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流尽量忽略心里的感觉,看着华落这般可爱的模样,不由得又粲然一笑,轻轻把她放在床上,拉过薄薄的锦被给她盖上,才道:“虽是盛夏,晚上却还是有些凉的,你怎么能光着脚下地呢。”
华落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子,浓密的眉,狭长的单凤眼,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丰神俊朗中又隐隐地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再看那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似有一种慑人心魄的魅力,她看得有些呆住了,直到凤鎏的话音响起,才猛然回过神,却又因这责备中带着关心的话语突地想起了周戈,那已经是她所不能触及的男子,心情顿时有些不佳,淡淡道:“不早了,无事的话,我要睡了。”
凤鎏看着华落前一秒还出神地望着他,下一秒却用平淡无波的口气让他离开,顿时有些疑惑又有些懊恼,还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怒气,随及“哼”地一声甩袖离去,真是不识好歹。哪个女子见了他不是巧笑嫣然,即使他冷着脸还有女子不怕死的敢往他面前凑,她倒好……
连着几天,青枫苑的气压低了又低,害得多喜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到了凤鎏,而被人丢到某个犄角旮旯里去。
华落躺在床上,想着凤鎏这般危险的人物还是少接触的好,于是不再想他,但因为凤鎏的话而勾起的回忆,却磅礴而出,尽管她心里明白那些回忆已如昨日黄花般一去不复返,但此时与周戈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却在脑子里挥散不去,心一阵一阵地抽痛。
她以前就常常在想,爱情这东西有什么好,相爱容易相处难,相处不好那当真是让人痛苦不堪啊,又能有多少人是在对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而携手共度一生的呢。
眨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宁冲像出笼的小鸟,狼狈地窜出家门,带着两小厮--来福和千仞先去了玉满楼饱餐一顿,再去了京都最大的戏楼--悦音阁。
不想一进去就瞧见到了黎辉和月恒,俩人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嘴里还嗑着瓜子,宁冲快步走过去,拍了一下月恒的肩头,道:“好小子啊,看这一地的瓜子壳,你们坐这里很久了,怎么没叫上我呢?”
黎辉睨了眼一脸不满的宁冲,不在意地反问道:“你这不是来了吗,我们干嘛还要去你府上看你那老管家的白眼呢?”
月恒吐掉嘴里的瓜子壳,慢悠悠地附和道:“就是,我们都在府里待了一个月,你要不跑出来才怪呢,行了,别杵在那了,坐下吧,台上正唱着你爱听的《西厢记》呢,哦,不对,是那《西厢记》里有你的小心肝在。”
黎辉和月恒对视一眼,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宁冲怒瞪了他们一眼,就知道揪着他的小辫子不放,扭头看了眼台上扮着‘崔莺莺’的人,然后回过头毫无形象地坐在月恒的边上,大叫了声:“小三子,上茶。”
宁冲第一次来悦音阁的时候,台上也是演着《西厢记》,他一眼就看到戏台上的“崔莺莺”,只见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女敕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魂,顿时心控制不住‘扑通、扑通’地跳,等‘崔莺莺’一下台,就迫不及待赶去后台见她,却不想闹了个笑话,原来这“崔莺莺”是一位名叫文印的男子饰演的,宁冲僵住了,在那一瞬间,他觉着他的心碎了一大片。至此,每每纨绔们聚到悦音阁,宁冲便要被凤鎏几个嘲弄一番。
不多时,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孩端着茶水过来,恭敬地双手奉上茶,略微颤抖道:“宁公子,请喝茶。”
“放在桌上吧。”宁冲看着小三儿把茶和零嘴放在桌上后,就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小三子见状赶紧逃似的消失在宁冲眼前,没错,就是逃,宁冲每次来都要逗小三子玩,弄得小三子看到宁冲是又惊又惧,这会儿宁冲大发慈悲地放过他,他要是不逃更待何时呢。
宁冲看到小三子这模样,倒是想起了他今天从宁府出来那会也是这样的,心里对凤鎏又是咬牙切齿了一番,这个月在府里被娘和祖母整得那真叫一个惨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于是,他恨恨地道:“这该死的凤鎏,他受伤了还要连累我们陪着他禁足。”
黎辉和月恒倒没宁冲那么惨,只是在府上待得有些无聊,偶尔嘛被自家老爹叫去骂上一通,骂来骂去也就那么几句:这么大的人了就只知道玩,不务正业,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帐东西。他们被骂习惯了,那些话刚从左耳进去,马上就从右耳出来了,直接跳过中间的脑子,所以没啥感觉,只是偶尔会疑惑这自家的爹这么多年来,怎么能一直中气十足,嗓门还特大呢,却没想过那是被他们气的。
“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我们要不是要去看一下他?”黎辉放下二郎腿,一脸正色道。
“那祸害能有什么事,要真有事,这一个月来,京都还能这么平静?”宁冲“嗤”了一声,又继续说道:“你们去我府上找我,最多也就受几个白眼,我们要是去侯府找他,没准吃的是棒子,我可不想自讨苦吃。”
黎辉想想也是,却见月恒理都没理他们,只是专注地盯着戏台看,便一脚踢向了月恒那翘在桌上的二郎腿。
月恒立马抬脚回踢,扭头看向黎辉,怒道:“你干嘛,发什么疯呢?”
“我这不是怕你也被那个文印给迷住了嘛,要是你成了断袖,大舅母还不哭死。”黎辉不慌不忙道,说完还不忘冲宁冲眨眨眼。
黎辉的母亲--月如是月家的嫡长女,也就是月恒的大姑姑,所以黎辉和月恒是嫡亲的表兄弟。
三人这么闹着,很快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他们出了悦音阁便迫不及待地直奔向春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