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眼睛清明时,一只脚在眼前放大,几秒过后,一个身子缓缓蹲下,一**依熟悉的,英俊魅惑的脸蛋上,一双带着戏谑的眼神,与林依视线持平。正是晒茶节当天,以冠冕堂皇的理由让林依那五百两的银票打回票的主儿。
“那坏蛋,指的是我吗?”云景一脸正经的问道,语调慵懒,可那张脸蛋和高大的身材,还是给林依制造了压迫感。
林依在心里喊了一声倒霉。从看到这祸害开始,就知道今天的事肯定又得泡汤了。林依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跟这祸害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怎么一碰上这厮,就事事泡汤呢。
林依想说:“当然是你,说的坏蛋就是你!”,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这句:“这,在下认识你吗?”被这厮一双火辣辣的眼神看着,肯定是把全场好戏都看了个透,林依浑身不自在。这祸害一双媚眼,拿去泡妞也好,**也好,浪费在她身上,整天来揭穿她的“心事”,浪费眼神,浪费时间,他到底是想干嘛?
林依很想站起来揪着云景的衣服耍横。眼神接触到对方白色洁净的缎袍上,想象着糟蹋起来一定特别有满足感。(编辑大人:话说真站起来,依依就你这五短身材,能够得到人家脖子上的颈领子么?依依:够不着我就把脏手模在他腰上,糟蹋的效果和心情也是一样的。编辑大人:腰上?嘻嘻,说白了是见不到人家帅想趁机揩油吧!还不承认……)
“确实不认识!陈兄弟那么多面孔。昨天像个文人雅士,晒茶展艺,今天就成了赖皮瘪三,当街行骗!在下要说认识,也说不清楚是哪一面!”云景把脸一凑,靠近林依的耳朵,用林依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林依本就内疚,从别人口中说出,羞赧更甚,脸哄的一下子就烧红了。连耳朵也不例外。
“你……骂得对!”林依当众“行骗”被他抓了个现着,丢脸之余,底气不足,竟想不出任何话语来反驳。对,贫穷不可耻,但把贫穷作为堕落的理由,就另当别论了。林依想想自己一个现代人,受了那么多年教育,自诩为知识分子,回了古代什么好的都没带,没腥没躁,带了一身的浮躁和为求成不择手段的无耻心态,玷污了这纯情淳朴的民风。
再一看怀里的禄儿,想起黑衣大哥为了救自己一个仅有两面之缘的人,丢了性命,留下了这么一个几岁的孩子,可自己没让他正直成长,还“教唆”着一起行骗。实在愧对黑衣大哥,不配心动!这会儿,黑衣大哥要是泉下有知,该后悔了吧,会不会恨得从地里跳起来,要把禄儿托付给其他人。
这一刻,林依一点都不讨厌云景。他骂得很对,自己真她妈的窝囊,真她妈的可怜,因为做了可恨的事情。林依愣愣的,像是干了很久的累活,一下子松弛了,失去了重心骨,浑浑噩噩起来,连云景什么时候离开,怀里的禄儿什么时候睁开的眼,都不知道。
“让一让,让一让”几个官兵过来,疏开了人群,走到林依面前。带头的官兵问道:“这位兄弟,当街行讨,可有报备?回据呢?”
“什么回据?”林依糊涂了。
“这位小兄弟不是虎丹人?咱虎丹生活富足,百姓安居乐业,民风淳朴友善,官府对贫苦之家,向有扶持。但为防止行骗,当街乞讨未尝不可,但需事先向官府备案,开示凭据。”领头官兵解释道。
“啊,在下初来乍到,不知道贵宝地有此规定。”林依这下总算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民风如此淳朴了,看来是官府明文律法,善管有加!
“那兄弟得跟我们回府门一趟,这事,小的做不了主,得由府台大人亲自定夺!”领土官兵朝手下使了个颜色。一个高大的官兵几步过来,把怀里的禄儿接过去抱着走。林依听此,只好跟着。心里一阵忐忑,这“讨饭”不成,倒像是成了“逃犯”的样子!
虎丹府衙。
一踏进府衙大堂,禄儿怕林依真被追究,只好将睡觉装昏沉继续进行到底。
“是你!”林依进来大堂,刚抬头,这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人,又是一个熟人。林依心想,这虎丹真小。来这没几天,认识的两人,刚才在那个白衣美男的面前出糗,现在又遇着另一个熟人,继续丢脸。
“大人,人已带到。”官兵禀报道。
“你是府台大人?”
“正是,昨天没来得及禀明身份。陈兄弟,没想到咱那么快又见面了!”李科貌似看不到林依脸上的尴尬,依旧面色如常打招呼,貌似压根不知道眼前的状况。可听官兵的禀报,林依知道,李科是知道她这事的。
“实在对不起陈兄弟,没想到陈兄弟有困难,昨天一定是急着用钱,才出台展艺的吧?我居然没留意到,把银票给捐掉了。”李科让属下退下,让林依入座。喝茶压惊。半会,看着林依,吞吞吐吐,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的模样。
“李大人有什么话就说吧!”林依看他这样,心里更忐忑了。
“这事,依初云的律法,初次触犯,是要罚50两银子的。”
“50两!那没钱怎么办?关起来?”林依掉汗。
“这倒不至于,但需通过劳动,挣钱抵押,什么时候还清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划掉案底。”
“这。”林依有点发愁,自己就是找不到伙计,一时心急才走上歪路的。这下要罚50两银子,头一个变两个大。不过这次可不能病急乱投医。
“陈兄弟想想,有什么能挣钱的手艺?”李科看着林依皱着眉头,有些同情。虽然这是初云的律法,但如果无人举报,官府对这种事情,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情有可缘。谁让这小子让某人感兴趣了呢。
林依沉默了。脑子飞快转动,唱歌跳舞、十字绣这些林依都会,可现在是男子的打扮,如果说出会这些,反而遭人怀疑。可作为男子而言,林依又做不了太大的力气活。挑水看菜种田抗大米这些活又干不来。
“我看陈兄弟谈吐不俗,见解独特,不知道陈兄弟可熟读四书五经,会算术?”李科按某人的要求,细细引导。
“会,有这活计?”林依一听李科的话,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一别刚辞沮丧的模样,又充满了活力。
“最近虎丹书院有个老夫子辞归故里,正准备通过比试任用新的夫子。陈兄弟可去一试。要是能当选,每月享受月俸,不久就能还上五十两。”
“什么时候开始比试?要做什么准备么?”林依暗叫病树前头万木春。还好自己大学学的是中文,对古代的一些知识,还是略有研究。否则今天就该呕死了。
“明日辰时,虎丹观景台。笔墨纸砚皆以备,陈兄弟拿着‘试匾’准时出席就好。”李科说完,从案台上拿了一支竹匾,递给林依。
林依接过一看,上面一个圆圈圈着一个“试”字,下面是“32”的字样。林依猜想这“试”字意义类似现代的准考证,数字就就是编号。
林依小心翼翼把竹匾放好。仿若这是自己月兑罪的唯一筹码。此刻,陈禄适时“清醒”过来,两人蹭了李科一顿饭,方才离去。
回到陈家小院。蹲下,和禄儿持平,看着他的眼,林依严肃道:“禄儿,姐姐明天一定全力以赴。即便考不上,姐姐也不会再做这些‘非大丈夫所为之事’。你看可好?”
“嗯,姐姐一定可以。”
“那明天你就呆在家里,姐姐去应考,外面人多,姐姐照看不了你不放心。嗯?”
“好,我在家等姐姐,哪都不去。”
真乖。不过林依没说出来,只是捏了捏禄儿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