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彦天心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昏黄的空间。
“这是地狱么?”彦天心喃喃自语。
“小家伙,这不是地狱,是人间!”
突兀而来的声音令得彦天心吓了一跳,循声看去,只见前方一堆火焰“慵懒”的跳动着,在火焰旁盘膝坐着一人,他的双手作yīn阳状自然的放在双腿之间,一身略显旧sè的蓝sè大褂“洒月兑”的垂在地面,他留着一头乌黑长发,但长发被束于顶,以一个金sè的莲花冠固定。由于此人侧对着彦天心,彦天心并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能看到半边脸,他脸颊清瘦,虽然如此,但是他的肤sè却比之一般人要健康红润,看他的样子只有三十岁左右,可是令彦天心有些奇怪,他的声音却像是五十多岁的人的声音。
在他的身旁,竖着一把绛紫sè长剑,长剑并没有双锋,是以圆弧代替之,然而不知是否彦天心眼花,长剑在火焰的照耀下隐隐散发着一层绛紫光芒。
而在长剑的旁边则是“坐”着一个同样材质的绛紫sè葫芦,葫芦与平常葫芦一般大小,彦天心猜测这可能是用来盛酒的。
从这一切看来,此人应该是修道之人,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爽朗与洒月兑。
彦天心收回目光,忽而想到了卫二根,既然自己没有死,那卫二根到哪里去了,当即叫道:“二根哥,二根哥……”
“小家伙,别担心,他没事,只是暂时昏迷着,他就在你身边。”
闻言,彦天心慌忙四处寻找卫二根,果然在左侧看到了平躺着的卫二根,由于他刚才醒来就被火焰旁的人吸引住了,并没有注意身旁的事物,却没想到卫二根就在自己身侧。当下感觉自己刚才突唐了,很明显火焰旁的道者是在清修,刚才他那么一叫,扰乱了道者的清修,想到此,彦天心诚然道歉道:“道长,对不起,扰乱了你的静心。”
道长爽朗一笑,道:“何为静?”
彦天心思索了一下,道:“我听娘说,静就是无声无息,无我无他,空天碧水,神游识翔!”
突然间,道者愣住了,双眼缓缓睁了开来,眸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忧愁与沧桑,仿佛他想起了什么难以磨灭的往事,就那么有些痴傻的看着跳动的火焰。
彦天心奇怪的看着道者,他不明白道者为何听完这句话后会变得如此,难道是他刚才的话说错了?
“道长,我说的不对么?”
道者仿似没有听见彦天心的话,喃喃而道:“往事随风而去,我心犹存,足矣,足矣!”
说完话,道者站了起来,一手握住剑柄,将剑拔了出来,剑尖向上,反手背在了背后,而那只葫芦似受到了什么牵引般,奇迹般的来到了道者腰间。道者脚下轻踏,整个人轻飘飘的飞了起来,须臾间消失在山洞内。
“小家伙,你我有缘,我赠你一枚元化丹,xìng命有忧时可以服下,它可以在七七之rì没保你一命。”
“无我无他,无声无息,空天碧水,神游识翔……我自忧心,岂可有愁……”
道者的声音悠悠扬扬的飘荡在空间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忧愁。
“真是个怪人。”彦天心搔了搔头,搞不懂道者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搞不懂他也不去多想,伸手探了探卫二根的鼻息,发现他果真如道者所说的只是暂时昏迷后,起身来到了火焰旁。
“咦?有干粮,一定是道长留下的。”
看见干粮,彦天心顿觉月复中空空,也顾不了那么多,抓起一只大饼就啃了起来。啃了几口,忽见干粮旁边放着一个小绿瓶子。
“这是什么东西?”彦天心唇齿不清的说道,随手将绿瓶子拿了起来,仔细查看之后,这竟然是一个玉瓶。
好奇心使然下,彦天心打开了瓶盖,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扑鼻而来,彦天心本有些昏沉的脑袋刹那间变得清醒,全身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彦天心回想起了道者刚才的话,不用猜,以这样珍贵的玉器所装之物,定是他所谓的元化丹。
芳香扑鼻,彦天心真想现在就尝尝它的味道,不过想到道者说有xìng命之忧时可以救他一命,不管这是不是真的,但是宁可信其有总是好的。
彦天心咽了咽口水,珍而重之的将玉瓶放入了怀内。
“也不知娘现在怎样了,她没找到我一定很担心吧!”彦天心双手支撑着脑袋,呆呆的看着火焰喃喃自语,想着想着,彦天心不由睡了过去。
在之后的两天中,彦天心与卫二根一直在山洞中度过,在彦天心的照顾之下,卫二根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虽然走路还不是很方便,但在彦天心的搀扶下也不是什么困难事。
二人心挂着自己的亲人,随而迈上了回家的路程。
虽然二人不知身在何处,但是对于常年跟随村民打猎的卫二根来说,寻找到回家的并不是难事。
二人自清晨出发,一直走到了天黑,二人已是走得jīng疲力尽,于是在一座石桥下面停了下来。彦天心找了着干柴升了一堆火,就着剩下的干粮吃了一顿,而后聊了一会儿,困意袭来,渐渐的二人睡了过去。
“天心,天心……”
也不知睡了多久,彦天心忽而听到有人在耳畔呼叫自己。
彦天心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眼眸中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朴素的穿着,清瘦的脸颊,却掩饰不了她绝代的风华,然发丝间夹杂的银丝却道出了她一生的忧伤与沧桑,这正是她的母亲,彦婉琼!
