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陆天石和凌远兄弟俩的故事,众人都放下成见,接纳了他们,作为朋友、同袍、伙伴……也许将来还会成为性命相托的好兄弟,这就是缘分。
“如果先前你们再晚几刻才过来,我们的队伍应该已经开拔了,真是只差一点点。”夏侯宣慨然道:“因缘际会,让我们没有错过你们、错过有关于两位伟大母亲的感人故事,幸甚。”
闻言,陆天石从感怀亡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动容道:“难得将军和诸位都不因我们兄弟的西蛮血统而生鄙夷之情,真乃天赐贵人。”他起身拱手行了一礼,态度远比之前他跪求夏侯宣放过他弟弟、表示愿意效忠的时候诚恳得多了。
“不必多礼,”夏侯宣抬手虚扶了一下,微笑道:“天石、阿远,以后我们都是好兄弟了,大可随意相处,不需要太过拘束。”
见新认的主公如此平易近人,陆天石面露喜色地连连点头。然而凌远却是咕哝了一声,“好兄弟?明明是好兄妹吧……”
夏侯宣嘴角一抽,忽然意识到他新招揽到的这个蛮力小子分明就是个典型的熊孩子,总是破坏气氛,而且还喜欢干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混蛋事!
好在陆天石很识做,他立即用眼刀镇压了他弟弟,嘿嘿笑着转移了话题,说:“将军把我们当兄弟,那是将军人好。不过我们兄弟俩还是由衷把将军当成贵人的,尤其是我……我娘亲曾跟我说过,当年她抱着我逃回陇州之后,本来是打算给我取名为天佑的,却最终听了一个相师的话,改‘佑’为‘石’,一来石字硬气,娘亲希望我的身体也能硬朗如石、百病不侵;二来那相师说了,我这块顽石非得遇上贵人方能出头,那样才是一个‘佑’字。”
“天石,天佑?”夏侯宣眨了眨眼,笑道:“有点意思,希望我真是你的贵人!”
“那肯定的,肯定是。”陆天石使劲点头,好似小鸡啄米一般。而凌远则是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见此情状,众人纷纷善意地笑了起来,他们都被这两兄弟逗乐了。
夏侯宣眉梢微挑,也笑了笑,但他心下却是非常清明的:这陆天石跟凌远虽是亲兄弟,但他们两人之间的差别可是相当不小,甚至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想想陆天石自与夏侯宣等人会面起,一直到现在的所作所为吧:他打从一开始就展现出了不俗的统兵能力,并在夏侯宣出言招揽之时稍稍透出有意投效的口风;但紧接着他又放任凌远显摆实力,让大家对他弟弟的直率性格和厉害本事有了最直观的体会,顺带着还凸显了他们兄弟俩重情重义的形象;最后又以一段感人肺腑的身世故事打动了众人,成功地融入了新集体……
啧,即使陆天石并非一步步算计好的,只是在巧合之下顺势而为,但他至少懂得怎样抓住机会、做出对他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这样的人,只要给他时间和机会,将来的成就真是不可限量!
赚了,今天真是赚大了,一举收了这两兄弟,都是有用的宝贝:夏侯宣笑得很愉悦,真心的。
“既然大家都已经是自己人了,那么有些事我就直说了。”待众人笑声渐歇,夏侯宣便把他对北燕人即将突袭宁京的推测完整地告诉了陆天石和凌远两兄弟:那些事本来就没什么可隐瞒的,跟着夏侯宣出营的那五千兵将也基本都是知道的,毕竟他们身为平蛮军,现在却跑到了石岭关来,之后还要到大名府去——总要给个理由吧?不然大家伙儿为什么要冒着违背枢密院军令的风险到处乱跑?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由于夏侯宣是皇帝亲自敕封的平蛮右将军,而且左将军陈长清也支持他的决定,所以那五千兵将对于这个驰援宁京的行动是没什么异议的。
但石岭关的兵士们对此事是什么态度,可就难说了——“天石、阿远,如我没想错的话,你们应该是这石岭关的校尉吧?你们手下的弟兄们可愿跟我们一起走?”讲明情况之后,自然就到了表态时间,夏侯宣淡笑着望着兄弟俩,不疾不徐地询问道。
陆天石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手下共有两千七百余人,我有把握能带走一千五百人以上。”
夏侯宣抚掌笑赞道:“那可真是相当不错了,一个校尉的手下原就只有一千兵马的定额,你们俩这是挖了别人的墙角啊。”
“嘿,才不像你想得这么简单呢!”凌远得意道:“这石岭关统共只有万余兵马,却有整整三十个校尉!只要是会算数的人,都知道我们兄弟俩有多了得、多厉害,就连将军都不敢惹我们呢!”
