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皇宫大政殿外,几米一个的带刀侍卫,全部都面无表情的低下头。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只当都没有看到,殿外西南墙角。那两个突然动手,但是现在却意外沉默的贝勒爷。
胸口一下一下的快速起伏着,多铎死死的看着面前的亲哥哥。双手慢慢颤抖起来,却又飞快的紧紧的捏成拳头以防自己会冲动砸过去。
从小到大他们俩在校场切磋过无数次,到现在多铎都清清楚楚的记得。第一次他不小心把他弄倒时,那惊慌失措的样子。
父汗病逝,三天后额娘又被逼着自缢。年少的他虽有旗主之位,但是在他心里最大的安慰和指望还是自己的这个哥哥。一母同胞的三人中,大哥阿济格比他大九岁。虽是一母所出但是却从小就不与他们亲近,他只能一直跟着这个比他大两岁的哥哥。懵懵懂懂的上朝,惊惊慌慌上战场。
他至今都还记得,在额娘灵前。在大哥面无表情时,面前的这个哥哥曾抱着他信誓旦旦发誓说一定要照顾他。一定会为额娘报仇,一定会让他们兄弟三人活的比任何人都好。
往日誓言言犹在耳,但是现在他却已经明白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越长越大,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终于明白几位哥哥为什么会逼死自己的额娘。当明白什么叫做斩草除根时,他就已经渐渐的恨不起几个哥哥来。毕竟他们的几位额娘也曾因为自己的额娘失落过,伤心过,甚至没命过。
在爱新觉罗家如果真的要将所有的事情都追根到底的话,那可能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到底谁是谁非了。
“哥哥,您到底想干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纠结这个问题,但是待回过神后。多铎这才发现他还是忘了多尔衮不要让他多管闲事的警告又问出了口。
空气中有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悲哀味道,双手以及暴露在外的双颊上都有了一种仿佛被小刀飞快割过的错觉。
抬起手挡住盛京,那刺骨的让人永远都舒服不起来的冽冽寒风。多尔衮微不可闻道:“额娘,皇位,大玉儿,小玉儿,还有我的孩子。多铎我好像真的忍受不下去了!”
心里闷闷的一瞬间有了一种想要豁出去的冲动,看着自己的哥哥。多铎轻声确认道:“真的是为了额娘?真的很难受吗?真的忍受不下去了?”
多尔衮这次没有回答,却只是重重的靠着墙角然后又缓缓的滑坐了下来。
看他如此模样,十六岁的多铎重重的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口中的雾气余音袅袅的,一刹那见多铎的表情也有点模糊起来。
“我明白了,哥哥。如果是为了额娘,是为了你。要我多铎干什么都可以的。”已经重新睁开的眼中有着一抹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多铎轻轻的上前碰了一下自己哥哥的肩头,随即飞快的收回五指转身便走。
静静的靠在墙角,多尔衮许久都没有动。慢慢的等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后,他才终于忍不住出手碰了一下刚才多铎触过的地方。
“到底是为了谁?”轻声自言自语着,这一刻其实连他都在迷茫这个问题。但是在一片迷茫中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始至终都明白。他和皇太极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他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正真的出现所谓的和平共处……
一路走在他闭上眼都熟悉无比的大金宫中,看着自己十二岁以前都没有离开过的家。多铎像小时候一样没心没肺静静的走过一道道的宫墙和宫殿。
作为当朝贝勒爷其实他就算想要像以前一样硬要睡在这宫里,相信皇太极也不会拒绝。
但是什么时候,他却再也不想在这宫中多待一刻,宁愿时时刻刻都猫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
记得那时候他闹着要离开皇宫,闹着要建府。四哥和哥哥都曾开玩笑说他长大了。
他当时笑着没有解释,当时也有点说不清。但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归根到底他只是想有个家而已。
十二岁以前他有汗父有额娘有哥哥,但是当汗父和额娘不在了。最后当哥哥都搬出皇宫后,那这里这金碧辉煌的地方还能是自己的家吗?
