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王城的偏下之地,那不就是号称洼地的漳州,楚王殿下的封地!
楚王的不臣之心,欲自立为主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这个传闻更是人尽皆知。♀
眼下,这假僧人以此来解后半阙的签意,毫无疑问的是在说废话而已,以博得国君的赏赐。
此人分明是在故弄玄虚的胡蒙,这种行骗的伎俩,使哥舒无鸾更加愤懑。
饶是如此,即使这件事不算什么天机秘密,却还是为此事生起了忧虑的心思。
猛然忆起家宴之时鸿离世子的祈求,难怪他会突然入京替父请愿,想必楚王是欲打着亲情的旗帜返京作乱!
听了此话,国君隐隐拢起大掌,骨节在一寸一寸泛白,“这签,寡人领了,师傅要何打赏,黄金还是珠宝?”
“不求金银。”男人淡漠答道。
“哦?”
他的回答,不但令国君与大妃愕然,更让哥舒无鸾意外。
熟料,男人沉吟一刹,一语惊人,“若二者应验,尊驾纡尊降贵,拜贤为国师。”
拜贤?!若他是贤,那天底下大言不惭的人都可称之为仙人了!
好个狂妄的邪徒,他还当真敢提条件!国师乃一国脊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狮子大开口的话,也便只有他敢说出口。
哥舒无鸾刚要厉斥出声,却不想,国君竟沉声应道:“此事,一言为定。”
言罢,抬步离开了原地,大妃忙于跟在身后而去,临走之前却是眸光晦暗的扫了一眼男子。
四下的空气在逐渐升温,吸入肺里闷闷热热,树荫间有知了在不知疲累的嘶叫着。
迎面扑来一阵热风,吹在人身上非但没驱走些许闷意,反倒招来一身燥汗。
哥舒无鸾眯眸走到男人近前,背光而立,上下打量他一瞬。
阴影下的男人,如禅入定,坐的端然,半张银面具,隐隐透着冷鸷。
‘苍啷’一声响,拔出佩剑,寒芒四溢的锋利剑尖直指男人喉头,紧接着一句冰魄般的话语飘出唇畔,“给我牢牢记住你说过的话,若二者皆未应验,亦或是只应验一件,你的这颗脑袋我都取定了。”
就算**之事被他说中,她笃定这个天灾绝不可能发生!
男人撩眸,一双俊眼写满自信与狂妄,面色平静无恙,嘴角浅浅一勾,“只怕尊驾会失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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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王城内外迎来了一场瓢泼大雨,瞬间驱走了近来的燥热,干旱多时的庄稼被一番灌溉滋润,适时恢复了生机。
然而,令人惊异的是,这场大雨却是整整连下了七日,也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刚刚复苏生机的庄稼被暴雨如此侵袭,顿时呈现涝灾之势。
就在昨日,前朝接连接到几个州府的奏本,说是降雨过盛,雨势过猛,冲垮了堤坝,各州各县已发生了不小的洪灾。
此事一出,不但令国君满心惊忧,更是让哥舒无鸾惊诧愕然,没想到那邪徒的一番胡诌乱扯,竟真是一语成谶了!
午后,天色灰蒙蒙的,豆大的雨点自雨雾浓重的空际落下,伴着强风噼里啪啦的往泥土里砸,满园的断枝断杈,横斜在泥水里,一点一点埋入泥泞中。
四下雨雾弥漫,寒气侵骨,一道身影匆匆掠过长廊,步入了大殿。
甫入殿内,迎面扑来些许暖气,驱走了身上的寒意。
哥舒无鸾轻步走到置于殿侧的湘竹榻旁,见正在小憩的大妃,眉间凝起些许褶皱,忙取来一件外袍,轻手轻脚的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动作又轻又柔,饶是如此还是将浅眠中的大妃扰醒了。
只见大妃激灵一下站起,声音冷肃传来,“报告阿sir,缉毒队5117号警员柳夏归队……”
这一声莫名其妙的话语,顿时让哥舒无鸾愣在了当场,望着娘娘的手掌正斜斜举在侧额之上,如此特殊的手势,却彰显了满副的干练之态。
她讶异的轻唤,“娘娘……”
她不清楚大妃这是怎么了,也不晓得她话里那些什么阿瑟、机毒队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却不是头一次听娘娘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还记得那时她刚入宫不久,有一晚为娘娘值夜,却猛然听见娘娘梦呓着,‘小心……毒贩手里有枪,54式,军用……’
那时的她虽惊异,然而,却当是梦话不以为意,可现在……
