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一点也没变,只要是做错事,就赶着跑来献殷勤!”大妃嗔怒的拍开了男人那双如玉的手掌。
来熙揉着手背,满颜无辜,“我哪有?好姐姐,弟弟不过是心疼你今日太劳累罢了。”
大妃瞪了一眼面前的这位义弟,道:“那你倒是说说,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往宫里跑?我不是告诫过你,内宫不适合你这样闲散惯了的人生活,还有,你是怎么进了玄鱼坊的?难道就不怕暴露了身份吗?”
这个来熙自十岁起便一直跟随着她,人不但机灵又能言会道,所以她便认他做了义弟,从突厥到东都王城,这期间他便是她的开心果,给她扫尽了一切烦忧。
后来她入了宫,便将他安置在了宫外,更是在向国君谏言设立女宫侍后,同时给他开了一间‘洛陵楚馆’,为的就是有利在宫外收集一些关于前朝官员的信息。
因由他心思机敏,处事缜密,这些年倒是搜罗了许多有用的情报,继而维持了内宫与前朝间的些许安宁。
上次鸾儿巧然捉住司徒夫人红杏出墙的把柄,能顺利摆月兑监视,说到底还应该感谢他才对。就是因他密报了司徒夫人之事,她才命鸾儿出的宫,也便自然而然的让鸾儿抓到月兑身的机会。
不过,鸾儿自己却毫不知道这里面的玄机,之所以瞒着她,因为她觉得还不是时候让她知道有关‘洛陵楚馆’的事情。
“我也不想进宫啊,不过,听闻小外甥要派遣至封地了,我这个做舅舅的又怎能不来为他践行?虽然他没见过我,但该送的见面礼我一样也不少。小外甥一路上的安危,姐姐就放心吧,有十大绝顶高手在暗中护送,百分之一千的不会出丝毫意外!到了凉州那边,大到州城内外,小到瑞康王府,都有人私下罩着,保证让小外甥比在宫内过的还舒坦!”来熙边说边不请自坐,并捏起香木桌上的葡萄粒忙往嘴里送,“啧……真酸。至于怎么混进玄鱼坊的……弟弟自有办法!”
对于男人后面避而不答的语气,大妃无奈的皱了皱眉,倒也并未追问,只微微叹道:“你有心了!比我这个做母亲的还面面俱到。话说回来,今日宴上你是演的哪一出?国君又没有强求你留在宫中,你为什么就答应了?”
“这还不是因为姐姐你,国君姐夫明显对姐姐起了戒备心,你的境况堪忧,弟弟不会坐视不理的!我若常往宫中走动,私下多少也能帮衬着姐姐。”来熙俊颜渐渐凝重,语气也比之前正色。
大妃动容一笑,点了点头,又道:“馆里怎么样,一切顺意吗?”
来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香茶,回道:“还好。就是前几日发生了一场小小的火灾,烧死了一个男倌,官府那边使了银子,一切料理的滴水不漏,我办事,姐姐放心吧!”
听了男人的话她略略沉思片刻,道:“嗯。好了,你赶快回去吧,本宫不能多留你,若让国君知晓你私下来见本宫肯定会疑心的。”
来熙点了下头,却不急着走,“再有……姐姐要寻的那件东西找到了吗?”
这句话让大妃眸中闪现一丝冷色,却是没有回答他。
男人识趣的瘪了瘪嘴,没有揪着话题问下去,放下茶杯这便要离开,脚步刚抬起来,却突然顿住,回首道:“姐姐身边何时多了刚才那么一个英雅的人儿,能不能给为弟引荐一番?”
大妃微挑眼帘,猜测道:“你们之前见过面?”
来熙从容淡笑,却没说实话,“没有,当然没有,弟弟是今日才见到她的,却是有几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到姐姐的心月复!”
聪明如他,知道姐姐一向将‘洛陵楚馆’与内宫间的衔系视为重大机密,他又怎会傻到将上次自己故意暴露在哥舒无鸾面前的事情讲出来讨她骂呢?