分府后,他一定要把自己的贝勒府建在离哥哥近一些的地方。何曾不是羡慕何曾不是想离得他近近的。
哥哥的府上有个他见过的,一心想要爱自己的丈夫并且希望自己丈夫爱他的小嫂子。
他想要一个那样的福晋,想要一个一直等着他的人。那样的府邸才算是一个家。
但是那是哥哥的福晋,他只好一直一直都期望他们能好好的。
突然脑中闪过府上那个至今都赖着不走,似乎永远都不想走的人。多铎摇摇头慢慢的走向了永福宫的方向……
当太监来报十五贝勒来访时,小玉儿一时都有些恍惚起来。
才两年的时间,那些他和她走在盛京大街小巷吃遍盛京大小酒肆的往事,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似得。
这是多铎第一次单独来永福宫看她,规矩,忌讳,隔阂,警惕一下子跑的没影。
小玉儿急急的迎了出去。
“小嫂子——”
没有跪拜,也忘了身份。多铎像是第一次在十四贝勒府看到她一般愣愣的委委屈屈的开了口。
“怎么了?”
一时有些无措,小玉儿连忙拉着呆呆的多铎坐到了炕上。心中那份歉意以及感激让小玉儿对着这个人永远都无法做到置身事外。
宫女过来献茶,小玉儿挥手让人退下后。把茶杯推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看着炕桌上的紫砂茶碗,多铎把它拉到自己面前。一点一点的用食指刮划着上面的雕花一次又一次,半天才轻声道:“嫂子,我可能——”
“……”
“我——我想成亲了!”
听到这话小玉儿心中暮然一酸,一下子不是滋味起来。大金男儿都是十三四岁便早早成亲了,即便晚了也都早早定亲了。
但是什么时候,堂堂大金贝勒爷八旗镶白旗主。竟然需要靠自己提及才能让人注意到他已经长大了。
一时不知道是该怨作为哥哥的皇太极和多尔衮,还是该恨作为大金大福晋的哲哲亦或是没心没肺的自己。
小玉儿无地自容道:“是谁?对不起,我——我一定会让你如愿。”
淡淡一笑,想起那个一直不愿意说起自己身份的女子。多铎看向小玉儿的眼神中有了一份挣扎和犹豫:“她是个平民百姓,现在就在我府上。无父无母身世飘零,但是我想让她做我的元妻。我想今后玉蝶上我身边能有一个人,我想——我想在三天之内就让她变成我的福晋。”
“这么急——”心头的疑惑渐起,小玉儿努力压下它。提醒道:“婚姻大事还是慢一点庄重一点比较好。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还是一样都不缺的好。”
脸色的表情有点松动,多铎好笑道:“采纳,问名好像已经不需要了,她就在我府上我知道她的名字以及一切。我只是想让她从皇宫中出嫁,想让嫂子暂时的帮我看住她几日让她好好的。等我——”
带出笑,多铎看向小玉儿突然改口道:“要不我明天就把她送过来,嫂子帮我教教她什么是为妻之道。顺便让大家都知道她也是有规矩有后台的,然后——然后我们再慢慢的补齐六礼慢慢成亲。”
察觉到多铎语气中的急切以及不容拒绝,小玉儿看着他半响后,这才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贝勒旗主娶元妻一定要大汗或者大福晋下令赐婚后,才能正式的举办婚礼,才能把那位福晋的名字写在玉蝶上。
两人仿佛都刻意的忽视掉了皇太极和哲哲的态度,就这样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就决定好了一位八旗旗主的婚事。
待与多铎说过一些细节后,小玉儿便擅作主张的下令让人拟旨赐婚以及派人准备房间……
一切快的不可思议,在多铎终于走后。小玉儿连忙招来荣信急急道:“去给我查清楚,今天——不是——是最近十五爷到底出了什么事,碰到什么人?"
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小玉儿待荣信走后便急急的在屋内走来走去坐立不安起来。
“启禀福晋,今日有侍卫看到十四爷和十五爷好像在大政殿外有过争吵。但是具体说什么离得太远,大家都没有听到。"
“是吗?”
“还有——今日在大殿上,据说大汗差点冲十四贝勒爷发火。好像是为了十四爷手下正白旗满八旗士兵和旗下汉人士兵起争端的事情。”
靠在椅子上,想着这两件事情。无奈小玉儿再怎么回想,都想不起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毕竟现在的情形已经跟上辈子相去甚远,她真的不敢也无法妄加判断。
但是不管怎么样,小玉儿都清楚的意识到要出大事情了……
小玉儿是被哲哲的突然到来给打断思绪的。
让所有人都下去后,捧着茶哲哲在半天后,才看着她幽幽道:“听说你刚刚下了一道懿旨?"
