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回到初暖殿,挥退侍卫、宫女、太监,进入堂内,便见林依摊在卧榻上,时不时说上两句梦话。墨天坐在一旁椅子上。见到云景进来,闪了开去。堂内只剩下林依和云景。
云景看着林依,愣了半响,脚步已移至角落玉盆里,拧了一条布巾,来到塌前,折好布巾,弯下腰,给满脸通红的林依细细拭擦起来。因为从未为人做过,动作十分不娴熟;更因为从不曾为他人做过,怕下的手重了,伤了对方。
之前看陈逸在做压腿动作时提劲轻轻一拂,林依被逼做了个一字马疼得掉泪和之前见他和周侍郎嘻哈打闹时扯过他的手,隔天远远望着见他手腕留着一个青色的淤痕,他就知道对方有多柔弱……
林依脑子迷糊,全身燥热,喉咙如火烧灼一般,小脸被一阵冰凉覆盖,极为舒服,嘴巴轻启溢出一声。
云景像是被这声极细的申吟烫伤一般,布巾从手中滑落,整个人跳起来,后退两步,突然清醒了过来,“他醉酒伤心还是伤身,关我何事?我居然做这样的事!”云景嘀咕一声,懊悔不已。正想叫来墨天把人送回东厢,却又因为林依下一步的动作而搁下。
冰凉的感觉顿然失去,林依又开始燥热起来,小手在颈间模索几下,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两手轻扯一下,颈下锁骨处的布纽松了开来。
云景看着,不知道是害怕林依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还是害怕自己,一下子上前按住林依双手,只感觉大手里的小手柔软无骨,细致光滑。
林依感觉小手被东西压住,又温热又沉重,觉得不适,闭着眼用力推开,小手伸直,打在云景手上。
云景没料林依突然用力,本就弯着腰,站得不稳,现在被林依手用力一打,两手落在林依胸膛上,云景本能地,双手往林依身上一撑,借力直起身来。待站好,身子一震。
颈间束缚被林依轻扯开,锁骨下的月牙胎记暴露在云景的视线下。
“原来是你!”
若不是被这胎记转移了视线,云景一定会察觉,方才撑着林依胸膛的时候,双掌下,有两股柔软的触觉。
他是个正值年轻,正常的热血男人,虽不沉浸沉迷男女之事,但**来时,也会由着自己的**去女人身上需索,纾解**。有时兴致浓时,也会和妃嫔玩玩花样……总而言之,对于女人胸前两股柔软,他绝不陌生,而且双掌向来比眼睛还来得敏锐……可惜现下他眼里,只有那个月牙胎记,哪里里还想得到其他。
“终于逮到你了!居然敢如此耍弄本皇!”云景低叹了一声。怕自己会不会是喝多了糊涂,或者是想太多,脑子臆想的幻觉,忙摇了摇头再看了一眼。
“出现在风云堂的,是个姑娘打扮,而林依,是个男子打扮,到底是风云堂的男扮女装,混淆视线,还是现下的陈夫子女扮男装,颠覆朝纲?云景一下子迷惑了……”云景低下头,细细看着林依,身子平日站起来只到自己的肩膀,肩膀瘦弱,手腕细小,小手柔滑;脸蛋也是小小的,此时闭着眼,睫毛长长贴在眼帘下,下巴有点肉肉圆圆的样子,嘴小小的,唇色不若其他女子那么嫣红,淡淡的。
是男是女,答案就在眼前!云景吞了吞口水,答案呼之欲出,若是后者,以往某种龌龊的念头和想法,就有了板正的机会,一切将成为理所当然,不必再每天每夜遭受道德、伦理及内心渴望几股矛盾心绪的拉锯折磨。云景的心,一下子兴奋了几度。
“还需要一点求证。”云景两手放置在林依锁骨下胸前衣领的布扣上,一阵紧张和雀跃交杂翻涌,大手沁出汗来,一下子竟无法捏得住小小的布扣。
他一阵烦躁,只要用力一扯就能知道答案,可他不能如此,有过多的考虑,诸如万一不是,作何解释之类的问题……
半响,两手终于不颤抖,捏住了小布扣,准备解开的当口。一阵声音硬生生阻止了一切。
“圣上,西陵公主求见。”陈泉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云景被阻止,心下一阵不喜。墨天及时闪进,看着林依,用眼神提问圣上怎么处置。云景挥挥手,让墨天站到一边。怀疑陈逸是女子之后,他竟不想其他男人触碰她分毫。故不想让墨天送林依回东厢。西陵公主是女人,现下就有借口了。云景如是想,根本没想到林依此时仍是男人的身份,公主会不会因为男女有别而生出别的想法……
萧雯进入堂内,见林依居然躺在塌上,两只脚歪在塌下,诧异得连行礼都忘了。指着林依问:“这,陈公子怎么在圣上这里?”
云景方才受了太多的刺激和惊喜,也不计较这小事。早就料想到萧雯的表情和问题,淡定答道:“方才陈夫子醉酒在外,被墨天撞见,就让他在这里歇歇看能不能清醒点再让侍卫送他回东厢,碰巧公主也来了,待会本皇送公主的时候顺道一同吧。”
“对了,公主此时找本王,所为何事?”
