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守护者 独此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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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还不到五点,陈家的人都起来了,连阿婆也不例外。没办法,餐饮这一行也叫勤行,起早贪黑顾不上吃饭是常有的事。

海蓝也跟着起来了,但是发现自己有些喉咙痛。阿婆模模她额头,说是有点热。海蓝自己觉得还行,量了温,的确没有发烧。

阿婆却说她还是昨天游泳吹海风感冒了,硬让她喝了感冒茶,并让她好好休息。

大舅也说不用她去店里,就呆在家里专心把宣传海报弄出来好了。海鹭的房间里有电脑,可以通过电话线上网的。

海蓝答应了,不过等他们出去了,她也把早饭吃了后,发现还不到六点钟。她决定先到山上给母亲上坟去。虽然还不到忌日,但也要通报一声自己来了。

海蓝从渔村后的小路上山。这黄石山上修了很多水泥石板路,有爬山的台阶,也有缓坡路,既方便游人登山,又方便了健身晨跑的人们。

这时候,太阳已经跃出了海面,但是东方有不少云彩,阳光并不强烈;而山上还缭绕着没有散尽的晨雾,如飘渺的轻纱挂在林间树梢。

海蓝一路拾阶而上,呼吸着富含负氧离子的清新空气,听着山间时时鸣叫的清脆鸟语,虽然露水很快打湿了裤腿,但心情却舒爽得不得了。

有时路过缓坡水泥路时,也常常可见三三两两的慢跑的人们,这些都是来岛上疗养度假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海蓝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半山的南山寺。其实如果把整座黄石山看成一个人的话,南山寺也就是到膝盖那儿。

这个寺庙很小,只有一个佛堂。黄石山上有三座出名的寺庙,海神娘娘庙、关帝庙、龙王庙,那儿的香火都很旺。而南山寺,就只有本地人,还主要是下面渔村的人,才偶尔上来拜祭一下佛堂后面墓园的亲人罢了。

海蓝找到母亲陈丹的墓,见周围都干干净净的,没什么杂草,显然阿婆和大舅也是经常过来照看的。

海蓝本来只有两分钟关于母亲陈丹的记忆,但是后来在外婆、舅舅以及老爸经常性地提起往事,特别是陈丹平时对海蓝如何疼爱的事,还有一些照片也深化了这些印象,这都让海蓝早就接受了陈丹。

而且陈丹舍命相护的一幕,也让海蓝的身躯和灵魂,都感激不尽。从小,她就觉得这位伟大的母亲并没有走远,而是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

她将刚才山路上采摘的一捧野花插在墓碑前的花瓶里,然后蹲下来抚模着墓碑,默默在心里说:“妈妈,我来看您了!您放心,这段日子我过得很好!老爸也很好!”

过了一会儿,她又微微一笑,继续默念着:“妈,您说我是不是该谈恋爱了?您在我这么大的时候,可是早就生下我了,都会打酱油了吧。可我呢?不过,妈,我昨天倒是看见了一个人……不知怎么的,我看见他后,才发现我也会动心呢。只是很可惜,那个人不见了……妈,你觉得我能再见到他吗?我想是不会了。人海茫茫,雪泥鸿爪……不过,您放心,我既然会动心一次,也就会动心二次,所以过几年我一定也给您生个外孙,好不好?”

海蓝心里絮叨了半天,又觉得好笑地摇了摇头,最后轻轻拍了下墓碑:“妈,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啊。这几天,我都会来看您的。”

海蓝起身下山。

下山的路很轻松,海蓝顺着山势,半跑半走地很快就到了山脚。她走上了一条缓缓的下坡路,这路再走一段就转回渔村的小路了。

这时,前面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一名年轻男子。

此人长得虎头虎脑的,但却颇为狼狈。看他身穿背心短裤球鞋,应该是出来晨运的人,可是又全身大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的,仿佛随时就要倒地了一样。

海蓝停下了脚步,站在路边,好奇地打量着他。

那人又踉跄了几步,然后也看见了海蓝,便站住了,也盯着海蓝看。一边看,一边还在牛喘。

海蓝觉得他挺滑稽的:只是晨运而已,用不着搞得这么狼狈吧。

她冲他挥了挥手:“嗨——,你怎么了?很累么?”

那人又喘了两下才说:“唉——,跑了五六公里,能不累吗?”

“你从哪儿跑过来的啊?”

那人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抬起来指指北方:“那边,空军疗养院。”

海蓝知道那家疗养所在东镇后面山上的“膝盖”处,从那儿到镇上再到这儿,还真是远远超过五公里了。

“你是在那儿疗养的空军军官吗?”

“我是来……疗养的,但不是……空军的。”

“嗯?”海蓝一时糊涂了。

那人得意地笑了,虽然还笑得有点喘:“我是……海军……航空兵的飞行员。哈哈,没想到吧?”

海蓝抿嘴一笑;这人真有意思,这也值得炫耀吗?

她不禁也和他开起玩笑来:“不管你是空军,还是海军,反正我看你绝对是不能当陆军了。你看,就跑个步都喘成这样了。要指望你冲锋陷阵啊,那可不行!”

那人觉得自己堂堂海航空军,却被个渔家姑娘小瞧了,有点不服气了。

他直起身子,挠了挠头,辩解道:“谁说的?我平时跑个5公里还是不在话下的。今天……今天主要是被我同屋那个变态给连累的。那个家伙简直就是牲口,一直在前面跑得飞快,我……我就是被他带的没体力了。”

“那他人呢?”

