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上床,你怎么知道?”
“……”卑鄙!林葭后悔说错话,咬唇不做声了。
“不打自招?”
即便做了再多心理建设,也被陆擎几句话轻易攻破,未免自己溃不成军,她急于月兑身。“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我先出去了!”
“林葭!”他叫住她,冰冷低沉的嗓音如魔咒一样传入她耳里,“已经发生的事情,你否认不了!我耐心有限,别引火**……”魔咒如丝密的铁线,将林葭的心越箍越紧,近乎窒息,她快步逃了。
陆擎眼神一沉,笔被拦腰折断。
……
傍晚。七点。
霓虹闪烁。灯火阑珊。
正值下班高峰期,私家车排成一条长龙,拥堵不堪。林葭在路边等车,半个小时都没拦到一辆。手中抱着上班煲的乌鸡汤,她不时望一两眼,担心它会凉。
黑色捷豹停面前,她认出后没来得及逃,里面的人已经降下车窗。陆擎今天自己驾车,坐在驾驶座上冲她不冷不淡地看了她一眼。“上车!”
天气本来就热,再看到讨厌的人,林葭心情就更烦躁了,“不用!”
“去哪?”
“现在是下班时间,没必要向您汇报!”
“上车!”
“我说了,不用!”林葭更没好气了,“我现在去医院看阮煜南,我们夫妻见面,您一个外人跟去不合适!”
陆擎知道她是故意排挤他,但“阮煜南”和“夫妻”、“外人”三个词同时出现在一句话里,听起来就很刺耳了。饶是他城府再深,再擅长收敛情绪,目光还是透出一丝不悦,以赌气的意味冷冷回了句,“我进过你身体最深处,阮煜南没有,你说谁是外人?”
林葭瞠目结舌,面红耳赤。还没想到回击的话,捷豹已经扬长而去。
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了,咽不下,难受!
……
医院。林葭抱着鸡汤小跑,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不想听的声音。果不其然,阮煜南摔断腿,小三第二天就明目张胆地跑医院来了。
阮煜南一条腿打着石膏,高高架起。一身竖条病号服,头发乱糟糟的,少了平日的风度,却依旧眉目俊朗,五官美得像狐狸,说不出地好看。只是脸色又白又青,浓眉紧蹙,心情很不好。
许佳陌心疼地问:“阿南,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摔断腿!我刚刚听医生说,很严重的样子……”
“还不是那个该死的林葭?她知道我去见你,背地阴我!趁我不注意,居然……”阮煜南越想越生气,一拳砸在床上,“这个仇,我非报不可!”
“也不能怪林葭……是我有错在先,你要怪就怪我!”说着就红了眼眶,楚楚可怜。
阮煜南赶紧安慰,“哭什么!你就是太善良了,还替她说话!”
林葭站在门口,冷笑。她以前真没觉得许佳陌的声音这么恶心!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绿茶婊?在男人面前,很是懂得装可怜扮柔弱!也只有阮煜南这没脑子的才会相信她!她走进去,并没有出声打断卿卿我我的两人。径直约过许佳陌,把汤放到床头柜上,只当没看到她。
阮煜南一见她就恼火。“你来干什么?滚!”
“你不是说我背地阴你,把你害成这样?那怎么也得负责不是?再说,我是你老婆,你摔成这样,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千万别觉得不好意思!”
“你偷听我们说话?”
“如果不想我听到,下次请注意音量!毕竟,我也不愿意听!”
被她冷淡的脸色和这几句话激得说不出话,阮煜南脸色发青。“你给我滚!”
许佳陌赶忙柔声安抚,“阿南,你别生气,你身上有伤……”
“许小姐!”林葭转头,冷淡地,客气地冲她笑了笑。“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煜南又是新闻焦点。你在这出现,恐怕不太合适。毕竟,小三都见不得光,你一未婚姑娘,也不想被人说闲话吧?小三狐狸精地叫,可真难听!换在古代,是要游街示众,再被活活烧死的!”
许佳陌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虽然我是煜南的妻子,但我这么说,可都是替你着想!伤风败俗的事情做了,私下知道就行,没必要这么高调!人活着,还是得讲点脸面。自己知道自己不要脸就成,明目张胆地不要脸,闹得全世界都知道你不要脸就不好了,你说是吗?”
一口一个“不要脸”,跟针扎在许佳陌背脊骨上似得,闷生生疼,她努力压抑着怒火。
阮煜南听不过去,护着自己的女人。“林葭,你闭嘴!说谁不要脸呢?”
“我说许小姐不要脸,又没说你不要脸,这么激动做什么?”林葭皮笑肉不笑,“说起来,我也是替你考虑!万一这事儿传到爸耳朵里,他一气之下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怎么办?”
阮煜南暴跳如雷,“你嘴怎么这么毒!”