“那感情好,”夏侯宣轻笑道:“我正要写一封信给你们先前跟的那位将军,阿远你留下来帮我参详参详。天石你去跟你的弟兄们说一说我们的去向,告诉他们去留随意,但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却是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
既然这石岭关大营里的其他士兵都在混吃等死,那么愿意跟着陆天石刻苦训练的那群人肯定大多都是心有热血、想要建功立业的汉子,所以夏侯宣便以此为饵,不怕钓不上鱼来。
陆天石用力地点了点头,领命而去。纪彦平等人也去做各种闲杂事了,只剩下夏侯宣、齐靖安和凌远三人留下来讨论写信的事:公主殿下和他的贤内助连石岭关的守将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要写出这么一封暗藏威胁恐吓、但表面上还是十分友好的信来,并不算太过容易,所以最好还是向凌远问清楚那守将的性格和习惯以后再来下笔为妙。♀
不过他们三人似乎有点儿气场不和,才讨论了没多久,夏侯宣就忍无可忍地把凌远给赶走了:这小子,性子跳月兑、颠三倒四,简直就是净添乱啊!本来夏侯宣还想趁着陆天石不在来试探一下凌远,看看这小子是不是跟他哥哥一样也有点儿肚里黑的本性,现在看来他真是想多了。
而凌远这小子本身也不愿意留下来,巴不得被赶走,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夏侯宣和齐靖安之间的气氛实在是太那什么了——每一次视线相接都是眉来眼去含情脉脉的,他的鸡皮疙瘩都要掉满地了,还是赶紧离开为妙!所以他“乌拉拉”地做了个鬼脸,便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真是失策了,刚才应该把陆天石留下来才对,也就几句话的工夫、误不了多少事,他怎么都会比凌远这小子靠谱一点的……”夏侯宣摇了摇头,无奈笑笑,侧头看向齐靖安,说:“好在还有你,靖安,写信的事就交给你来解决吧,我刚才打架打累了,实在是不想费脑筋了。”
齐靖安翻了个白眼,二话不说地抢过夏侯宣手里的笔,弯下腰伏在桌子上写了起来。
夏侯宣赶忙起身让出座位,说:“你坐你坐。”不过他看着齐靖安那劲瘦的腰线,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是没必要起身让位的,只要把手一伸、再反手一搂,让他的贤内助坐在他的大腿上不就好了……咳,夏侯宣讪讪然地模了模鼻子,自己这是想的什么呢,真是太没节操了。
齐靖安并不知道他的公主殿下正在想入非非,他自自然然地坐下,笔走游龙,很快就写好了信:事实上他刚才就觉得凌远非常碍眼,只这么一件小事根本就不需要旁人来杵在他跟心上人中间嘛,所以他暗暗憋着一口气,全都“发泄”到了这封信里。
夏侯宣拿起信来通读了一遍,默默为那个他仍旧不知是圆是扁的守将抹了一把汗:他的贤内助果然了得,通俗易懂的语言里句句暗藏杀机,真不是一般的犀利……夏侯宣不厚道地耸了耸肩,然后就漆好信封派人送信去了。
回转身来,夏侯宣发现齐靖安一改往常的能言善语,显得有些闷闷的,他心下便不知何故地略略发虚,问:“靖安,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点儿不高兴?”
齐靖安也不知道他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往时若有跟心上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他的话匣子永远也清不空。可今天他心里乱乱的,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努力回想了一下,齐靖安觉得他之所以会如此,还是得怪在凌远那个混小子的身上:那家伙说话总是不经大脑,可偏偏每一回都能让他觉察到一股微妙的别扭感,而源头就是他的心上人……
回想起他们相识以来的一幕幕,还有那些暗藏深意的对话,齐靖安越发肯定公主殿下应该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瞒着他……原来他的心上人还不能完全信任他?这样想着,齐靖安的心里更闷了,但他又不像夏侯宣脸皮那么厚,实在不好直接发问,便说:“我有什么可不高兴的,还不是在为你的事烦心。”
夏侯宣模了模下巴,恍然道:“哦我知道了,靖安你可真是贴心,我也正为了那事儿颇有些发愁呢,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哎?齐靖安心口一跳,连忙追问道:“什么事?”原本他还在考虑要不要想法子试探公主一下呢,想不到公主竟然这么“自觉”?他心里的闷气顿时消散了一大半,眉梢眼角都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笑意。
“当然就是粮草的事啊,”夏侯宣说:“之前我们不是看过石岭关的粮库么,里面的存货正好够我们五千多人吃到大名府,可现在又添了陆天石的那群骑兵,自然就不够用了,所以我在想着我们下一站要到哪里去抢点粮草才好……”
粮草……粮你个头啊!齐靖安从没有哪一刻觉得“正经事”这么讨人厌,饶是以他的“贤惠”和“敬业”都想要“因私废公”了!
