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虎丹河两岸边上的吊脚楼上都点着了红灯笼,红光映月照西河,虎丹之名,由此而来。
河上不时一条小舟泛过,三五个书生,相聚一起,把酒言欢,赋诗作词,好不风雅。也有姑娘们相约艇上,弹筝抚琴,刺绣作画,赏心悦目!
河心一艘美轮美奂的小船,停驻不前。一白衣男子坐在主位上,一手撑在茶桌上,一手捏着小茶杯,好不慵懒,丰神俊朗得连月亮都要借一借烛光晚火,来掩掩羞涩。
主位对面,下手的位置,褐衣男子端坐着,面对着白衣男子,一脸恭敬。还有一位黑衣男子,身子扳得直直的,一边观察主子,随时会意,一边留意小舟四周来往的船只,时刻保持警惕。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晒茶节上,和林依有过短暂交流的李科和云景主仆。
“圣上,方才臣借故邀请那陈逸,可他听臣说‘听他口音不像虎丹人士’也不反驳,而且看他在晒茶会上的言行举止,像是对晒茶节一概不知,可见这人是初来乍到。”李科对着云景,初云国的皇帝,一脸恭敬地分析着,想起林依惋惜心痛银票打水漂的苦瓜脸,又添了一句:“看样子虽然有点爱财,但也没到见钱眼开的地步。”
提起林依,云景方才挑了下眉头,样子看起来还是那副兴趣缺缺的慵懒模样,可只有一直跟在主子身边的人才知道,不尽然。
“墨天,查清楚这人的底细。”
“虎丹书院那老一套该改改了!”云景看着李科道。
李科会意,圣上的意思,是看上了陈逸那独特的见解。忙应道:“臣明天就去办。”
命令下达,云景不再说话,闭眼小寐,可脑子里不时闪过林依“委屈”的模样。他只道自己惜才有加。可未来,正因为这份坚信,不辨雄雌,才沾惹一身相思苦!
陈家小院。
回到陈家小院,林依双脚盘缩在椅子里,两手撑着下巴腮子,开始发呆。
手头上的银子已剩不多,再不找到赚钱的法子,很快就要捉襟见肘了。可能试的都试遍了,怎么前辈们穿过来就能吃饱穿暖,然后思婬欲,自己就穷得叮当响。老天不公!
“禄儿,你说还有什么可挣钱的法子么?”林依无计可施,开始不耻下问。也没寄托希望小屁孩能想出点什么,只是怕这孩子心细细腻,胡思乱想。
“呃?”陈禄一脸抽搐,以前虽然跟着大哥四处流浪,可没见过大哥提银两的事情。
“禄儿,其实,姐姐我想到一个法子,不过需要你的配合。”林依挖空了心思,实在想不出什么高雅的法子,只好低俗到底。
“怎么配合?”
“这么着”。林依靠近陈禄的耳朵,嘀嘀咕咕。
“这岂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陈禄一下站站起来,脸上红通通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激怒还是羞耻感!
“穷则变,变则通!”林依心里一阵苦逼,虽说上阵姐弟兵,若非环境逼人强,也不想让这孩子变小童工啊。
“这不一样!”
“那姐不逼你了。还好姐虽然长得一般般,好歹也是个黄花闺女,明天去青楼,应该能卖个好价钱。”林依说完,一阵后悔,万一这小子还太小,不知道黄花闺女的意思,也不懂青楼的威力所在,岂不是下不来台了!
“姐!”陈禄大喊了一声。
陈禄平时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突然这么一吼,林依不惊不恼,反而笑开了。这小子虽然有点固执扭捏,但还是很上道的吗!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即便对方是个小屁孩。
翌日清晨,
烟雾萦绕的虎丹河,如世外桃源般的清净宁和被一阵悲恸的哀泣声打破!
人潮拥挤的街道一角落,大清早的,一大堆人围观在角落处,看着一个小伙子抱着小孩子,在晨风中,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弟弟,都怪哥哥没用,长得瘦弱,找不到活计,没钱给你吃好的穿暖的!哥哥对不起你啊,好不容易挣了点钱,又被那坏蛋给抢走了……你生病了都没银两抓药的!你这样子,哥哥怎么跟九泉之下的爹娘交待啊……”没错,这角落里抱着弟弟在大街上博同情的正主儿,正是林依。林依原本声线,天生就不像其他女孩那么清脆舒爽,有点暗沉。加上此刻故意压低,配上浓浓的鼻音,别说,听来还真有几分辛酸。尤其脸上还模了几把灰尘,娇小的身子骨穿在陈逸原本那条大袍子下,松垮快的,看起来,活生生一个悲催儿。
“这两孩子真可怜,大清早,看孩子都冷得脸发黑了,该不会昨晚就一直在这受冻了吧?”胳膊上挽着个菜篮子的婆婆是个软心肠的人,看到林依“兄弟俩”的惨状,模了下眼角,掏出买菜钱,匀了几个铜钱,拉出林依的手心,放进她手里再合上。
“先拿这钱给孩子抓药吧。别耽搁,出事就来不及了。”有人身先示范,好几个围观的婆婆、书生、大叔,纷纷都掏了点银子、铜板,塞进林依手里。
林依没料到见效这么快。愣了好几下,心想这初云的民风可真淳朴啊,随即想到自己来了这淳朴的古代,为了生计,居然干脆那么“道德败坏”的事情,一阵羞赧,一阵不安,攥着银子的手,扭捏,眼神,也犹豫了起来。
待眼睛清明时,一只脚在眼前放大,几秒过后,一个身子缓缓蹲下,一**依熟悉的,英俊魅惑的脸蛋上,一双带着戏谑的眼神,与林依视线持平。正是晒茶节当天,以冠冕堂皇的理由让林依那五百两的银票打回票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