两人同为大福晋,但是说起来哲哲是大金大福晋。而小玉儿只是蒙古大福晋。
蒙古隶属大金,所以归根到底小玉儿还是低哲哲一阶。
之前小玉儿从来都没有刻意的管过宫中事,甚至以前不曾擅自下过一道命令也难怪今日哲哲会特意跑过来。
“是的,我今日才得知。老十五竟然有了意中人,所以便下旨赐婚了。”
重重的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哲哲轻声道:“糊涂,你当我这个做嫂子的不知道替他们张罗婚事。但是大汗说过他们兄弟的婚事都要慎之又慎,以防有朝一日会管不住他们。而且这么大的事情你怎能——”
“我也是大汗的大福晋怎么就不能为他指婚。”被今天的事情弄的头疼异常。小玉儿捂着额头讽刺道:“而且他娶的是一个平民女子,大福晋就不必担心了。何况木已成舟,这事情只能按我说的办。”
被小玉儿强硬的语气气到,哲哲立即抬高声音道:“你当这是一件小事,意气用事。堂堂八旗首领的婚事怎能随便,而且你是想让天下人都耻笑大汗对兄弟不公,才会给他娶个平民女子是不是?”
将手放到桌上,小玉儿不耐道:“不是,反正这件事情,我自有安排。”
“你能有什么安排,你若真的懂事。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不知道问过大汗,问过我。而且现在满蒙联姻,你怎么就想不到给他指一个科尔沁或者蒙古的格格。此事绝对不行,趁着事情还没有传扬出去,你最好立即给我收回命令,否则——”
见哲哲越说越肆无忌惮,完全忘记她现在也是大福晋的身份。小玉儿猛的抬头看着哲哲毫不妥协道:“绝对不行!我是大汗的福晋。是多铎的嫂子,他的婚事我责无旁贷。而且这是我自升任大福晋后颁布的第一道懿旨岂容您说收回就收回。"
被小玉儿的态度气的够呛,哲哲努力的稳住情绪。半响才抖着手举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才压低声音柔声道:“玉儿,不要因为跟姑姑怄气就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要为多铎指婚可以,我们可以选我们认识的科尔沁姑娘。满蒙联姻是大汗一直提倡的,到时就一点事情都没有了。既不会折了你蒙古大福晋的面子,又不会惹得大汗生气,还能我们科尔沁赢得一方支持。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死死的盯着一直喋喋不休的哲哲,小玉儿轻声道:“给多铎娶他的意中人,第一就可以让他更加感激大汗更加忠心耿。第二可以断了多铎与朝中权贵结姻势大的可能。第三多铎三兄弟各掌一旗,如今这般也算是遏住了他们继续做大的步伐。大汗也能更加的安心一些,要知道朝中贝勒一旦做大,可就会自视甚高,忘了尊卑,开始图谋——”
“图谋不轨?兄弟争执!大汗发怒!正白旗!苏麻一尸两命。”心中一下子闪过这些词汇,小玉儿猛地把双目睁的圆圆的。
“不可能——”
苏麻她又不是大玉儿,她怎能让多尔衮做出这样离谱的决定。如果她在多尔衮心中真的那么重要,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被弄死。
见小玉儿突然的面色大变,自言自语起来。哲哲立马警觉起来:“怎么了?什么不可能?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过头看着已经坐直了身子的哲哲,小玉儿立马摇头头故作镇定道:“无事,是我想起其他事情了。”
有些不信小玉儿的说辞,但哲哲选择了沉默,良久她才张了口。
“姑姑您回去吧,大汗这边我自有办法说服。而且——”
看哲哲面色终于冷了下来,小玉儿幽幽道:“而且,我敢肯定这件事情到最后肯定是按照我的旨意来。既然这样,姑姑你又何必自找难堪弄的。”
“大胆你——”
“又在说什么事情?”
“大汗驾到——”
没想到皇太极这么早就过来了,小玉儿连忙看了一眼对面同样表情紧张的哲哲立马挂上笑脸转身上前。
“大汗吉祥!”
“给大汗请安!”
两人同时弯腰给皇太极请过安后,小玉儿不等哲哲开口。便立马上前挽着皇太极的胳膊一脸为难道:“大汗是这样的,今日多铎那小子突然冲到我殿中求我给他指婚?”
“哦?”
见皇太极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小玉儿突然立马就作势要跪。
快速的扶着要下跪的小玉儿,皇太极的面色有些难看:“你身体都不好,动不动触这冷地干吗?”