暗暗磨了磨牙,齐靖安蓦地灵光一闪,说:“粮草嘛,总是用抢的可不行,那会有损你的名望,让人觉得殿下做事略有些不管不顾的感觉,着实不妥。”
“嗯,我也有这层顾虑。石岭关的守将给我抓住了把柄,我们抢他的粮草也就罢了,应该不会闹大。若是再去抢别人的,只怕难以善后。”夏侯宣手撑着下巴沉吟道:“但也总不能让弟兄们饿肚子啊,该如何是好呢?干脆拿我自己的钱去买一批粮食凑合着顶一顶?”
“供给上千人的一大批粮食也不是说买就能买得到的,”齐靖安老神在在地说:“尤其是陇州现在已经缺粮了,除了那些大粮商的私库,别处是绝难凑出殿下所需了,即使有钱也是无用。”
夏侯宣眉心微蹙地盯着齐靖安看了一会儿,松开眉头笑道:“靖安,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有办法,快别卖关子了,难不成还要我求你、你才肯说?”说着他拱了拱手,似模似样道:“请先生不吝赐教。”
齐靖安得意一笑,说:“办法就是去掏大粮商的私库嘛,怎么你的反应忽然变得这么慢了,连我如此明显的暗示都没听出来?”
夏侯宣诧异道:“你是让我公然去打劫富户?那还真不如打劫官库呢,官场里的事我总有法子能周旋一二,可若是打劫富户的话我就真成了强盗,将来就算是跳进海里也洗不清我的罪名了!”
“我有说过要用暴力手段么?”齐靖安摇了摇头,笑眯眯地说:“殿下你知不知道陇州最大的粮商是姓什么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夏侯宣怎可能还不明白齐靖安的意思,他又惊又喜道:“难道竟是姓齐的?”
在随军出征之前,夏侯宣只是个困在后宫的公主,虽然他在宫外也有耳目能帮忙传递些小道消息,但他的手实在是伸不了太长,对陇州这边的了解也非常有限,很大一部分情况还是最近才从秦连横口中打听到的……早先他确实找人查过齐靖安,但那也最多能肯定此人是陇州哪一间府院的秀才、家里是大富大贵还是一穷二白,真要查清楚祖宗三代是没可能的事,所以夏侯宣是真的没想到啊,他的准驸马贤内助原来还是土豪的亲戚?!
齐靖安点了点头,施施然道:“盛宝粮行的掌事人是我叔父,虽然我跟他之间很有些龃龉,早已多年不往来了,但总归还在一族之中……若是让族中耆老知晓我将要迎娶公主,肯定是要有所表示的,到时候我们甚至不需要拿钱来买,叔父就会白把粮食送给我们的。”
别看齐靖安好像很淡定的样子,其实他紧张得手心里都冒汗了:按他的想法,无论公主隐瞒了他什么事都不要紧,真正要紧的是公主究竟是不是真心想要嫁给他?
在今天以前,齐靖安是毫不怀疑公主对他的情谊的,毕竟公主都直白地向他求婚了不是么?可是现如今他发现夏侯宣的身上存在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所以他就淡定不能了,干脆以这种方式来试探一番——如果公主仍是跟他毫不见外,自会欣然接受免费的粮食,那他就安心了;可如果公主表示不能白拿、必须付钱的话……那他除了心碎以外就再不会有别的想头了。
总而言之,齐靖安的观点是秘密不重要,心意才最重要:如果公主对他有情,那么公主的秘密他迟早都会知道的,根本无需多虑;可如果不是……那公主的秘密他也不想知道了,因为那肯定是个残酷而沉重的真相。
在齐靖安的紧张关注中,夏侯宣讶然了片刻,然后就玩味地笑了起来,说:“原来如此,靖安你是打算给我送聘礼……以彻底把我俩的婚事定下来么?”
作者有话要说:公主:抱住土豪大腿!
齐小安:女神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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