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落由梅扶着下了马车,冷不防一阵风吹来,让她的身子不禁抖了抖,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轻而厚的外衣,抬眸望着随风飘零的落叶,她想到自己刚来这个地方的时候还是夏季,荷花那种清新淡雅的芬芳似乎还在鼻翼间逗留,未曾消散,眨眼间却是秋天已过,初冬的脚步在不经意间缓缓踏来。
“落儿,怎么啦,是不是冷了?”华夫人从另一边下了马车,却见华落双手攥着衣领,以为她是冷了,就连忙月兑下她身上的披风向她走去。
一旁的孙嬷嬷见状,有些担扰道:“夫人,您身子弱,这天已经有些寒意了,您——”
华夫人径自往前走,虽然知道孙嬷嬷是好意,但她自然是不与理会,她作为一个母亲,当然是先考虑子女,再是自己噜。
孙嬷嬷无奈把后面的话吞回肚子里,其实也是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能说不用管小姐吧,于是她只能扭头狠狠地瞪了梅和兰一眼,暗骂: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怎么当奴婢的,等回府后再说你们。
梅和兰倒是被瞪得有些莫名其妙,好吧,她们从小是作为暗卫训练的,对于伺候人的事还真没那么周到,这种天对她们这些练武的人来说,是真的不冷,所以也想不到要准备一件披风防寒,要是让她们去教训人那她们就在行了。
华落闻言瞬间回过神来,一边快步绕过马车向华夫人走去,一边在心中暗骂自己还有闲心感慨,她把披风推回给了华夫人,并不顾华夫人的意愿,强硬着给她披上,还嗔笑道:“娘,女儿不冷,您真是的,赶紧披上,谢谢娘亲!”
“落儿——”华夫人对于华落的举动,让她感觉到一股暖意向她扑来,连带着似乎气温也跟着升高了。
孙嬷嬷见着心里也是一阵安慰,她跟着华夫人都有十几年了,那感情岂是一般主仆能比的,所以更加希望华夫人能过得好了。
华落要是继续感慨的话,或许还会发现她真的融入了“华落”这个角色里,现在的她已经是真的华落了,也只是华落了,前尘往事在不知不觉中,早已随着时光的飞逝,慢慢地沉积在了心底,不会遗忘了,同时也不会轻易去碰触,存放在了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落里。
“落儿,那我们赶紧上去吧。”华夫人转念想起此行的目的,拉上华落快步往山上走去,虽然心里很着急,迫切想要马上见到无为大师,不过到底是世家女,步态仍是那么端庄,明显比华落走得优雅,还好华落的身姿本是弱柳扶风型,比不过华夫人但也还算是步态轻盈的。
靈山寺没有因为天气的转变而冷清,依旧是香火鼎盛,可见它在人们心里的意义非凡,而无为大师修为其高,更是让人趋之若骛,却并不是因为他的佛学修为,只因他还会占卜问卦,准确性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华落一迈进寺门,便朝着赤使了个眼色,赤会意越过她们,逮了个小和尚问了一番,顺便让他去通报一声,说是丞相夫人要见他。
这个小和尚瞧着就是一脸的机灵样,听着赤的话,分神打量了一眼两位女施主,见她们穿着光鲜亮丽,身后跟着那么多的仆从,想必不会错,就应声飞快地跑向内院通知无为大师去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一行人便见小和尚微喘着跑了回来:“贵人——请——跟我来。”
华落没想到这么轻易地就进去了,还以为要做些什么呢,她边走边在脑子里想着见到无为大师要说些什么。
大概走了五分钟,众人眼前便出现一个单独的院子,抬头可见院门上挂着只有一个“無”字的牌匾,再往里走他们就听到了一阵敲木鱼的声音,想必敲的人就是无为大师了。
“师祖,小十把贵人带来了。”小和尚双手合十,恭敬地朝屋内行了个礼。
一位超出众人想象的年轻俊秀的男子从屋内走了出来,双手合十,朝着呆滞的众人躬了下,然后对着小和尚扬了下手:“小十,忙你的去吧。”
“无为大师?”华落表示十万分的怀疑,看他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年龄,不是吧?小十也比他小不了多少吧,居然叫他“师祖”?
“施言无需怀疑,贫僧便是无为。”无为大师平淡地道,想来这种场景他见多了,常人怎么会想到受人尊敬的无为大师是个年轻小伙子呢。
华落颇为尴尬地垂下眼眸,相比她穿越这件事,的确算不了什么,这样想着,她倒是能接受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无为大师了,她不露痕迹地拉了下华夫人的衣袖。
“无为大师,妾身失礼了。”华夫人反应过来,有些不自在地朝着无为大师行了个礼。
“夫人不必在意,请!”无为大师面上还是平静无波,只是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华夫人与华落随及进了屋子,其他人在屋外候着。
“无为大师,请帮小女看看,她的姻缘如何?”华夫人刚一落座,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无为大师把目光移向华落,看着看着不由皱起了眉头,然后起身拿了一张纸给华夫人,让她写下华落的生辰八字。
可是,等无为大师接过那生辰八字,眉头没有松开反而拧得更紧了:“夫人,贫僧想与小姐单独说话。”
华夫人本是不同意,但见到华落投来的央求目光,心一软便起身走了出去。
“小姐,不该是世间之人啊。”无为大师笃定地说道。
华落听了心里陡然一惊,慌乱地错开他的目光,又听他说:“小姐,既然来了便顺其自然吧,至于姻缘一事虽然有波折但最终会圆满的。”
“谢大师!”华落心神不定地急忙起身,朝着他鞠了个躬便往外走,她原本想要问的说的,这会儿都通通丢在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