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已到约定之日。
林依告了假,回到家中,换上准备好的衣物,带上面纱,带着三分心急,再次走进风云堂。
掌事的见林依出现,把人引进厢房,只不过这次进入的厢房与之前的不同,装饰得很雅致,房内摆着几盆精致的花草,隐隐透着淡淡的花香。可见主人格调非凡。
林依和掌事的一落座,就有娇美的侍女奉上茶水和点心。
林依既不喝茶,也不吃点心,静静等待掌事开口,眼睛里带着几分殷切。
掌事的喝了口茶,润了润喉,才悠悠开口:“此玉佩世上仅有三枚,乃初云皇室家传之物。当年先皇留有一枚,将剩余两枚赏赐给了他最爱的两个儿子,一个就是当今初云圣上。另一个,就是当年被废太子云霄。霄太子接着把玉佩传给不足一岁的小皇子。后来霄太子被废,带着太子妃在曼城西郊双双自缢!自此小皇子和玉佩也不知所踪。”
林依听完,心头一阵酸涩!如此说来,禄儿乃已故太子遗孤!好不容易查明身世,可爹娘却早已不在人世。这要是被禄儿知道,无疑又是一重打击。说是双双自缢,可禄儿身边追杀不断,说不定这自缢也是假的!
“霄太子因何被废?”林依迫切想知道这个原因。
“姑娘应知风云堂规矩,这已超出姑娘之前的问题范畴。若姑娘想知道,必须另行付费。”掌事冷静应对,暗自观察林依的一举一动。
与此同时,两人正对面的屏风厢房墙壁内,一双眼睛正隔着墙壁上挂着的网纱缂丝,紧紧盯着,观察着林依的一举一动,倾听着林依的一言一语。
“这个问题要多少银两?”
“五百两。”
“那么多!不能打个折头么?又不是第一次交易。没有亲情价吗?”
“姑娘,我们风云堂的规矩,不议价,不二价。”掌事的虽听不懂什么是亲情价,但隐隐猜出其中意思。
“嗯,那算了。”林依也想知道,可自己全部身家加起来也就只剩四百两,而且,禄儿合自己今后的所有开销,都仰仗这剩款了。
“姑娘若是实在拿不出银两,我们还有一个规矩:如果姑娘能满足我们提出的问题,和姑娘方才的问题,亦可互相抵消。一文不收。”
“哦,什么问题?你不怕我撒谎说假话么?本姑娘可不是生意人,不需要遵守买卖那些规则。”林依见事情有转机的余地,心里暗暗欣喜。
“哈哈,姑娘真会说笑。我风云堂堂口遍布天下!姑娘又岂会欺骗我们。”
言外意义,就是若欺骗了他们,风云堂堂口遍布天下,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逮出来。
“姑娘如何得知这块玉佩,玉佩可在姑娘手上?”掌事的威胁完毕,开始提问题。
“这个,家主有命,恕奴家不能回答。”林依开始心惊,或许自己找上风云堂花了巨款查探这消息,根本就是个错误。一则就是有人也到风云堂查探玉佩的下落,一则就是云风堂和这块失踪的玉佩有着某种渊源。无论是哪种情况,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对林依而言,都是危险不已的事情。
“无妨。”掌事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想这丫头果然聪明伶俐,丝毫套不出任何消息。
“如此,奴家告退。”林依站起,施施然离去。
上次前来,作的准备,只为谨慎行事。而此次,林依知道,一不小心,准被盯上,因此,打起来十二分精神。
林依依旧沿街道转了两圈,然后来到上次的成衣店里,不一会,五个身高、体型,衣着和服饰一模一样的姑娘蒙着面纱从成衣店里走了出来,再沿着五个不同的方向散开。
“主子猜得没错”墨峥隐匿在人流中,对着白衣公子说道。
白衣公子不语,两人跟着向着南边闹市移动的白衣姑娘。
可不一会儿,白衣姑娘又进了一间成衣店,半响后,又有五个带着面纱的白衣姑娘涌出,分散离去。
墨峥和白衣公子尾随了其中一个白衣姑娘,走了不到十步。白衣公子低喝了一声:“该死。墨峥你跟着这个。”然后调转回头,进了另一条巷子。
林依拖着长长的罗裙,走了好一阵子,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方才放慢脚步。走到巷子尽头人较少的地方,准备拐到另一条巷子,却在拐弯的时候,眼尖地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分外眼熟。林依顿了一下脚步,心头一惊,乱了阵脚,撒腿就跑。
白衣公子远远见对方见了自己就跑,心道这姑娘想来定是见过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既然已被识穿,此时关系到风云堂的生存,就没有跟踪的必要了。没错,这白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云景。
云景提气,凌空跃至林依面前,一把揪住对方的手。
林依受惊。挣月兑不出,反而定下心来,脑子飞转,咧嘴一笑,开口道:“这位公子,光天化日之下,抢掠民女,不怕王法么?再不放手,本姑娘就要叫了。”林依有几分苦恼,早知往人多的巷子走了,偏生这个巷子人少,尤其这拐角的地方,根本无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威胁,能否吓退云景,别无他法,只好一睹天子担不起这强抢姑娘的罪名了。
云景这是才看清眼前姑娘的样子,却吓了一跳。眼前这姑娘,哪里能看得起真面目。眉眼处涂得浓黑浓黑的,巴掌般大小的脸蛋,一层厚厚的白色铅粉如同被粉刷过的墙壁般,一张血盆大口,因为说话一张一闭,红白交错,甚是吓人。云景哪里见过这样的姑娘面孔,硬生生愣了几秒。“别装了,你既见了我如此慌乱,定是认得我身份。到此地步,何不坦诚以待。”
“好啊,要坦诚可以,先放开我的手。”
“坦诚用说的就行,何须放手!你又想耍什么诡计,嗯?”
