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篇
雍正五年十月
虽然我捉弄完十三爷的心情很好,但我的肚子里跟他一样全都是茶,所以这天的晚膳我完全没有碰过,当然那碗药跟补品也包括在内,而巧惠亦很难得地没有劝我去用膳什么的,我想她也知道我在试完茶后根本不能再吃什么吧。
我一边为承欢布菜,一边跟她说今天我跟十三爷试茶的事情,她听得津津有味的,最后还抱着我叫:「阿玛也要败在姑姑手上,姑姑真的很厉害!下次一定要带承欢去看看!」我笑笑的说:「你不怕你阿玛生气?」她想了一想说:「认赌服输嘛,阿玛的一向宽宏大量,不会为了这些事生气!」
我看着承欢,心想她真的长大了,她比两年多前成熟及懂事了许多,我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说:「看来承欢真的长大了,这样我真的能放心下来,我总算没白疼了你!」
承欢对我甜甜的笑着,然后又吃了一口饭菜,我拿了条绣着木兰的丝帕出来帮她擦嘴,这丝帕是我还在怡亲王府里住的时候,一时觉得无聊去绣的,这或许是现在我身边唯一拥有绣着木兰图案的东西。
用过晚膳后,我又教了承欢弹了一阵子的琴才让梅香带她去休息,而巧惠侍候我更衣后,我也叫她早点休息,毕竟明天她还要陪着我再到御茶房去,然而这时刚出去的巧惠又跑回头跟我说:「二小姐,高公公在门外求见!」
我穿着睡衣披着斗篷走到门口,就见高无庸低着头说:「姑姑,皇上请姑姑到西暖阁去!」我不以为然的问:「皇上有什么事要找奴才?」高无庸听到我叫自己奴才,他抬起头看着我,可能他看到我身上再不是穿着木兰的衣饰,他的脸上明显有点惊讶。
「皇上没说,奴才也不知道,还是请姑姑先跟奴才到西暖阁去吧!」高无庸又低着头说,我想四爷这可恶的人喜欢时叫人来请我,玩厌了就把我丢在一旁,然后再去宠幸其他妃子,我一想到这里又生起气来,我冷冷的说:「高公公,请你告诉皇上奴才身子不适,已经睡下了,请他找其他的妃子吧!」
高无庸一听就马上跪了下来哀求着:「姑姑如果不答应奴才,奴才就在这里长跪不起,奴才如果不能带姑姑见去皇上的话,这次皇上一定会砍了奴才的头下来的!」
我心想这高无庸又来这一招,他还真的没有什么新意,可是今次我没有当年那么容易就让步,于是我不以为然的说:「高公公的大礼奴才受不起!高公公还是回去吧!就算公公跪在这里,奴才也不会跟公公走,这又何苦呢?」
可是高无庸仍动也不动的我的面前跪着,我最终还是有点不忍心,低低的叹了一声说:「巧惠,拿张厚的垫子垫在高公公的膝盖上,不要让他膝盖受伤,还有拿件厚一点的斗篷给他,不要让他着凉!如果他要在这里留宿的话,你就帮他安排房间吧!」然后就转身走回房里并关上了门。
我心想四爷这可恶的人根本就是和我对着干,我本想今天这么累,应该可以什么都不想的一觉睡到天明,现在我不止睡不着,心里还烦躁得很,都是他害我的。
我点了香炉,淡淡的沉香混着茉莉香的气息遍布了整个房间,我坐在床边拿起了一个绣屏,打算绣一条帕子送给承欢,但心里却想着四爷,我在没草图下无意识地一针一针的绣下去,当我停手的时候,两朵木兰花的外型被勾勒出来,我呆呆的看着那个绣屏,泪不知不觉的落下,落在其中一朵木兰花上面。
我用袖子抺干了眼泪,然后偷偷的走到门边,发觉高无庸仍直直的跪在门前,我摇了摇头,然后走回床边,吹熄了灯就躺上床去,记得以前睡不着的时候就数小绵羊,想着在西北的草原上,一只又一只的小绵羊在远处跳着栏杆,第一只跳过了,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不知数到第几只,我就合上了眼,意识开始蒙眬起来,在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好像有人在床边看着我,这个人的气息很熟悉,好像在之前在那里碰见过,但一时我又想不起是谁,我心想反正都应该只是个梦,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去想了,反正醒了之后都记不起来。
忽然觉得被窝暖了很多,我觉得好像回到了自己的时代,回到北京的老家,回到我的房间里,冬天时开着暖炉,播点古典歌曲,然后抱着枕头,盖着棉被,我就在大床上暖呼呼的安睡,这种懒洋洋什么都不用想的感觉真好。
下意识转过身抱着身边巧惠特地做给我的抱枕,意识渐渐的不知飘到哪里去,然而不知睡了多久,我就听到有人叫:「皇上,该上朝了!」我一听就马上睁开了眼睛,发觉四爷就躺在我身边,而且我还把他当成抱枕般抱着他,心想我应该还在梦境里,于是我又合上了眼。
可是这时又传来重复的叫四爷起床上朝的声音,我再次睁开眼睛,四爷仍是躺着我的身边,我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竟是会痛的,即是这不是梦境,而是真实,我记得我应该还在跟他呕气,但他竟还敢趁我睡着时,问也不问就爬上我的床?他真的当我是他用来暖床的工具吗?
我本想把四爷踢下床的,可是他的年纪不小了,万一我用力过度踢伤了他,自己又会心痛,于是趁他还未醒我就静悄悄的下床,然后披着斗蓬,打开了门,就看到高无庸捧着朝服,当他想向我请安时,我就打断了他,然后没好气的说:「高公公,请你去侍候皇上吧,奴才先去回避一下!」说完我就头也不回的逃到巧惠的房间里去。
逃到巧惠的房间前,门也不敲就直接打开门进去,然后把门锁上,巧惠一见到我,就惊讶的问:「二小姐,你怎么了?」我皱着眉说:「借个地方给我避一下…」巧惠听了就一脸奇怪的看着我。
我坐在椅子上托着头,心想我这样逃避也不是个办法,四爷哪会放过我?他就算现在不过来,他退朝后也一定来找我,可是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去应付他,我应该怎办?早知昨天就跟十三爷出宫回怡亲王府住好了。
当我还在发呆的时候,外面就传来四爷的声音和拍门声:「若曦,朕知你在里面,你给朕出来,否则朕就踢门进来!」巧惠一听就惊慌的叫:「二小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