,顿时黑了脸:“坐在那里别动。”
花萝歌登时就想起了有关于她是个母老虎这件伤感的事。
果然,群众的眼睛都是瞎的!
醉染显然没有发现她在想什么,他把公务扔在床榻边后,就拿起块温软的布把她脚上的水擦干,花萝歌哀戚戚地叹了口气,扭头道。
“商秦罂家那位长老待她好温柔。”
见她美眸里满是艳羡。
醉染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继续擦脚:“你也学商秦罂一门妩媚机智给我看一看。”
花萝歌顿时踹了他一脚,这些年来醉染早已被她气的没了脾气,他平静地拉下踹在俊颜上的小脚,然后把布扔给了花萝歌:“自己擦。”
她吸了吸鼻子,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爬回被褥里取暖的时候,花萝歌突然想起一件事,坐起身瞅向身侧批公务的醉染,不解道:“机智我不是有嘛!”
醉染看她。
她又开口了,“虽然我长得没商秦罂那种美貌,但好歹我也不难看,况且我那么机智的一个妖……”
无语地看了洋洋得意的某人,醉染嘴角一抽,低下头继续忙起公务,嘴上并没有留情:“我看你真的要叫魔界御医来给你看一看脑子有没有问题了。”
花萝歌:“……”
她闷闷不乐地背过身去睡,美眸闭也不闭,突然想到商秦罂前几日跟她说:
一个男子若是真心爱女子的话。
定然是会一日三餐温声细语加上少量的甜言蜜语。
怎么也不该像醉染这样的做法……果然,是外头有人了罢。
“我外头没人。”
似乎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身后传来一道清清淡淡的声音。
花萝歌猛地坐起身,就见醉染闲适地批着公务,察觉到她的视线,他转头看向她,“别闲着没事就想东想西的。”
她撇嘴:“不对,醉染为什么你每次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你这个人很蠢。”
“你一定是误会我了,我是个机智的人。”花萝歌说着说着,翻了个身躺在他腿上,睁着美眸盯着床脚的花纹,碎碎念道。
“你说,是不是每个男的都喜欢商秦罂那样好看的人啊?”
批下公务上的准字,他应了声:“嗯,有可能。”
花萝歌抿了抿嘴,嘟嚷道:“真肤浅。”
“你怎么不说是你长得不好看?”
没等花萝歌抬手打他,醉染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其实你这样逃避现实真的不好,聪明的女人的确没人会讨厌,太蠢的还要费心。”
“……”
见她垂头丧气地趴在他身边翻着他批过的公务,醉染勾起唇角,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他的心一软,刚想安慰她一番就听到花萝歌又喋喋不休起来了。
“我猜要是突然出现奇迹,商秦罂看上你了你一定很得意。”
醉染到嘴边的温声细语咽了下去,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只丢下两个字:“乱讲。”
花萝歌自娱自乐地继续把后面的话说出来,颇为高兴道:“可是你人品不好,商秦罂家里那位长老比你有魅力,所以没有奇迹。”
“……”
她打了个哈欠,随口道:“所以说只有我要你了,你要记得对我好点。”
他一愣,而后微微勾唇:“是么,那你还挺有眼光的。”
“过奖了。”花萝歌洋洋得意。
这场谈话的结果当然是花萝歌满意了,醉染也满意了。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
魔界侍女前来上早膳的时候,还没走出去突然发现了一个现象。
几个对看一眼,默默地望着醉染神清气爽地给花萝歌夹菜,还难得说了一句甜言蜜语,虽然有些生硬,但也能看出这是一个很少说甜言蜜语的自爱男子。
再看一看花萝歌笑得春风满面的样子,两人完全不复昨日还因花萝歌多吃了一小锅鱼香肉煲从而互相仇恨的嘴脸。
几个魔界侍女见状,嘴角一抽,脑海里自动给他们定义了一个名称。
——没事找事的两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