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的天儿逐渐越来越暖了,炫目的日头照在身上很是舒服……
哥舒无鸾出了广晟宫后,慢慢的行在宫巷,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近来的天气变化。♀
她是故意以此来忽略着今日脑内、心里的那些惊、痛、乱!
身后沉稳的脚步声一直尾随,致使她回想起她也是有下属的人了,自嘲一笑,顿下步子回首望向身后之人。
眼前的男人,好像从未在她的印象中出现过,是很面生的一张脸,不过侍卫营的人数不下数千,她又怎么能将在职之人的面容全部记住?
从他的面容上看,此人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容貌说不出有多俊朗,但也算仪表堂堂,墨般的剑眉,朗目如星子,炯炯有神,直挺的鼻梁,唇形完美。
他的身形很高大,健壮的体魄简直能称之为彪悍。
一身玄色侍卫服罩在他高壮的身架上,倒是衬托出了侍卫该有的威武之气。
哥舒无鸾将男人匆匆打量了一圈,而男人一直垂着眼帘不敢直视她的眸光,不过,他却因为她的注视,俊面微微泛起了些许红潮。
她瞄了一眼他的脸色,笑道:“自此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总归是娘娘赐给她的人,不管她心里滋生着什么样的感受,她都会接受这个人,既然娘娘看好他,她亦会慢慢将信任寄放在他的身上,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是会好好的探一探他的底。
男人因为这句话,俊朗的脸颊再次一红,恭声简洁的答道:“是。”
声音还是那般的洪亮如钟。
哥舒无鸾好似很满意他的不多话,睨着他面上的神色,继续道:“在本官身边行走,你只需做到两点:听从与忠于!”
她的语气淡似清风,可其中的震慑力却是令人不敢小觑。
男人重重点了下头,恭声答道:“属下明白。”
“明白就跟本官走吧。”她满意的收回了视线,转身欲走,脚步刚刚抬起却又收了回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侧过头问道:“对了,还未问过你的名讳,你叫什么名字?”
听见女子的问话,男人抬起眼帘,第一次直视她的眸光,那是极明朗的瞳仁。
声音响亮,铿锵掷地,道:“属下夏雪风,侍卫营二十七号快刀,师承铜雀手。”
耳闻他如此详细的自报编号及师承谁人,不由得令哥舒无鸾感到咋舌,她的这个下属也未免太憨直些了吧。
不过这样的人好驾驭,好看透,因为他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不像有些人……
猛然间,哥舒无鸾的脑中竟映出了燕七杀那邪魅俊美的面容,顷刻懊恼的甩了下头,将其狠狠摒除脑海。
低低念了一遍男人的名字,“夏雪风……”冥思一瞬道:“听你声音洪亮如雷,那么本官便送你一个代号,就叫……雷!如何?”
男人错愕一瞬,眼底浮现些许受宠若惊的神采,憨声道:“属下夏雪风雷,谢大人赐新名!”
女子霎时失笑出声,“夏雪风雷?!呵,这个叫法倒是新鲜别致,有意思。”
……
哥舒无鸾偕同夏雪风雷回到了督策营,甫踏入后堂院门口,眼前便浮现这么一副景象。
静谧的小院,落花如絮,似盈风回雪,四周飘荡的香气袭人心脾。
而燕七杀正安静的坐在李树下的石桌旁看书。
纷然而下的纯色花瓣翩落在他的肩头、发际,仿佛将他的周身上下镀上了一层银霜,素的雅净,洁的月兑俗。
而他却丝毫没有留意,仿佛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本书籍之上,专注的面容少了往日的邪魅,恬静如水般温和。
一袭寻常的素麻宽袍罩身,却衬出了他低调的华丽。
一道暗影将眼前的光线遮挡了些许,男人悠悠合起书页,勾唇浅笑道:“阿鸾,你挡光了。”
他的嗓音魅人,语气更是亲昵。
言罢,挑起了眼帘,望向来人,眸中的冰蓝色泽简直称得上妖惑人心。
哥舒无鸾对他暧昧的称呼,微微颦了下眉,却是未曾放在心上,低眸扫了一眼男人手中书籍,却见那是先王在位时所著的‘忠烈传’。
先王生前极爱重忠臣、烈士,所以便著作下了这么一本书籍,并于民间大肆刊印发行,以此来歌颂忠贞之士,更以此来警导世人,纯善厚诚!
他这样心思不纯的人也会读忠烈传吗?那么,他看后是要忠于谁?
