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海上层,不落之地,第二脊椎。
瞬息间,整个第二脊椎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又或是夜涧已经忘记那些巨兽的嘶鸣。
光束从巨木之森,婆娑的枝叶间穿透下来,拉长的照shè而下,将纷纷落落的树叶,浸染成一片刺眼的白sè,而影涟风痕的背影在这种漫漶的光束中,渐渐粉碎。
所有光束就好像,白sè的冗雪湮没了天地间所有的眼sè,在空旷的大地上一圈一圈晕染开来,像是美丽的涟漪。
唯瞳发现夜涧的脸庞,悄然泛起的悲伤,就如同止水静湖,荡起粼粼光漪。
唯瞳走到夜涧的面前,望着他斜飞入鬓如流星一瞥的眉毛,视线向下移,仔细认真的看着他琥珀的瞳仁,里面隐隐约约泛着莹莹的泪光。
唯瞳的雪白的脸轻轻靠近夜涧的脸,而且越来越近,明亮的眸子好奇的盯着他,甚至她雪白的鼻梁触碰到夜涧的鼻梁,夜涧一把推开唯瞳,看着她好奇的模样,撇撇嘴问道:“你干嘛啊?”
唯瞳抿着薄薄的双唇,轻轻地笑了笑,然后问:“你是在哭吗?”
“谁哭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夜涧挤了挤眼睛,忽然又睁地老大,模着鼻子说着。早在唯瞳凑过来时,夜涧就把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硬是挤了进去。他肯定是不希望,一女孩站在他面前对她说,你怎么哭了之类的话。
“哦,那是我看错了。”唯瞳心里自然是明白夜涧的心思,装作是自己搞错了,莫不在意的撇嘴。“看来你挺舍不得影涟风痕,你们碰在一起估计也没超过一个月吧。”唯瞳轻抚着垂在耳边的束长头发,一种妩媚从她jīng致入雪的五官散发出来。
“嗯,他是第三个与我相处时间最长的人,第四个就是你了。”夜涧点点头,面sè一阵忧郁。
“什么?”唯瞳奇怪的问。
“我从小在束风王国的破弦山巅的绝壁上住着,因为在那里,可以更清晰的看见矗立在神之领域的两棵神树,无极和无量。每月的最后一天,就会有一个人来看我,他就像我的哥哥一样,温暖如chūn。”夜涧的记忆和意识回到那座破旧的竹屋,遥远得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恍惚。
“不是吧?”唯瞳柳眉微蹙,诧异的看着夜涧,漂亮的眼睛眨了眨。
“他的名字叫卡霆。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叫我去叹息帷,。”夜涧用低沉的声音说着,总是有意无意的眨眼,有着仿佛风雪吹过的痕迹。
一团巨大的白sè流光,如呼啸的流星,撞击在小岛般漂浮的巨大山石上。
碎石、巨木,折翼而坠般落下。
“卡霆和影涟风痕说过同样的话,说我是命择之人。在我离开的那天,他倒在地上,没有再站起来,后来我把他冰封在破弦冰域里。”夜涧继续说着,琥珀瞳仁里是黯然忧伤。
唯瞳白皙的俏脸上,是一圈圈荡漾的涟漪,随着那抹惊疑缓缓漾开。按照影涟风痕走前所说的三大限,再联系夜涧刚才说的,唯瞳意识到一个巨大的谜,那就是夜涧的命运一直都是由别人来规划的。唯瞳还意识到一个问题,上古六隐泣之一的破风,以及上古六大隐兽之一的生山炽,还有那个拥有者人的躯体,一身古怪的红躯之人也包括在三大限里面吗?唯瞳心里不禁问自己。
对于夜涧来说,他自己肯定也意识到其中的关联xìng,要说卜仑的卜星以及影涟风痕的出现,接连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似乎预示着一个巨大的谜底。但仔细琢磨,如果说这些都是yīn谋或是谜的话,最大的一个谜就是这个命择之人,夜涧。
多年前,夜涧仰望着那颗参天之树,无极。他就感觉有一种明灭的预感,如记忆碎片闪烁在脑海里,那是一种困惑,极端不祥的预感。
“我觉得我的存在,似乎关系着一个巨大的yīn谋或是谜底。我脑海里都是一连串解不开的谜团,要想把这些一一解开,我就必须找到二翼零泣卜仑,这是影涟风痕留给我的唯一线索。”夜涧脸上的神sè也渐渐拢了起来,变成跟以往与之不同的沉着,冷静。