“嘴毒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毒!有些人,你认识她再久,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心有多毒!”她一眼都没看许佳陌,却字句都是在说许佳陌,给她难堪。
许佳陌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阿南,既然有林葭照顾,我就先回去了!改天、改天再来看你……”
“不许走!”阮煜南一手抓紧许佳陌,她作势挣扎了几下。他憎恶地瞪向林葭,“该滚的人是你!”
“我身为你的妻子,有照顾你的责任!”林葭给他倒汤,脸上没多余情绪,不咸不淡地说:“路上爸给我打了电话,说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她没多说什么,但阮煜南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气不打一处来。“又拿我爸来吓我,你以为我会怕吗?”
林葭不说话,专心做自己的事。
许佳陌懂得察言观色,忙说:“阿南,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她刻意表现的隐忍体贴,和林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阮煜南疼惜她,就更视林葭为眼中钉。尽管心里有些忌惮,但还是一赌气抓紧许佳陌的手。“你留下!”
“阿南……”
“我倒要看看,我爸能把我对女人怎么样!”
林葭浅浅地笑笑,“你爸是不能拿她怎么样,但能拿你,和你的总裁之位怎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阮煜南脸色铁青。
“阿南,设计所真的还有事情,我必须得走了,我改天再来看你!”许佳陌挣扎了几下,阮煜南满脸不甘心,手劲却比之前小了几分,她缩回手,勉强冲林葭笑了笑。“阿南……就麻烦你照顾了!”
林葭笑得几分讥讽,“不知许小姐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句话?我是煜南的妻子,照顾他是应该的,需要你来提醒?”
许佳陌讨了个没趣,“我先走了!”
转身,整张脸都青了。
病房内只剩下林葭和阮煜南两个人,她对他怒火滚滚的脸色无动于衷,倒好汤送到他面前。“路上买的,趁热喝了!”
阮煜南一个劲瞪她。
“放心,没毒!”
“咣——”碗被突然拍飞出去,砸在墙上,汤汁四溅,溅了一些在林葭裙子上。她漠然扫了一眼,尔后冷淡地望着阮煜南。
“我就算饿死,也不吃你买的东西!”一个字一个字磨牙,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滚!”
“我叫护工过来打扫!”林葭神色无恙,瞧不出一丝情绪。然而一出门,便红了眼眶。
……
一整天没吃饭,把阮煜南饿得够呛。他死死忍着,直到凌晨实在忍不住了,用脚踢了踢隔壁床的林葭。“喂!醒醒!”
“醒醒!”
林葭二十四小时没睡,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咕哝。“唔……别吵……”
阮煜南发脾气,狠狠踹了一脚床,把她给吓醒了。开了床头灯,不满地迎上他冲火地眸子。“大半夜,发什么疯?”
“我饿了!”
“下午的乌鸡汤是你不喝,活该!”她伸手要关灯,结果又被阮煜南踹了一脚,饥饿让他无比暴躁。“我说我饿了,你听不到吗?”
“我说你活该,你又听不到吗?”
“你……”
“我怎么样?”
两个人杠上了,四目相对,火星“噼里啪啦”。阮煜南简直有一把掐死她的冲动。眼不见为净,转身背对着她,一身的煞气。“妈的!饿死我得了!”
林葭瞪了他的背影好一会儿,几次想关灯,最后却还是下了床。
凌晨两点,街上的商铺都关了,整一条街都没找到吃的。心想他受伤了,还是吃她亲手做的放心。于是林葭打了辆车回阮家,下了碗面条,用保温瓶装好,捂在怀里赶回医院。但阮煜南已经睡着了,手边还放了几盒吃剩下的蛋糕,不知是哪个女护士买的。
她默默收好,抱着保温瓶坐到楼梯口。走廊灯光昏暗,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孤零零的。
打开保温瓶,自己把面吃了。边吃边想,盐放多了,还好他没吃,不然又不知该怎么嫌弃她的手艺了!
喉咙忽然就酸得厉害,一个人在孤单的夜里,落下泪来。
……
隔天上班免不了和陆擎打了几次照面,但一切如常。下班拦的士,林葭不巧又“遇上”了陆擎,他主动提出送她去医院,被她婉拒。这次倒没多纠缠,直接开车走了。
但林葭没有想到,一推开病房门,陆擎的身影就闯入眼里。他坐在阮煜南左侧的沙发上,正对着她。端着杯茶,很泰然的样子。似乎出现在任何场合,都你那么风度翩翩,相得益彰。
她眉头一紧,“你怎么来了?”语气有点冲。
相比之下,阮煜南倒是客气许多,笑道:“三叔专程过来,当然是探病,难不成故意来看我笑话?”开玩笑的口吻,却并非全无真心。
她被陆擎的目光望得有点心慌。“我、我去洗水果!”
