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篇
雍正十二年
身边有若曦陪着的日子还过得真快,转眼我在杭州已经差不多有三个月了,这几个月是我最快乐的日子,这段日子似乎没发生什么大事,因此宫里没有人来送紧急的密报过来要我决定什么,这样不用烦政事,也不用批奏折的我终于都能好好的跟她相处,每天都陪着她看日出日落,陪着她工作或出外走走,过着一些平淡的日子。
看着若曦的笑容比在宫里时欢快多了,性格也比之前更爽朗,加上她本身的样貌身段和高贵灵秀的气质,怪不得能招惹一群狂风浪蝶来,或许她对这些事比较迟钝,所以才不知道,但时常都陪着她的我怎会不知?除了那个姓楚的男人外,我知道还有几个男人对她有兴趣,时常都借着来铺子里喝茶吃榚点就目不转睛盯着她。
每次那些男人盯着若曦时,我就一脸冷冰冰的瞪着他们,直到那些人不再看她为止,当我开口跟她说这些时,她听得皱着眉反驳我道:「是你自己疑心太重又爱吃醋是吧?」我哼了哼却没再说下去,心想反正我怎样说她也是不相信她身上散发出那份慑人的魅力能吸引着许多男人的心。
这段日子楚丞然没有再来找若曦,心想他可能现在还在京城里处理着我送给他的那些教训吧,老实说失去跟宫里做生意的资格损失有多大我是知道的,过往有些店子还因此倒闭了,而且我也找到了新的榚点材料供货商给若曦,她看来也很满意,想着说不定他以后也没有面目在她面前出现了,更不要说要娶她什么的,这样我也乐得安心。
可是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这天李卫带着一封信匆忙的跑到我身边来,我拆开信就看见张廷玉的字迹,信的内容是说弘历和弘昼都同时染上重病,性命危在旦夕,要我回宫主持大局,我看着一脸疑惑的若曦,我吸了口气后歉意的说:「若曦…我…」看到她的眼开始发红,想必她已经知道发生什事。
「你要回去是吗?何时要离开?」看着若曦的强颜欢笑,虽然我不忍心看到她难过,但仍是点了点头,我拉着她的手深深的看着她说:「弘历和弘昼都身染重病,张廷玉要我回宫主持大局!」她听了担心的问:「他们没事吗?」我叹了口气说:「张廷玉说是两人都危在旦夕,所以我要马上回宫…」
「可否…明早才出发?让我亲自给你做一顿好的晚膳给你饯行?」若曦红着眼看着我问,我上前抱着她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陪着我就好…」我说完她就落泪了,我一边掏出帕子帮她抹泪,一边强忍着自己的心痛哄着她:「跟我回去吧!我用我的性命保证回去后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清静,你什么都不用做,待在我身边就好!」
可是若曦仍是摇摇头,而且哭得更厉害了,手忙脚乱的我唯有再哄着:「你不想回去,你就等我回来好吗?只要弘历和弘昼痊愈,我就马上禅位,然后就回来找你好吗?」可是她仍是摇摇头,我想她这样是否知道什么?难道弘历和弘昼会去世?还是我将会发生什么事?
「若曦,你坦白的告诉我你知道什么?是否弘历和弘昼会有事?还是我…」我有点激动的摇着若曦的肩膀说着,心想如果她说弘历和弘昼会去世,那等弘瞻长大继承皇位还有很多年,可是我的生命真的能等到再出宫找她,然后永远相依相伴在一起的那天吗?如果是我会发生什么事…即是说无论怎样,这一别或许就会是永别…
「别迫我!我不想说!四爷…」若曦仍是不愿意说出来,可是她依旧在哭着,哭得我心都揪成一团了,我一边抱起她,一边轻轻的在她耳边道:「乖…不说就不说,我的好若曦不要再哭了!」她靠在我的肩膀上没再说话…
这一晚我和若曦谁都没有睡,我们在床上抵死的激烈缠绵,就像我们再没有明天一样,天亮的时候她穿好衣服就淡淡的说:「我去给你做早膳!」这次我没有阻止她,心想我和她都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我起床洗漱过后不久,若曦就提着食盒进来,在我身旁在收拾我的行李的高无庸和小顺子马上放下工作上前帮忙,她过来拉起坐着的我微笑着说:「没什么时间,只是随便地做了一些早膳,我刚才在厨房里还做了些榚点,不过现在还在蒸笼里蒸着,我已叫了巧惠准备一些给你,在路上觉得饿就吃吧!」
若曦拖着我的手到桌子前,我看着一桌子都是精致的小菜,她真还敢说是随便弄的,我坐下夹起一些菜放进口里,味道当然不俗,但我更回味着属于她那份温暖和熟悉的感觉,我的眼忽然有点酸涩,可是我知道我不可以流泪,这样她会担心的,我吸了几口气就拉着仍站着的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把筷子递给她道:「喂我吃吧!」
若曦没说话,只是乖巧的静静地夹起菜来喂我吃,看着她的眼渐渐地变得湿润,但她仍是强颜欢笑地一口又一口的喂着我,我的心里就觉得很难受,这时的我真的很想跟她说什么大清江山,什么政事,就算是自己的儿子我都再也不理他们的死活,就留在这里守着她,可是我最后的理智却不容许我这样做…
记起八弟当年说我为了这个大清江山而放弃了跟若曦相守的机会,其实他说得对,是我放弃了机会,而且不是一次,我到底欠了上天什么?为什么就要我一次又一次离开我最爱的人?身不由己?迫不得已?难道我真的作孽太多,就要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什么是痛心疾首?
不知是上天还是有点怜悯我,还是在怜悯若曦,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天气竟会下起大雨来,而高无庸和小顺子收拾好后,若曦也拿过巧惠送过来的食盒,然后交给他们,并千叮万嘱要在路上好好的照顾我,然后她把伞子递给我后幽幽的说:「回宫后有时间就写信给我好么?那怕只是一句就好!」
可是我没说话,因为我知道单是写信,又怎能让若曦明白我对她那种接近疯狂的思念?我真的有想过下旨要她跟我回宫的,可是只要想到这几个月里她的改变,我就不忍心让她的快乐消失,我低低的叹了口气后就张开伞往前走,她也张开另一把伞低着头跟着我,似乎在想些什么。
马车就停在铺子对面,李卫早就在那里等着了,我和若曦走到马车前,她含着泪目不转睛的看了我一会,然后扬起了一抹比哭更难看的笑:「答应我,一会我们分手后,我们都别再回头好么?」我听了终于都不住的落泪,我看着她那咬着唇流着泪的苍白脸容,我不忍心再对她说一个“不”字,于是我唯有点点头。
「高无庸、小顺子,还有李大人,请你们好好的照顾他,保护他安全回京!」若曦再次叮嘱着,这次三人都不约而同的向她跪下道:「奴才一定会誓死保謢主子安全回京,请夫人放心!」她听了笑了笑就再说:「快起来去扶你们的主子上车吧,我要走了!」说完她抬起头,含着泪笑着的再看了我一眼就转过身往铺子的方向走去。
「主子!让奴才扶你上车吧!」高无庸低着头向我说着,我转过身打算上车,可是我仍想看若曦一眼,哪怕看到只是她的背影,当我想再转身时,小顺子和李卫却同时尖叫:「夫人!」我马上转身一看,看到她整个人倒在地上,而她的身体早就被大雨淋湿了,我冲了过去抱起她大叫着:「若曦!你怎么了?」可是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