彦天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的揉了揉了双眼,在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时,大喜道:“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彦婉琼露出慈祥的笑容,道:“我见你三天都没有回家了,所以就出来找你,你这两天跑哪里去了?”
彦天心低下了头,低声道:“娘,对不起,那天你过生rì,我与二根哥商量好到城里给你买糕点,但是走到半路出了点事故。娘,我错了,让你担心了,你打我吧!”
“傻孩子!”彦婉琼依然那么慈祥,“你有这么一片孝心,娘非常宽心。你们出事是好事呀!”
“好事?”彦天心一愣,不知道母亲为何这么说,感觉母亲今天有点反常,平常他受一点伤母亲都会担惊受怕的,然今天听见他说出事故了,从她的眼神来看却仿佛松了一口气,隐隐约约还似乎有点高兴,这实在有些反常,正想问个究竟时,母亲的话再次传来。
“天心,娘有些话想对你说。”
彦天心暂且放下心中的疑惑,忙道:“娘,你说。”
这时,卫二根醒了,揉了揉尽是睡意的双眼,打了个哈欠,道:“天心,你在跟谁说话?”
彦天心忙不迭转头看向卫二根,喜悦道:“二根哥,你看,我娘来接我们了。”
“你娘?”卫二根挠着头,疑惑的看了四周一眼,没好气道,“天心,别逗我了,婶婶怎么会到这里来,这里除了你我,一个人影都没有。”
彦天心心脏突然颤抖了一下,猛然回头,却见母亲实实在的站在自己身前,她那慈祥的笑容一点也没有变,怎么可能不是她,转头看向卫二根,怒道:“你是瞎子么?我娘就在我身前,怎么可能看不见。”
卫二根怔住了,在他的印象中,彦天心很少这样愤怒,可是现在他怎么如此愤怒,“天心,你没事吧?”
突然,彦天心捉住卫二根的双肩,拼命的摇晃,语声夹着哽咽又带着哀求道:“我娘就是在这里,你说你看见了,不是只有我看见,说呀,说呀……”
卫二根不禁感觉双肩火辣辣般疼痛,然心中的惊骇却大过了肩膀上传来的疼痛,在他的眼中,前面是空空一片,可是彦天心却说她的母亲在这里,以彦天心现在的状况来看,他不是在说谎,那么这就只有一个可能,彦天心看到的只是她母亲的yīn灵。
“天心,天心……”
伤心yù绝的彦天心听到了母亲的呼唤,“娘,你还活着,你没有死,没有死……”他松开抓住卫二根的手,抱头痛哭起来,其实自一开始见到母亲时他便感觉到母亲有所不同,但他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这个现实他承受不起。
“天心,别哭,这都是事实,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接受现实。这么多年一直支撑我活下去的就是你,我放不下你,但现在你长大了,我的心愿已了,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再见他……”说到这里,彦婉琼顿了下来,眼眸中满是回忆之sè,她轻叹一声,续道,“孩子,不要伤心,这是娘的命运,是任何人也无法改变的。让娘再好好看你最后一眼好么?”
彦天心缓缓抬起了头,眼中的泪水不住的滑落,他拼命的摇头,想要将这令人惨痛的现实像泪水般甩落,而后化为乌有,可是泪水消失后,终究会留下痕迹,现实又怎能化为乌有!
“娘,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不是……”
彦婉琼柔柔而笑,可在她的眼神中,只是数不尽道不完的不舍与忧伤,她伸出手,轻轻抚模着彦天心的脸颊,为他擦拭着泪,可是泪从她的指间滑过,她没能为他做这再简单不过的事。
“孩子,娘要走了,以后娘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声音渐渐消失,彦婉琼的身影随着她的声音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娘……娘……”
彦天心嘶吼,可是终究没有人再回答他。悲从中来,一阵强烈的眩晕袭上彦天心脑际,彦天心无力的倒在地上,双眼缓缓合上,天地变成了一片黑暗,然他的口中依然只有那一个字,娘!
在无人注意下,彦天心胸前的那块碧绿玉坠悄然跳动了一下,闪过一层微芒,但在最后却也如它的主人般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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