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是断袖!你什么时候知道我那样的?”林依睁大了眼,断断续续问出来。她就是再愚钝,这下也听出云景话中的意思了。怪不得这厮整天眼神在她身上流转,时不时占自己的便宜,亏自己还以为他好男色,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还自诩聪明,自己才是天字第一号大笨蛋,想想这段时间被他耍得团团转,他定是在心里笑翻了……
“晚宴那夜!谁让你瞒着,害本皇纠结痛苦。”
“耍了我那么久,很好玩吗?”想到自己像个傻子般被眼前人玩弄,今日还被太后杖打。他明明知道,还故意和自己搞得像个断背,让谣言像杂草疯长。
他凭什么玩弄自己,就因为他是初云高高在上的帝王,而自己是个无依无靠的平民百姓?
林依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屈辱和委屈,话出已带上浓浓的鼻音,眼眶泛红,不争气的泪珠一滴又一滴往下掉落。
云景察觉到佳人不妥,低下头,又见那泪珠挂在脸上,三分苍白两分赢弱,酸酸楚楚的模样。他慌了,伸手拭去她两颊的泪珠,然后又拥住轻轻在背后拍了拍,还是不行,又附在她耳边好言相哄:“本皇以后都不耍你,不哭了可好?”
林依哪里想哭,只是泪腺太浅,一发不可收拾,想收回眼泪却不受控制……
云景哪里做过这样的事情,这又哄又抱还是现学现用的,见她泪流得更欢,怎么都拭不干,心又急又痛,俯轻轻吻掉那滑落的泪珠……
这招果然有用,林依一见又被占便宜,哭也不记得了,又恼又怒,反手一巴掌就甩在云景面上。响亮的声音在静谧的房内响起,林依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色瞬间苍白,连哽咽都停了。
这手劲并不大,说真的,这样的力道,给云景拍背都不够,但这一掌打在脸上,那是帝皇的尊严,另当别论。云景也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楞了半响,伸手捏住林依的下颚,阴鸷布满整个眼球,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静止了流动,下一秒,他身上散发的森冷如决堤般排山倒海蜂拥而来。静默,放佛是为了更汹涌的爆发……
林依牙颤了颤,此刻满腔怨气还没散去,倔强地不想向他求饶,干脆别过脸不去看他,闭上眼睛,等待接下来对方还予的……
“启禀圣上……西陵太子、公主求见。”管事太监进来禀报,察觉到空气中的紧窒气流,暗暗叹息自己进来得不是时候,进退两难之际,见圣上寒光一扫,只好继续往下说。
云景点点头,林依松了口气,待太监跑了出去,又只剩两人,继续僵持着。
云景沉着脸,放开林依,把她放回床上,转身使出一招流云飞袖,解了何染霜的睡穴,坐回斜对面的椅子上,脸又回复温文尔雅且带三分邪笑目含五寸睿光的帝王相样来。
“公子醒了,还痛吗?”何染霜悠悠醒来,醒神后抬眼往床上看去,见林依睁着眼,马上站起来上前询问,连一旁坐着的圣上都没看见。
“我没事,不用担心。”林依说着,对何染霜笑了笑。便又感觉到云景那边射来寒光,她知道对方还在计较着方才那巴掌,而云景是因为她吝于给予自己的诚挚微笑,总是毫无保留地对别人绽放,心里的郁闷又加深一层。
“民女参见圣上,圣上万福。”何染霜也感受到了,转过头,见天子居然就静坐一旁,忙微微欠身行礼。她前后只见过这圣上三次。第一次是在忘忧阁花魁大赛举行的时候,只见一位贵公子与青楼的浮喧格格不入,他却端得出尘如谪仙般,遗世独立。她身处青楼,阅人无数,却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温雅和清冽两种气质矛盾却又融合得如此自然之人,虽面带微笑如春分拂面,但那隐藏眼底的高贵带着几分不容亲近,她便知此人沾惹不得。
第二次就是在太后的初安殿,在她为公子的疼痛不忍,呐喊和祈祷的时候,他如天神般从天而降,带着一身的煞气和按捺着满月复的狂怒,抱起公子,满屋的奴才宫女妃嫔,他眼里只装下一个公子,痛惜满满……
现下是第三次见到他。屋子里只有三人,可他眼里依旧只有一个身影。染霜心里明白,也为公子高兴。他定是真真正正喜欢上了公子!只有真正喜欢一个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那般的小,小的只可容纳一个人的影子,却又那般的深,深到能够沉淀藏纳那么多的疼惜和迷恋……
在初安殿的时候还帮公子担心,毕竟这断袖之恋,终是难有善果,现下公子摇身一变成了小姐,原来圣上的迷恋不是癫狂不容于世,总算宽下心来……
“免礼。”云景知道对方不存在威胁,对着她的时候,脸色稍微好了点,算得上和颜悦色。
萧敬兄妹二人此时也进了房内,礼毕走到床边,见林依趴在床上,脸色比方才见到好多了,苍白不再,居然还有几分嫣红。
萧雯心想陈夫子回复得挺好,她哪里想到是被云景这色痞占了便宜,此气色乃气红之色!