“嗯,”萧雯欲言又止,脸上浮上一片丹霞,又看了眼林依,猜想着他醉成这样应该听不到,才放下心,悠悠开口:“萧雯仰慕陈公子,可否请圣上为萧雯赐婚。”萧雯说完,抬起头一脸祈求望着云景。
云景听后沉默,内心一阵矛盾。方才自己察觉陈逸的秘密,是男是女是另一回事,但他既与玉佩之事有关,就必然与皇侄的下落月兑不了关系。一切尚未查清,该如何发落陈逸,尚需考虑,当下如何能应允公主的请求?即便联谊能稳固二国邦交,但皇侄之事,也丝毫不容置喙或替代。
“本皇向来不喜插手他人婚事。若陈夫子也喜欢公主,两情相悦,则本皇赐婚倒成就了一段美满姻缘,但若果只是公主一个人的想法,陈夫子另有他想,本皇岂非害了公主!”云景婉然拒绝,却说得冠冕堂皇。
“这,圣上一言惊醒梦中人。是萧雯考虑不够周全。那等萧雯获得陈公子倾心后再来求托圣上好了。”萧雯只道自己喜欢对方,没想到这一层,现下听圣上一说,觉得言之有理。俗语有云: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对于自己,萧雯还是很有自信的。
“那本皇送公主回去吧。”
萧雯本来准备说不用。但想起方才圣上说顺便送陈公子一程,就改口道:“如此有劳圣上了。”
云景看了墨天一眼,墨天便下去准备。
云景本想一把抱起陈逸,又不想引起公主猜疑,只好弯下腰扶起陈逸,半搀半扶着出去,上了马车。
萧雯心想这初云圣上对臣下、子民甚好,怪不得年纪轻轻,如此得人心……
而初暖殿外一众宫女太监侍卫想的则是:这西陵公主这么快就得圣上疼爱了,还亲自送回西厢。要知道,圣上的座驾,可是连如今的柳妃都不曾坐过呢。乍一想又感叹,也是,人家可是西陵公主呢,这身份,又岂是柳妃能比的!
马车来到云来殿停下。云景不顾众人如何作想,扶着醉得浑然不知的林依进了西厢的房子。萧雯性子洒月兑,毫无顾虑,也跟着了进去。
禄儿见姐姐被扶进来,惊叫了声“哥哥怎么了?”待走近,林依一身酒气,知道她只是喝醉了,放下心来。
云景把人扶到床上放好,站直身子,之前在虎丹远远见过陈禄,现在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默默打量了一番,眼睛深邃,炯炯有神,轮廓深邃,是个俊俏的小子!陈禄已听林依说了自己的身份,知道面前此人,乃自己的亲叔叔。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眼睛看着,心里默默念着,自己的爹爹,是不是也有这么一副俊朗霸气的面容?
而站在一边的萧雯,从陈禄那一声“哥哥”中了解了一点消息,有点兴奋自己又多了解了陈逸一点。虽第一次见的陈禄,却热情十足地打招呼:“我叫萧雯,你以后可以叫我姐姐。”
陈禄不知她是公主,但能和圣上站立一起而又好不拘礼,定是身份不凡,见她如此热情,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该摆怎样的表情。盯了对方半响,仿若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真诚,方才叫了声“姐姐”。
“姐姐。”陈禄不知这姑娘何人,仍乖巧叫了一声。
萧雯灿烂一笑,成功拉下盟友。模了模陈禄的头。别说,这小子长得很好看,长大后,一定是一个俊朗迷人的潇洒公子。
云景和陈禄对视了一眼,说了句:“陈夫子只是喝酒睡着,你莫担心。”
陈禄点点头,没想圣上会说这话,对于他亲自扶了姐姐回来也觉得不可思议。
一提起喝醉,萧雯一下子想起一点。拿出腰间一只精致的小瓶子,倒出一颗紫色的药丸来,室内一时清香四溢。
“这紫香丸有治头昏的功效。你给陈公子服下吧,这样明天起来就不会头痛了。”萧雯说道,捏起手中的药丸放到陈禄手上。
陈禄走到床边,捏开林依的嘴,把药丸放了进去。
云景和萧雯没有再在房中逗留的理由,两人一起退出厢房。云景依言送了公主回到西厢,方才回到初暖殿。
洗刷完毕躺在床上,云景又想到之前发生在初暖殿的一幕,嘴一咧,兴奋难抑。最后想起陈禄的年纪和模样,隐约可见几分皇兄的影子,尤其眼眸,几乎如出一辙。若果皇侄在世,应该就是这样的年纪。再说陈逸能画出玉佩图样,定与此事月兑不开关系。如此一推测,如无意外,陈禄就是皇兄的唯一血脉,自己唯一的皇侄儿!可若是如此,为何陈逸已从风云堂得知自己与陈禄的关系,仍不上门认亲?是因为他踢了自己的命根子,害怕遭受惩罚还是另有隐情?林依到底是何人,为何会与禄儿结上关系,并且姐弟相称?若陈禄就是皇侄霖儿,那墨枫呢?为何不见踪影?
云景试图解开这团麻绳,竟毫无睡意。只想明天快点来临,好好弄清陈禄的身份,又想着要寻什么法子,把陈逸的性别求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