“早跑没影了。”

“噢,那你要是实在跑不动了,就在这儿等他跑回来好了。”

海军男这时的喘气平稳些了:“哎呀,不行,就算跑不赢他,也不能让他们空军的小瞧了我们海航的。再说,他昨天跟我说的路线,也不是原路返回。说是过了什么村后,就上山走小路经过一个小庙回疗养所。”

海蓝明白了,这不就是刚才自己下山的路吗?不过,刚才一路下来并没看见什么跑步的青年人啊,看来那个体力变态的人真是把这个海军男甩得太远了。

海蓝是同情弱者的,便好心地提醒他:“你真的要走那条山路回去吗?那虽然是近一些,可也有三四公里吧,而且要爬山哦,以你现在这体力……”

后面的话不用她说,海军男也明白了,不由泄了气,他往地上一坐,几乎就要瘫在地上的样子。

“那我还是在这儿躺一会儿,然后原路返回吧!”

海蓝笑着说:“别啊!要不,你到我家喝口水,休息一下吧!喏——,我家就在那边,没多远!”

海军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又有了精神,手一撑地就站了起来:“好啊,求之不得啊!”

海蓝点点头,将垂在一侧的发辫向后一甩,双手抄在裤兜里,前面带路:“走吧!”

那海军男跟在后面,边走边不停地说:“真好啊,我今天又体会了一次伟大的军民鱼水情!这真是人民军队人民爱,人民军队爱人民,军民团结一家亲……”

说着说着,还转了数来宝的调。

海蓝在前面抿嘴微笑,也不说话。不过,她有点怀疑自己好心帮助这个人,是不是帮错了?因为他貌似一点也不口渴嘛,口水还真多。

海军男见海蓝不怎么说话,又自说自话道:“诶,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孙默,不是墨水的墨,是默默无闻的默。”

海蓝觉得孙默的父母可有点失策,显然他们给儿子起的名字与他的个性完全不合。

她简短地回答道:“你叫我阿蓝好了。”

“哦,阿蓝,你家就是这儿的渔民?那你是做什么的?还在上学吗?”

“诶,你怎么不说话啊?不好意思啊?”

“你的话可真多。”海蓝无奈地说。

“哦,不喜欢话多啊?我跟你说,人长了这个嘴巴,就是用来说话交流的。我要是一天不说话,非得憋死。”

孙默滔滔不绝地说着,好在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大舅家。海蓝让孙默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等着。她进去给他兑了一大杯温水,还在里面加了一点点盐。

孙默接过来,咕咚咕咚几下就喝完了,然后用手背一擦嘴,大大地吐了一口气:“爽!”

海蓝还是仁至义尽地问道:“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补充一力?”

孙默眼睛先是一亮,然后又垮着脸说:“我没带钱。”

“就是家常的稀饭煎饼,要什么钱?我家又不是开饭店的。”

海蓝说完才想到:哦,这话也不全对哈,我大舅家还是开了个小吃店的嘛。

孙默却难得认真地说:“不行,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可是我军的三大纪律之一啊!我来喝水就已经太打扰你们了。哦,对了,要不要我帮你家挑水?”

说着,就站起来四处张望“找水缸”。

海蓝一下子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双手捂着脸,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好半天,她才忍着笑说:“我们这儿都用自来水,不用你挑水……你当这是五十年前啊!”

孙默“哦”了一声重新坐下,想想又说:“要不,我帮你们扫院子?……”

低头看了看周围干干净净的院坝,无奈地说:“好像也不用……”

海蓝看这个孙默虽然也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了,但还有点二,不过也不失质朴率真,真是有意思。

忽然,她有主意了:“唉,孙默同志,你要是真的怕违反纪律,我倒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孙默马上应道:“行啊,一定效劳。”

“我还没说呢,你就答应了?”

“为人民服务,不讲条件。你就说吧。”

“哦,是这样的,我家在月亮湾浴场开了个海鲜烧烤店。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在疗养所内给宣传宣传。嗯——,你们军人来消费,打八折。怎么样?”

海蓝自作主张给打折了,不过她想大舅也不会反对的。

“行,就这事啊?太简单了。我今天回去就给你大肆宣传一番,保证晚上就给你带一批吃货来。”

“那就太谢谢你了。”

“哦,对了,有什么宣传资料吗?我到时候也好知道说点什么啊?”

“嗯,暂时没有,我还在弄。这样,我先给你张名片。我家就是月亮湾小吃街的‘陈记海鲜’,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很好找的。”

“行,那我就收着了。”

海蓝又说:“那现在,我请你吃早饭,你不会拒绝了吧?就当是你帮我家小店宣传的酬劳嘛!”

“不行不行,这个打广告宣传只是小事一桩,最多算是报答你刚才的那杯水。要是吃早饭的话,那可就严重了。”

“怎么这么死心眼啊?”海蓝嘟哝了一声,最后说,“这样吧,你还是随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然一会儿低血糖晕倒了怎么办。这饭钱你也照付,不过呢,不是现在付,等你晚上来我们家店里吃烧烤的时候一块儿算账,这总行了吧?”

孙默想到这时候回疗养所,多半已经过了早餐时间,便也欣然同意了。他在海蓝这儿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饭后,便美滋滋地告辞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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