“陈夫子,你觉得怎样,没事了吧?”
“陈逸很好,公主有心了。”
“萧雯有一疑惑,希望公子能够据实以答!”陈逸被杖打的原因,现下整个皇宫无人不知,萧雯实在压不过心里的挣扎,昔日被林依拒绝,失恋的苦痛,似乎又被翻了出来,如果往日还抱着一丝希望,现下,可说是绝望了!可绝望中又带着一丝释然,连她自己,都理不清如此复杂的情绪是什么了。
“公主问吧,陈逸定当据实已答。”林依当初隐瞒萧雯,本是怕她知道了,一怒之下暴了出来,被云景知道自己小命难保,现下既然他都知道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如此一来也好,对公主坦诚交待,以后也不会整日带着愧疚度日。
“这谣言是真的?正因为这个原因你才拒绝我?当初说喜欢霓裳和染霜姑娘,也是假的?”萧雯一连三个问号,顾不得圣上就在一旁。
“公主,陈逸说喜欢霓裳、染霜姑娘,确实是为了让你死心,陈逸其实与公主一样,是个……”林依想说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萧雯打断。
“陈公子不要再说了,我明白。”这一瞬间,她突然想通了许多,脸上浮起释然的笑容。自己喜欢陈夫子,陈夫子如同女人一样喜欢着圣上,却还兼顾着自己的感受,连累了曲霓裳和何染霜两位姑娘。人生走一场,爱过也痛过,足矣!拿得起,放得下,才不失为西陵好儿女……
“公主不怪我?”见萧雯一脸平静的微笑,真诚纯净。林依不敢置信,用力抬起头用眼神询问萧敬。还以为她会怨怼自己欺骗了她的感情,没想是这样的结果。早知如此,也不必搞那么多花样。都怪萧敬这家伙,连自己的妹妹性情如何都不了解。否则岂会进宫受罚,继而惹来这尾狐狸,现在都不知如何月兑身才好。尤其方才意气用事,还甩了某人一巴掌。依这厮睚眦必报的性子,接下来还不知会怎样呢?不敢想象……
“萧雯不怪你,我若此时还想不通,就枉费你一番苦心了。”
“多谢公主谅解。”
“现下陈夫子怎么办?”萧雯道关心起林依的新恋情来。这断背之恋终究难容于世,太后今日能趁圣上不在杖打陈夫子,下次就能寻其他的机会和由头惩罚于他。今日算是个警告,圣上越是在乎,只怕日后太后逮着机会,就不仅是杖打如此简单善了……陈夫子啊陈夫子,你如斯聪明,为何在感情一事上,偏偏选了一条比世间所有男女都曲折的荆棘路呢!
“这,既然公主已然谅解,请问圣上对陈逸的责罚,可否终止了?”林依望着云景,希望藉由公主的面子月兑出宫去。
“当然,待陈夫子伤口复原,便允你出宫。”云景爽快应允。林依斜斜望了他一眼,一副不置信的样子。
“多谢圣上。染霜,你扶我起来,咱们现在回府。陈逸告辞!”林依只想现在就走,以免众人散去,某人反悔。
林依搀着染霜起床,屁颠屁颠往门外走去。
萧敬手在袖中,提起又放下,捏紧又放松,对方踉跄几下,他的手就捏了几把汗。很想一步上前抱起她,但现在风头正紧,林依被传勾引圣上,已难听至极,他要再上前,怕又不知扯出什么是非来。到时候,林依恐怕被传成专生勾引男人的妖怪,人人喊打了。
萧敬看着林依,云景则眯着眼打量着萧敬。对方越紧张,他就越愤怒!歃血结盟仪式既已举行,要早日把这厮赶回西陵才是。西陵没女人了,居然跑到初云皇宫觊觎自己的女人,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