耳闻一声低唤,顿时让大妃醒过了神,忙将放下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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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微慌的揽了揽宫装,以一副镇定之态坐向了湘竹榻,淡声道:“刚刚本宫梦魇了,有些话鸾儿不必放在心上。”
哥舒无鸾清楚,大妃这是在刻意的隐瞒,然而,不该知道的便充作瞎子聋子,这一点她比谁都体会的深。
闻此,女子轻轻点头,应了声,“是。”
大妃睨了她一瞬,唇角隐隐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本宫召你前来,是有一件事交代你去办。”
哥舒无鸾凝眸,悉心聆听。
大妃淡淡叹了一声,道:“近日各州县出现了灾情,国君为此夜不安寝,食不下咽,无非是因为国库空虚,一时拨不出足够的银钱来救灾。”
话语刚落,哥舒无鸾曼声提议道:“若为此事,不妨号召王城内的官员、商贾募捐……”
“募捐一事本宫也考虑过,不过,却是行不通。你是不知道那些官员和商贾有多么的抠门,到时非但没募来多少银子,还会惹得一众怨声载道。再有,倘若施行募捐,国库空虚之事便会传的人尽皆知,到时只怕会给那些不臣之徒以可乘之机,难保不会借此兴兵作乱!然而,那洪灾又不能不救,但,就国库那点银子,是既解不了灾情,又充不够军资,这样一来,恐怕将会使大商王朝沦落岌岌可危的境地!”大妃面色凝重的说道。
哥舒无鸾眉头赫然拧起,“那,依娘娘的意思是……”
“眼下只有暗下找个巨贾借银子,许以利息,这样方能解除危机。”
东都不乏有钱的商贾,却都是些小门小户,真正富可敌国的商家,那便只有祝君豪一人了。
想到此,哥舒无鸾面色略有难色,道:“这样的巨贾,只有祝君豪,可是他是裴安的亲妹婿……”
哪料,大妃忙声接道:“就因为他和裴安沾亲,咱们才要设法赶在裴安前面拿下这一功劳,若不然,裴安立了功,一时势盛,将来便恐难压制了。”
她当然清楚娘娘的忧虑,但祝君豪又怎会放着大舅子不帮,而转过头抛给她们橄榄枝?
扫过女子满颜的为难,大妃琥珀般的眼眸闪过一阵精明,“此事,鸾儿不必为难。裴安与祝君豪是为姻亲不假,但本宫听闻,近年来他们二人却少有走动,无非是因裴安的胞妹与之和离,他们才生有了些许嫌隙。”
大妃说的这事,哥舒无鸾也曾耳闻过,当年裴安为了拢来大量银钱的支持,来襄助国君夺嫡,硬将心有所属的亲妹妹嫁给了祝君豪。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虽然祝君豪对裴安的妹妹裴郡雪一见倾心,但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听闻,二人在一起只勉强的生活了七、八个年头,便不欢而散了。后来,又闻和离后的裴郡雪投身于一间庙宇带发清修,终年常伴青灯古佛……
想必是因为此事,裴、祝二人才生疏的。
这时只闻,沉吟片刻的大妃再次出声,“其实,这事办起来倒也不是那么难,只要将祝君豪与裴郡雪之间的感情修复,别说是跟他借些银子,就是跟他讨要,他也会满心欢喜的双手奉上。”
哥舒无鸾敛了敛眸,低道:“时过境迁,只怕祝君豪未必还会对裴郡雪存有情意。”
对于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来讲,一心攀附的年轻美女比比皆是,他身边怎会缺了娇宠?若此,他又如何还会对自请和离的糟糠念念不忘?对于这一点她表示存疑。
大妃好似看穿了她的疑虑,红唇一勾自信笑道:“是啊!年华弹指,容颜不复。任何男人也抵御不了周围那些年轻的‘花儿朵儿’的诱惑,但是,你听说过那个年逾不惑,又有钱有势的男人依然单身至今?”
“这……”这下,哥舒无鸾语塞了。
她却是没料到,祝君豪依然未续弦,更没想到娘娘会将此事了解的如此清楚。
“放手去做吧,裴郡雪就在近郊的寒山寺清修,如何说服她重新回到祝君豪的怀抱,就靠你缜密细腻的心思了。”
望着大妃写满厚望的眸光,哥舒无鸾不禁满心沉重,虽然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劝动裴郡雪,但既然娘娘将此重任交托于她,那么她势必尽心竭力。
“是。明日一早鸾儿便去寒山寺劝说裴郡雪。”言罢,便要转身离去。
脚步刚刚迈起,还未落下,便听大妃于她背后淡道:“待那日清闲,你抽空去瞧瞧国君赐的府邸,若觉得满意,偶尔也可小住几日,说来,到底是国君的对你的一番看重,总不能领了恩典,却摆在那儿不理也不看吧。”
闻言,哥舒无鸾背脊微微一僵,轻声应了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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