“不放开手,怎么月兑衣服?”
“我几时让你月兑衣服了?”
“是你说要坦诚以待的啊,坦诚的意思,不就是要毫无遮掩么?要毫无遮掩,不月兑光光怎么办得到?不过,这位大哥,能不能换个场合,姑娘家在街头巷尾,光天化日之下月兑光光,脸羞羞,以后会嫁不出去的,你要负责不成?”
“你这鬼丫头,以为这样鬼扯,我就会放了你么?”云景好笑,听声音,还带着几声女乃声女乃气,可见这丫头还小。小小年纪,就这么古灵精怪的鬼扯下来,也是一套套的,叫人难以应答。
林依看云景依旧不放人,知道欺骗无用,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在他手上。情急之下,开声尖叫。
可声音还没出来喉咙,就被反应过来的云景推撞到墙壁上,大手随即捂上嘴巴。也不知是林依脸太小,还是因为云景慌乱所致,大掌不仅覆住了林依的小嘴,连娇俏的鼻子也被压在掌下。
林依一时呼吸困难,头部动弹不得,窒息般的感觉袭来,难受至极,拼命挣扎起来。
云景起初见着姑娘,知她不懂武功,身子娇小,不甚放在心上,知道自己功力深厚,怕伤了对方颧骨,所以捂着林依嘴唇的手劲也不敢太大。现下见林依挣扎得紧,左手手劲又稍稍放小了点,抬起右手,准备点了她的穴道。可是手还没落到,左手就被稍微挣开的林依狠狠咬了一口。
云景吃痛,本能松开林依的嘴。林依得以松开,脑子只有一个不能被抓到的念头,顾不得云景的身份,抬起小脚,往云景的脆弱处踢过去。
云景疼痛,松开扭住林依的手,见林依往后退开一点,忍着痛抬手往前一抓,林依没能及时闪开,前衾被撕裂。锁骨下一处月牙胎记暴露在阳光下。
云景一手撑在墙壁上,一手压在大腿上,用力忍住不申吟出声。两眼紧紧瞪着林依,充满杀气。
林依惊得捂住嘴,愣了一秒,撒脚就跑。虽然担心云景是否受伤过重,但一眼也不敢回过头望,一口气跑到家门口,左右看了两眼没有云景的影子,感觉开门,进了去把门关上,然后脚一软,跌坐在院子里,现在才真正感受到恐惧。要是日后被圣上知道是自己,光是伤了对方命根子这点,就足以满门抄斩了吧。害怕过后,林依又开始迷惑了。他们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她总共雇了十个姑娘,分两批前后散开,怎么圣上那么快就能发现自己呢?在房内闻到花香的时候,她就有所顾忌,所以第二次进入成衣店的时候,还故意和其中一个姑娘换了衣服的。
墨峥赶到巷子,见到主上撑扶在墙上,似乎受了重伤的样子,跑到面前,也不敢乱扶,焦急上下查看伤口:“主上受伤了?”心里却是一阵责备。没想一个小姑娘,看起来没有半分内力的样子,居然是个顶尖高手,以主上现在的武功修为来说,能伤了主上的,绝对寥寥无几。对方究竟是何人?
“没事,再等一下就好。”感觉疼痛减少了点,云景站直身子说道。
“主上伤在……”墨峥本还想问主子伤在何处,话到一半,看主子深情,想起了一点,不再出声。
疼痛过去,云景回到宫中,心头火气越来越盛。自己居然被一个毫无武功的女子暗算了,不但丢失了侄儿的消息,还伤了尊严。这丫头,他日落到自己手上……云景一时间,竟想不到如何折磨对方才能泄气!
夜半时刻,墨峥闪入初暖殿内室,行礼后禀报:“属下盘问了那个姑娘,说是和其他姑娘一样,受到一个戴面纱的姑娘所托,收了五两银子,只要在今天着装完备,准时在成衣店出现,然后各自离去便可。至于那位白衣姑娘,鹰隼也没找出来”
云景听后,一言不语,面色暗沉,眼里凶光闪闪。
墨峥知主子这是怒极了。本来做足了准备,在房内熏了特殊的香料,待白衣姑娘一离开风云堂,便放出可辨识香味的鹰隼进行追踪。虽然中间还是出了点小差错,导致自己和主上并分两路追踪。最后发现主上受伤后,还发射暗号,多放了一只鹰隼,为何鹰隼却找不出此人了。
墨峥和云景都不知的是,林依家中院子种满各式各样的花草,现下秋意正浓,院子里百花齐开,各式浓郁的花香,正好掩盖了林依身上残留的熏香,所以连特别经过训练的鹰隼,也追踪不到林依所在。方才冥冥中帮助林依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