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羊市交jǐng一大队。
副队长李飞很恼火,凌晨发生的案件是典型的交通肇事逃逸,情节非常恶劣,接到报jǐng电话后,他立即命人拦截了那辆红sè法拉利。
从车里走出来的人叫程天爽,浑身酒气不说,还极其嚣张,当即李飞就做了笔录,按理说这些证据足够给程天爽判个交通肇事罪,可今天早晨,大队长专门过来交代,说证据不足,还需要证人做一个笔录,然后一同递交检察院提起公诉。
李飞只好查出赵天启的电话号码,并请求他务必赶往交jǐng大队,协助处理案件。那边回答的也很干脆。
李飞挂掉电话没多久,一个孕妇就哭哭啼啼过来了,不用说,肯定是受害人。
死者今年二十六岁,在一家私企上班,由于工作认真负责,加班至凌晨,谁曾想赶上一帮纨绔飙车,瞬间命丧。上有老下有小,事业刚刚抬头,生命就此消逝,着实让人扼腕叹息。
程天爽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李飞在办公室安慰着孕妇,作为交jǐng大队副队长,车祸他见过太多,只是从未像今天这么堵,最近一年多,那些富二代在城市里玩飙车上瘾了,危害xìng极大,每次他提议严惩,都会引来同事的一番嘲弄。
那些主儿,咱们惹得起吗?这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哪个富二代没人罩着?一不小心得罪那些势力,小鞋裹断脚到哪说理去?
面对权贵,如果是这种态度,对不起身上这套jǐng服吗?李飞不认同,可他的力量着实有限,为受害者家属多争取些民事赔偿,然后将程天爽以交通肇事罪送进监狱,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至于富二代飙车以及整体风气,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赵天启就在这时走进办公室,见孕妇哭哭啼啼,心下就有些不舒服。
“请问是赵先生吧?”李飞问道。
“是的。”赵天启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谢谢你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做笔录,我代表受害人向你表示感谢。”与其他jǐng察不同,李飞很客气,给赵天启泡了杯茶水。
赵天启刚坐定,那名孕妇就来到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的伤心yù绝:“赵先生,求求你一定要实话实说,让杀人凶手受到严惩,我丈夫是个好人,他死的太冤。”
“你先起来,我看到什么就说什么,这一点你尽管放心。”赵天启淡淡言道,紧跟着将目光放在李飞身上,将他上下大量好几遍后,方才说道,“李队长,现在可以开始了。”
不知为什么,李飞突然感到浑身上下好像被人看光了,特别是赵天启身上的那种淡然,让他心生倾慕,不过旋即就调整下心态,拿出笔录本,准备问询。
电话铃声就在这时响了起来,是大队长打来的。
李飞很不情愿拿起了话筒,却听到这样的话语:“老李,市局有个紧急会议,你赶紧去。”
“我这边正做着笔录呢?”
“乱弹琴,哪有副队长做笔录的,这次会议很紧急很重要,局长说了缺席要立即处分,笔录我这边安排人手过去。”大队长那边的声音冷了下来。
李飞有些不情愿,接着道:“这个案件是我接手的,兄弟们手里都有事做,就不麻烦他们了。”
电话那边沉默好大一会儿,方才道:“好吧,你收拾收拾先去开会回来在处理这个案件。”
李飞挂掉电话,很歉意的看了看赵天启,道:“赵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的笔录怕做不成了,请问你晚上有时间吗?”
赵天启看了那孕妇一眼,微微笑道:“时间不多,做份笔录倒是可以。”
“那好,我们晚上联系。”李飞走到孕妇身边,安慰道,“你先回去,请放心,我们一定公平公正的合理这起案件。”
正准备录笔录,接到电话竟然要开会,这中间肯定有蹊跷,想到丈夫生前的音容笑貌,孕妇很是黯然。
她心里并不认为jǐng方会秉公处置,能开得起法拉利,肯定有钱有势,jǐng察说不定都跟他们吃一锅饭,丈夫死于非命的事很快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或许正如朋友说的那样,这样的事,还是多争取点钱最实在。
可她咽不下这口气,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没有公理正义了吗?
看着孕妇蹒跚离去的身影,李飞握紧了拳头,不过旋即就松了下来,在官场混了那么多年,他已经不是当初血气方刚的青年。
转过身来,那个叫做赵天启的男子,依然静静坐在那里,品着茶。
难道他没听到自己有个重要会议,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正纳闷的时候,赵天启站了起来,走到李飞面前,静静问道:“真能保证公平公正的处理案件?”
接触不下百起案件的李飞,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证人好像比受害人还要关注案件的公正。他犹豫一下,深深看向赵天启,将jǐng帽拿在手里,沉声说道:“我只能保证尽最大能力去处理,大不了这个副队长不干了,哎,这年头的事儿,诡异着呢。”
赵天启缓缓站起,手顺势在办公桌不留痕迹的扫了下,又道:“你是个好jǐng察,不过你的办公桌应该擦擦了。”
说着,手指用力一碾,一个微不可查的窃听器化成粉尘,抽出纸巾擦擦手,赵天启又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李飞可没注意到赵天启微不可查的动作,只是觉得眼前的小伙子很有意思,便道:“老了,早没了那种雄心壮志,倒是你还年轻,有这个机会。好了,小伙子,我晚上我会联系你,除了我的电话,不管是队里谁联系你,你都说你没时间,明白吗?”
他将门锁上,突然又想到什么,接着道:“你只是个证人,老老实实将事实说出来就可以,其他的不要问太多,人太单纯了,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也是坏事。”
说到这里,他又长长叹了口气,整整衣襟,大踏步离去。
这个李飞,是个好jǐng察,就是年纪太小,阅历太浅。赵天启心中默默下着论断,真不知道这话要是被李飞听到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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