唯瞳侧过脸,看向高大,折shè出暗淡黄sè光芒的巨木,还有天空中漂浮的,犹如一座座小岛般的山石。轻眯了一下眼,然后把目光重新投在夜涧俊朗的面庞上,柔软的裙摆袍,在风里肆意翻飞,猎猎作响。
唯瞳忽然感觉到,夜涧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愚钝,心思反而更为缜密。虽然表面上表现出的是一副如孩童的稚女敕,但他的心智远远比自己所想像的明澈。对于影涟风痕,保持一种神秘的姿态,唯瞳觉得影涟风痕似乎知道一些关于其他护法的事情。
唯瞳收了收紧浑浊的双眸,脸上是茫然而又妩媚的表情,面对着夜涧说:“要找到二翼零泣卜仑不知道要等到何年马月,但是影涟风痕同样是一个零泣,他和卜仑肯定存在我们所不知道的某种联系方式。”
婆娑枝叶间漏下的光晕,如同碎片般,朝着夜涧和唯瞳散落,像白云碎裂成片片白玉。
“你的意思是……”夜涧眸子一亮,有略微皱眉的凑过脸来。
“意思就是找到影涟风痕。”轻轻地扬起了自己的手,接过一片凋零的落叶,扬起弯弯月眉。
“咦……可是找不到他怎么办?”夜涧略作沉吟,手指轻轻触碰着嘴唇,看向唯瞳。
“你忘了他还留给我们一个线索。”唯瞳轻吟一笑,瞳孔里翻涌着浑浊的白sè,微微顿了一下,盈盈地走近夜涧,然后继续说道。“找到央鲮。”
“唯瞳,你太聪明了。”夜涧突然恢复昔rì的童稚,两只眉毛夸张的,同时向上一挑,然后露出一个清爽的笑容。而且他的手掌,已经搭在唯瞳柔软的香肩上。
“聪明……”唯瞳翻了翻白眼,心想她似乎高估了夜涧,明明就是影涟风痕说过的话,夜涧竟然转头就忘了。恢复过来时,看见夜涧修长的手正搭在她的肩上,脸上霎然浮现一抹红晕。
看到唯瞳脸上的变化,夜涧仿佛触电般收回手,然后模着自己的后脑勺,有点害羞的呵呵笑着。
唯瞳点点头,看向那一束束光晕,晕圈在婆娑间。
“夜涧,你为什么不把你的隐兽生山炽释放出来看看呢?”唯瞳突然对夜涧说,满是期待的神sè,还略有些顾虑。
“啊?那家伙那么恐怖,我有点不敢。”夜涧瞳孔抖了抖,嘴角发颤,一副恐惧的模样。
“它现在已经是你的隐兽了,你害怕什么,它又不会咬你。”夜涧想了想,唯瞳说的也对。于是伸出右手,摊开手掌,掌心之处慢慢浮现出奇异的纹路,如同江河的支流般密密麻麻,分裂出许多茎脉,繁琐的循环交织后,形成一个完整的无极印。
当夜涧正要召唤出生山炽的时候,唯瞳凑过脸来,呆呆看了一会无极印后,皱眉说:“你也有无极印,那你是不是零泣呢?”
“咦?是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夜涧一听唯瞳这么说,泛起了疑问。
“如果我是零泣,那我能排第几呢?六翼,还是八翼?不会是垫底的最后一翼吧。”夜涧思索了一下,然后沉吟的说道。
唯瞳摇摇头,摆了摆手,表示不知道。夜涧模着鼻子又想了一会,旋即甩了甩头,不想再去想这个问题。然后,手掌一抖,一道黑sè犹如奔雷、流星的光芒,以一种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从夜涧的掌心掠出。
夜涧心跳加速,他感到背后一阵yīn凉,看着地上那巨大的影子,愣是不敢回头。生山炽出现的霎那,唯瞳心里涌起一阵恐惧后,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看着夜涧背后的生山炽傻眼了。
唯瞳仍然心有余悸,因为生山炽在她心底留下难以磨灭的恐惧之痕。
“回头啊。”唯瞳伸出手,指着夜涧背后喊道。
夜涧颤颤地转身,往后一看,正巧对上生山炽那双巨大深邃的幽暗瞳孔,吓得拉着唯瞳的手,拔腿就要跑,却硬是被唯瞳拉了回来。夜涧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忽然感到有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心里一阵忐忑。栗栗危惧的转头,发现是生山炽巨大漆黑的脚掌,而且生山炽是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把大脸凑到面前,轻轻摩挲着夜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