在哥舒无鸾对男人暗自嗤鼻,揣测之时,燕七杀的眸光已经越过了她的身畔,望向了她身后几步外之人,唇角的笑意逐渐隐去,一时间面色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哥舒无鸾收起思绪,察觉到了男人面色的变化,并顺着他注视的眸光向自己的身后扫去,回眸,启唇道:“本官来向燕副座介绍一下,夏雪风雷是本官的新属下,自今日起他便会与本官一同暂住督策营。雷,还不过来见过燕副座。”
一声招唤,夏雪风雷几步走到二人近前,步履轻奇又沉稳,抱拳亮声道:“见过燕大人。”
燕七杀淡淡应声,示意他免礼。
长指轻轻敲击着书封,动作甚是优雅,眉头微挑,眸光幽深的望着女子的丽目,叹道:“卑职只耳闻过内宫侍卫营有个夏雪风,却没想到大人身边还有个夏雪风……雷。这两个名字当真是接近的巧合!”
男人刻意念到雷字将字音拖得很长,咬的很重,好像极排斥这个字,话到尾音,语气更是泛起丝丝冷冽,含着极大的不悦,显然这不悦是因为女子亲昵的唤着另一名男子而产生的。
察觉到他情绪的转变,哥舒无鸾心底竟开始浮乱一片,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也不想甚至是不敢去弄清楚,只极力的缓和好心绪,岔开神想着其它。
看来他是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喽。
他倒是谁都认识,连她都没有印象的人,他偏一清二楚!
气氛在不知不觉中有些僵滞在暗自流转,哥舒无鸾扫了一眼杵在一旁的夏雪风雷,出声道:“有劳燕副座吩咐人收拾出一间房间给本官的下属休息。”
男人颔首未置一词,倒是夏雪风雷突然回了一句,“不必麻烦二位大人费心安排房间了,属下即使有一根绳索都能休息好,大人若无吩咐,属下就告退了。”
他憨憨的言语让哥舒无鸾好笑又咋舌,一根绳索……能承受住他彪悍的身材?她表示怀疑!
隐隐臆测着,微笑着点了下头,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一缕清风浮动衣袂,再看原地只剩燕七杀与哥舒无鸾二人。
每每只剩他们二人之时,哥舒无鸾便感觉无比不自在,挺了挺因站了许久而僵硬的脊背,这便举步要走。
熟料,男人却在这时忽然站起了身,一时间落在他身上的花瓣,纷坠地面,似簌簌流樱,这画面唯美的仿佛卷轴中的妙笔丹青。
他两步走到她面前,以玉挺的身姿蛮横的挡住了她的去路,抬臂指着夏雪风雷离去的方向,语气貌似含着奚落的意味,可说出的话却彰显着他过人的睿智,“这便是你一片衷心换来的结果!”
哥舒无鸾不是傻子,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更因为他的这句话勾起了之前蛰伏在她心底的那些微妙感受,她眯起危险的眸子,冷声反问,“你什么意思?”
燕七杀低沉着嗓音,语调霸气四溢,那双冰眸锐利如豹子般,紧紧睨着女子的双眼,“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
男人狂妄邪肆的眼神落在她眼底,致使怒意在心底不断攀升,早已耐不下性子听他暗來暗去的渗透,冷喝一声,“让开!”
话落,一把拂向他的手臂,却不慎碰到了他侧臂上的鞭伤。
燕七杀眉头微微一皱,使得哥舒无鸾心下顿时有些歉然,然而,仅一刹便被她摒除心门,是他自找的,谁让他挡着她的路!
她便这么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却不知这话冒出的着实心虚。
“大妃她根本不信任你!那个夏雪风说好听了是赐给你的属下,可连傻子都能想明白,这人明摆着是来监视你一举一动甚至一言一行的。你知道吗?大妃借由擒行尸之名让你窥探我底细的同时,也是在试探你。她那样的女人疑心很重的,她谁都不会相信,在她的心里她只有她自己,只信她自己。阿鸾,是时候将心向摆摆正了。”男人沉着阴郁的嗓音,彻底将话挑明,不但言语犀利,洞察力更是敏锐透彻,一番话正中女子心头要害。
其实,他说的这些她之前就已察觉到了,毕竟她在娘娘身边服侍了那么长的时间,娘娘的心思她多少总是能揣测出些许的。
只是她打心底不愿承认,直至此刻被人一语道破玄机,她还在连连摇头否认,“不会的,绝对不会!娘娘她……是你,你在恶言诋毁娘娘!心向摆摆正?摆向哪?又摆向谁?你根本是在挑拨离间!你说过的每一个字我都会如实的向娘娘禀报。”
哥舒无鸾咬牙切齿的回道,眸中的怒与恼幻化利刃直冲男人眼底。
不!即使她心里也潜藏着这么个疑影,她也绝不会任由他蛊惑的。熟料,男人这时却邪笑出声,笑声狂躁邪俊,”呵呵呵……很好啊。只是……如果卑职没记错,大人是直辖于大妃的,您有必要听卑职的意见吗?"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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