胳膊被皇太极扶住,小玉儿为难的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身边好像要开口的哲哲。立马泫然欲泣道:“大汗还是——还是不要这么纵容我,省的我——”
“小玉儿你在胡说什么呢?既然大汗体谅你的身子你就应该遵从才对。”身边传来哲哲急急但却不**份的教导。
小玉儿连忙低头半响才轻声糯糯道:“是,知道了,姑姑。”
“小玉儿——”
“好了,现在还是赶快告诉我。你们刚才到底在说什么?”皇太极一下子打断了哲哲的话,似乎不耐烦的把小玉儿按在了他身侧。
“大汗,哲哲刚才才知道小玉儿竟然不经过你我。私自给老十五指了一桩婚事,而且对方竟然是个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
“真的?”
咬着下唇,小玉儿轻轻抬头看了皇太极一眼。良久这才小心翼翼道:“我——我从来都没有处理过这些事情。汉人一直在说什么长嫂如母,婚姻大事父母长辈做主。加上多铎好不容易才难得来我这里求我,加上我听说他娶得是个孤女,加上我自成为大福晋就没有处理过一件事情。加上我以为我是大汗的妻子有这个权利,何曾想到——”
手上的帕子几乎就被小玉儿绞成一团,小玉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面无表情道:“姑姑说——说——说会下令收回我刚才的旨意。我自己丢人让别人耻笑也就罢了,又何必让姑姑她找难堪替我受罪。”
小玉儿一番颠倒黑白真真假假的说辞,说的哲哲叹为观止。心中几欲吐血,哲哲故作惊讶道:“奇怪,刚才玉儿不是死活不愿意收回懿旨,怎么现在大汗来了就一下子改变主意了。”
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小玉儿抖了一□子。然后突然在皇太极神色不明以及哲哲隐隐讽刺唾弃的表情下。慢慢抬起拿着帕子的右手抵在额头垂下肩膀无地自容道:“我——我就是想让多铎如愿,就是想让大家都知道大汗还有我这个大福晋。果——果然我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果然不配成为大汗的——我——”
“够了,谁敢说你不是大福晋,谁敢说你不配。”明明知道小玉儿现在可能惺惺作态的多一些。
但是心中还是不忍,皇太极粗鲁的侧身拿下小玉儿挡在面前的胳膊。见她竟然当真落下泪来,一时又急又怒。只能黑着脸抢过小玉儿手中皱皱巴巴的帕子,重重的擦在小玉儿的脸颊。
见她猛然缩了一下,皇太极面无表情的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见皇太极竟然隐隐有松动之意,顾不得此刻尴尴尬尬仿佛她是多余的氛围。哲哲连忙道:““大汗,如果真给老十五指一个平民,这还不惹的朝中亲贵众人议论纷纷,这样——?”
见小玉儿竟然还哭上瘾了,皇太极突然猛地挥手把已经弄湿的锦帕扔到地上口气冷的刺骨:“谁敢乱说!谁敢议论!”
“可他毕竟是先汗仅存的幼子”
“幼子?幼子便是费扬果的下场。他若想当幼子我立马成全他!”
见皇太极竟然带着笑轻飘飘的说出这样的话,想起大金早先的幼子继承制。想起那个早早就没有命的先汗幼子,哲哲一下子面色发白。
语气缓了一下,皇太极一边用着与表情很不相符的轻柔动作,用手指擦拭着小玉儿面颊。
一边无视小玉儿已经不自在的表情,对着哲哲淡淡道:“我能允了多铎的请求,他应该感激才对。而且对他们不能太好,太好他们就会忘了尊卑,就会妄自尊大,就会学着图谋不轨。就像今日的多尔衮似得,竟然敢跟我玩花花肠子,给他们找贵女?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自掘坟墓了。”
这话说到最后皇太极的面上已经带出三分讽刺,两分狠决来。
细细的想着皇太极的话,小玉儿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加快了跳动。
“大汗,多尔衮又惹得您不快了?”
见小玉儿终于不再哭丧着脸了,望着她小心翼翼眼帘闪闪没心没肺已经忘了多铎的表情。皇太极突然心情变好了一些,坐了下来不屑道:“小孩子胡闹而已,就他们几个我还不放在眼里。”
“大汗,难道真的出事了?”惊慌的坐在一边,哲哲不再提及刚才的话题只是担心道。
可能是感觉这样的话题会吓到她们,皇太极看了她们两人一眼。风轻云淡道:“没事的,这里是盛京,我是皇太极。就算给他们三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的,而且我还巴不得——”
皇太极之后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此时的小玉儿和哲哲却难得默契的忧心忡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