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小怜回来,陆筠葭看到了桌子少的可怜的东西——十几辆碎银子,两只发钗,几只珠花,两对珍珠耳环,一只玉镯,再没有别的东西了,她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了。
她正暗自感叹的时候,却瞥见窗外的二姐姐正在手帕上绣苏青花,一条赚钱的妙计涌上陆筠葭的心头,她嘿嘿一笑,吩咐小怜去找来些没绣过的浅色丝帕。
陆筠葭这边自己到王府的后花园里去摘了一束苏青花,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找来自己平日不用的一块砚台,将踩来的苏青花瓣撕下来放到里面,用一把小杵细细的捣碎,知道烟台里充满了苏青花的汁液,就将砚台放到一边晾着去了。
这苏青花本是红色的,之所以称它为“青”花,是因为苏青花多汁,留下的汁液本是红色的,在空气中放的久了就会变成黑色。
苏青花长得很娇艳,而且生长很迅速,所以不是什么名花,基本上是随处可见。但是由于这苏青花的汁液沾染到身上,就特别难洗去,留下黑黑的印记,这衣服也就别想要了,所以看苏青花的人很多,却从来没有人愿意采下来几朵。
而陆筠葭恰恰是看上了这点,一般古代女子想要筹钱,大多的都是卖一些自己绣的手帕之类的东西。可是陆筠葭才刚刚到这里一年多啊,她的绣活实在是拿不出手,再者,做绣活挣钱对于陆筠葭来说也太慢了。
陆筠葭自有自己的小算盘:现在是夏天,很多人都在用丝帕。但是每次陆筠葭拿着手里本来轻盈透明的丝帕,再看看上面綉的浓重的花,总觉得有些煞风景。现在看到这苏青花,她有了一种大胆的想法,如果用苏青花的汁液为墨,浅色的丝帕为纸,在上面作画,写字,大概也会是一幅美丽的丹青吧!
再一想古人不也是经常在绢扇上作画吗?只是自己是在丝帕上作画了,肯定有人喜欢。而且自己的制作成本低廉,很适合百姓消费,虽然自己没有做过绢画,但是应付一下低廉手帕应该还是可以的,肯定会还有一些喜欢附庸风雅,却不怎么真正懂书画的人来捧场。
陆筠葭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心下暗喜,可是云齐王妃肯定不能让自己安安稳稳的挣钱,过舒服日子,这做好的手帕要怎么拿出去卖呢?
陆筠葭正暗自思量,这时小怜也拿着几十条手帕回来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跟陆筠葭解释道:“您也知道每月的月俸少的可怜,这各个屋子里的小姐们都要靠着绣丝帕赚些零用钱,为了这些手帕我可是四个院子都跑遍了,这才回来晚的。”
其实陆筠葭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这丫头肯定有是与别的屋子里的丫鬟又扯闲话去了,编了这么一个借口来搪塞自己的,但是陆筠葭对这种事从来懒得理她。
现在陆筠葭心里有事更是不愿意搭理她,只是接过丝帕,接着想自己的事情罢了。
想着想着,她猛然想起既然别的小姐在靠绣丝帕赚钱,那她们又是怎么送出去的呢?
陆筠葭对小怜说:“平日里这些姐姐们也做绣活赚钱?你少蒙我了,那你倒是说说,她们是怎么把手帕送出去买的啊?”
小怜被吓得可是不轻,连忙说:“小姐我怎么敢骗您呢?他们都是托着府里的一个赵婆子,那赵婆子的儿子是看门的。她们每送一条手帕出去,都要给那赵婆子十个铜板,但是那赵婆子自有销路,肯定是能卖出去的。小姐您若是不信可以去问一问啊!”
陆筠葭听罢心下暗喜,面上却对小怜冷着脸说:“好了好了,我信了,你下去吧!”
不是她不信任小怜,只是小怜在她眼里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再加上小怜那个口没遮拦的性子,只怕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小怜就会弄得府里人尽皆知,只怕是连王妃都会惊动。毕竟自己的这个想法与自己现在的身份相比有些太让人无法接受了,若是引来众人对自己的瞩目,到那个地步就更不好了,能不能活下去都会成问题。自己的力量还是太渺小了啊!
陆筠葭现在认为最重要的还是先画一条丝帕试试,看看效果,剩下的事再作打算。
但是她要等到晚上才敢尝试,总得避开众人的耳目,毕竟这么多人住在一个院子里。陆筠葭不禁感叹,真是不公平,人家也是穿越,就算是庶女,好歹还有自己的院子,还几个机敏缜密的丫鬟呢!自己居然混得这么差劲,不仅跟在自己身边的小怜小丫头片子一个,还要和这么多人挤在一个院子里,干点什么都不方便!
终于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陆筠葭悄悄找出一件自己已经不怎么穿了的旧衣裳,穿在身上,取出一条丝帕铺在桌子上,用镇纸压好,又拿来晾好的已经变黑的苏青花汁。
她用毛笔蘸了蘸苏青花汁,小心地开始在丝帕上游走着,转眼间一幅傲雪寒梅图呈现在丝帕之上。
陆筠葭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白色的丝帕上影绰着一幅傲雪寒梅图,让人看着都觉得在这炎炎的夏日多了一些清凉。她将画好的丝帕拿起来吹干,效果真的是很美,总能给人一种朦胧之美。她模了模已经干了的苏青花汁,看了看手指,白净的手指上面没有一丝痕迹,看来质量也不错啊!
陆筠葭笑着,看着自己的画作,她很满意。自己的丹青怎么会差呢?想当年自己还在上学的时候这可就是自己的骄傲啊!她想到了自己满屋子的装裱精美的得意画作,那时有多少人想要买她的画,自己却从来都没有卖过一幅。
想到这时,陆筠葭不禁伤心,现在自己的画就这样廉价的被自己卖出去,供人玩赏。真是可悲啊!
陆筠葭又提笔在丝帕上写下一首诗:
陆雪落纷飞,
云下君彷徨。
佳人在何处?
风过不留香。
这是一首藏头诗,陆筠葭将自己的原来名字留了进去,这第一条丝帕她要自己留作纪念,其他丝帕的命运自己就无法掌控了。也许被人珍惜在怀里,也许就会被踏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