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篇
雍正六年
记得上次四爷的生辰宴我没有出席,不久之后就已经有人在传我恃宠而骄,把四爷耍得团团转,这些爱搞事的人可能觉得我住在圆明园,我就会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们却不知道我有十三爷和十六福晋这两位爱八卦的好朋友,这些八卦虽然我不想听,可是总是会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了一些,所以我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行。
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已成为四爷的妃子,就算再不愿意,我也不想四爷和皇后再为我担心,于是我答应四爷陪他回宫过年,他听了高兴得把我抱起来转圈说:「太好了!你知我等你说这句话多久?每年过年的时候,单是参加那些祭祀的仪式就已经够烦了,你又不在我身边,所以我每次过年就觉得特别难过!」
我听了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马尔泰若曦也好,张晓也罢,在大清也好,在300年后的世界也好,爱我的男人应该有不少吧,但我却不知怎的,偏偏就只看上你这个大无赖!现在想逃也逃不掉了!」
四爷把我放下来,瞪着我霸道地说:「不准你爱其他男人!你记着生生世世都只是我的!」我笑着的抱着他说:「如果真的有下一世,只愿你不再是皇帝,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四爷,就只有我们两人一起,过一些普通人的日子,平淡而幸福的日子…」
想起一年多前,在我那个时代,在深圳的博物馆里遇见那个像四爷的男人的事,或许真的有下一世的话,我和他或许只能擦身而过,谁都再不认得谁了,这时感觉到四爷抱得我更紧了,然后充满歉疚的说:「对不起…」我连忙用手掩着他的嘴说:「我不要再听你对我说这三个字!」然后把头再次靠在他的肩头上,而眼里早已一片迷蒙。
在除夕的深夜,由于天还未亮我和四爷就要回宫出席祭祀仪式,因此我们其实没什么时间去睡,但他竟比我早起床,而当我醒来时,他已经梳洗更衣并坐在床边等我起床了。
心想自从我回来再次跟四爷在一起后,只要我比他早起,差不多每次我叫他起床上朝时,他总是像小孩子般赖床,我多要叫他几次才愿意起来,甚至不理我翻身再睡,有时更要我拉又推的他才愿意起来,然而这天他却一反常态特地早起床来等我,是他避免我忽然反悔,所以特地早起来讨我欢心?
「醒了?我拿布巾给你擦脸!」四爷一脸兴奋的说,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拉住他的手说:「何时你这九五之尊连奴才做的事都做了?」他笑着赏了我一记爆栗说:「都习惯侍候你了,也不差这一样!」我嗔了他一眼:「贫嘴!布巾拿来!」然后就从他手里拿了布巾擦脸,然后他又拿杯子给我漱口。
四爷从柜子里取了旗装和斗蓬给我,看他倒是真的想做个奴才来侍候我,我没好气的说:「我自己来,不用你侍候!」然后抢了他手上的衣服,他耸耸肩说:「真的不用我侍候?」我瞪了他一眼叫:「不用!你出去!」他听了促狭的笑着说:「那我坐着等你好了!」
我真的拿四爷没辙,只能叹了口气后就背着他更衣,难得他没有突然从后抱着我在闹,然后我走到梳妆台前,我没有化妆,只是快速的梳了个宫女头,头上只簪了一朵粉色的月季花,还有他送的木兰玉簪外,就没其他的饰物了。
「怎样?还好吧?」我转过身问着四爷,心想这应该能避过众人的耳目吧,除了身上的粉色旗装和同色的滚着白色貂鼠毛的斗篷仍是绣着木兰图案外,就没其他特别的东西了,这身打扮是他为了我能陪他去那些祭祀仪式而特别命令尚衣局度身订制的,因为有些祭祀的仪式所有妃嫔,包括皇后也不能出席的。
心想我现在打扮得这样扑素,应该没人认出我是贵妃,而且就算有人认出我又如何?我的名字根本没记入宗谱里,严格来说我什么都不是,而且十三爷曾说过,在内务府用来记载宫女名字的册子上,还记着我是御前奉茶女官呢。
「委屈你了…」四爷站了起来拉着我的手,有点歉疚的说,我微笑着说:「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跟在你身边侍候你不好吗?我想这比我在坤宁宫好过一点吧!」四爷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他只是叹了口气后就叫高无庸传早膳。
用过早膳后,我和四爷坐上马车出发回宫,马车停在养心殿门前,高无庸上前先扶着四爷下车,然后小顺子就来扶我及巧惠下车,若是在平日,四爷总会亲自来扶我下车,可是现在我只是宫女,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们还是要守规矩,我虽然明白,但仍觉得有点闷闷不乐。
来接驾的礼部大臣们向四爷请安,幸好他们并没有认出我,而在一串的炮竹声响过后,就开始除夕的祭祀仪式,从养心殿里的佛堂开始焚香祈祷,沿途经过多处的殿堂,每处也要停下来焚香拜祭,初时还精神翼翼的我,到了后来已经累得要命,但我还是要每刻留意着四爷需要什么,是要帕子擦手还是帮他整理衣服等。
每次我和四爷的眼神交会时,我们都露出了苦笑,我想天还未亮而又冷得要命的日子,谁都想躲在被窝里睡觉吧,谁想在这种日子在外面走动?然而不知过了多久,礼部的大臣们终于都说祭祀仪式完毕,我呼了一口气,心想终于都结束了,幸好当年我在先帝的身边奉茶时,总是在过年的时候与别人调班,不然的话可能我不累死,也闷死了。
到了东暖阁门前,想起之前四爷知道我不喜欢再回去西暖阁,于是特地命人把东暖阁里面的东西全都换成新的,还跟我说以后我们回宫时就住在那里,平日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东暖阁是四爷的寝殿,记得每次我过去找他,只要看到他那张不知被多少妃嫔睡过的床,我就不知怎的总会生气,然而那时当我听到他竟为了我,把那里的东西全换成新的,我感动地哽咽着说:「你想惹我哭吗?」四爷拍了拍我的头笑说:「乖,不要哭,你日后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跟我说,我会找人再改善!」
高无庸打开了门,让四爷和我走了进去,我看到里面的陈设跟晓曦阁差不多,全是以实用为主,两个大衣柜,一个刻着龙,一个刻着木兰,一张刻着木兰图案的梳妆台,床则换成应可睡五个人的大床,床前绣着粉色木兰的屏风,看到他曾经花在这里的心思,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怎么哭了?」四爷拉着我坐下,然后担忧的问,我捶着他说:「还不是你!」看他一脸的无奈,我拿起他的袖子抺着泪说:「没什么!只是我一时感动而已!」他好像明白我说些什么,摇了摇头说:「好了,不要哭了,我们今天的时间很紧张呢,我们还是快去更衣吧!」
经四爷一说,我才想起马上就要出席和众妃嫔们一起用的早膳,这是我在宫里二十多年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家宴,于是我马上叫了拿着包袱的高无庸和巧惠进来,分别的侍候四爷和我更衣和梳妆,我们完成后就马上离开东暖阁,坐上轿子往坤宁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