“鸾儿心气儿高,你少去骚扰她,她不见得会待见你的!快走吧。”大妃没有疑心他的话,只是再次催促道。
男人扯了扯唇角,最后迈步离开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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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变得惨淡异常,不多时天空蒙上了一层灰沉沉的雾霭,空气显得闷闷的,没有一丝风,使树梢花枝静止如画轴中的丹青一般,这样的天色像是正酝酿着一场大雨。
哥舒无鸾疾步穿过道道长廊,来到了验尸房,脚步刚迈过门槛,却见燕七杀此时正站在里面和仵作低语。
看到这儿,哥舒无鸾心中冷笑,清了清喉咙,迈步而入,“燕副座到什么时候都是这般的积极,就连本官的差事都要争着抢着来办,你不累吗?”
她曼步停到男人面前,淡淡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仵作,只见仵作激灵着身子,赶忙低下了头,随后她凝起丽眸瞪视着男人那张俊美的脸颊。
燕七杀微微一笑,闪了闪银色眼睫,道:“大人分内之事,卑职岂敢越俎代庖,只是,铁督座到底是卑职的上司,下属前来吊唁一番上司,也算是合情合理,大人不会这么不通人情吧?”
前来吊唁竟笑得那般灿烂,傻子才会信他的话,况且,这里是验尸房,又不是灵堂,用得着这么着急的赶来吊唁吗?所以,他分明是顾左右而言他,根本没安什么好心!
哥舒无鸾冷嗤而笑,“你会有这么好心?依本官看铁督座一死,刚好合了你的心意,你不是早就期盼着能取而代之的吗?现在恐怕是高兴还来不及的吧。”
“大人这是话里有话!那盏酒不是已验过,证实无毒,难道大人眼下还在怀疑卑职?”他的语气和煦熏风,透着漫不经心,蓝渊般的冰眸静静凝视女子。
哥舒无鸾紧紧盯着男人的双眸,慢慢上前一步,缓缓眯起眸子,冷道:“你消息可真灵通,那酒是无毒,但也不能代表你心里‘没毒’,是不是凶手,待查过才清楚!”
此刻,她心中涌起一阵难消的愤怒,怎么她这里刚刚查验出结果,他便那么快的得到了消息?
他这是要摆明了什么事都要搀和一脚,之前是栢桦的案子,现在是铁犁之死,哪里都少不了他。
不过,她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对他亦存着怀疑,但此案终究有着诸多不和常理的疑点,这个男人在急功近利,心思在邪佞莫测,也犯不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铁犁下手啊。
所以,现下她脸上露出些许琢磨不透的神色,这神情一点不差的落入了燕七杀眼中,他凝眸注视女子一瞬,仿佛看穿了她此刻的想法,倒是丝毫没将话茬放于为自己辩驳上。
他先是叹了口气,接着淡笑如风,那妖艳的笑容望上去极是无害,却能魅晕人的双眸,“照大人的说法,那么大人你也有嫌疑,毕竟因为上次的事情,铁督座无意中得罪了大人,而大人难免怀恨在心……”
哥舒无鸾顷刻怒上脸颊,扫了一眼低首杵在一旁的仵作,喝道:“燕七杀,你竟敢诬陷本官?”
男人慢慢收起笑容,面色转正,少了那份漫不经心,多了一份肃然,“卑职岂敢!清者自清!借大人那句话,‘是不是凶手,待查过才清楚!’。”
他的声音温雅动听,可传到哥舒无鸾耳中却是刺耳非常,她咬了咬牙,黯斥道:“你……出去!本官查案不喜被闲人打扰!”
“卑职早就要走了,只是大人一进来便与卑职寒暄个不停,所以才耽搁到现在,告辞了。”燕七杀优雅的拱了拱手,甩开衣摆,端着那副清闲的俊脸,潇潇洒洒的离开了房间。
只留哥舒无鸾于原地磨牙跺脚,“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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