逃进洗手间,心烦意乱地搓苹果,耳旁忽然传来一声,“水逸出来了!”猛一反应,伸手去关。另一只大掌与她同时,肌肤与肌肤碰了一下,跟摩擦出了电流似地,吓得她忙缩回手,退了两步。
心,像被烫了一下。手局促地藏到身后,她有些气恼。“你进来干什么?”
陆擎关了水。“帮忙!”
“不需要,不管你有什么阴谋,请你离开!”
“身为三叔,来探望自己的侄女婿,能有什么阴谋?”陆擎挑了挑眉,神情有点冷,又有点野,说不出是怎么样一种意味。“你在害怕什么?”
林葭再次想逃,他却伸手撑墙,将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健硕的胸膛近乎亲密无间地抵住她,麝香味四散,侵略性极强。他的动作像极了狼,野性,却又优雅,慢条斯理。
“让开……”
她压低声音,“我叫你让开……”
“需要我用上次的方式提醒你那晚发生了什么?”他稍一凑近,就被她躲开,但他执意俯身至她耳边,与她耳鬓厮磨。“我说过了,在我面前装,没意思……”
一阵阵心悸,林葭感觉自己要被逼疯了。他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将她炸个粉身碎骨。每一分每一秒都处在危险边缘,她惴惴不安。
她不知道他究竟想拿她怎么样,他想要什么?她的身体?亦或者只是享受精神虐待她的乐趣?
有时候真恨不得一口承认那晚是她,是死是活他给个痛快,总比每时每刻如坐针毡强!
她气恼的模样总是特别能勾起陆擎骨子里的嗜性,好像不一口吞了她都对不起自己。刚要在她脸上偷个香,就被阮煜南那恼人的声音坏了气氛。
“亲爱的,怎么还没好?”
陆擎顿身,唇离她的脸仅两厘米。
林葭突然回神,赶忙推开他,嘴里慌乱地喊。“来了来了!”刚刚竟然忘了阮煜南还在外面,实在是太可怕了!她镇定地端了果盘出去,放在床头柜上。
阮煜南见两人一前一后出来,说不出的怪异。林葭看着镇定,紧绷的眼角却泄露了一丝慌张。陆擎倒是神色如常,似乎任何时候都是那副表情,不喜不怒,像戴了一副假面具,城府深得很,厉害的人都猜不透。
论手段,他陆擎可比任何人都厉害得多,谁能跟他玩读心术?
加之上次的教训,阮煜南不打算自讨没趣,转而将注意力拉回林葭身上,露出一抹自以为温柔体贴的笑容,握住她的手。动作看似轻柔呵护,却暗中用力,不容她挣月兑。
“手怎么这么凉?感冒了?”
林葭“月复背受敌”,哆嗦了一下,摇摇头。
“这两天没日没夜地照顾我,辛苦宝贝了!”
眼角余光扫到陆擎紧盯他们的手,林葭如芒在背,勉强笑笑。“你、你先放手,我削苹果!”
阮煜南拍了拍床边的位子,“坐在我身边削!”
林葭只好照做,削的过程中一直低着头,试图减少存在感。但阮煜南一刻都不消停,不是模她的脸,就是模她的头发,溺宠得不得了。“我们林葭就是这么温柔体贴,我最喜欢她这一点!娶到这样贤惠的女人,真是我的福气!”
陆擎抿了口茶,默默来了一句。“所以即便如此,还是连妻子的闺蜜都不放过,就只能用‘贱’来形容?”
他以一种正经的,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这句话,阮煜南的脸色变化就只能用精彩来形容了。一肚子火不敢发泄,只能向林葭撒,扶住她肩胛骨的手指一用劲,痛得她小脸一白。
他面上仍维持好风度,语气也和缓。“无论如何,我代林葭谢谢三叔一直以来的照顾。下个星期,她会到阮氏报到!”
“陆总找我商量过,说你经验不足,不放心把阮氏交给你,希望你先进‘君临天下’锻炼,我已经答应了!”
“什么?”阮煜南睁大眼睛,“三叔,你在开玩笑吗?”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他嘴上让陆擎一两句也就算了,要真让他当他的部下,不是伤他自尊吗?说什么也不行!
“三叔,不管我爸怎么跟你说的,总之我不同意。让您白操心了,不好意思!”
“这是你们父子间的事!总之项目部经理和设计部副总监的位子我腾出来了,你们随时可以入职!”
他们?设计总监?林葭当然不想自己也被卷进去!
“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送你!”林葭急忙站起来,跟了出去。到人少一点的地方,她拉住陆擎。“你究竟想怎么样?”
他睨她,“什么怎么样?”
“我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都请停止!我只想过一些平静的生活,请放过我,也放过阮煜南!”
“放过你?”陆擎觉得讽刺,“这句话,你应该对你自己说。放不过你的人,是你!”
“我……”刚开口,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她跌入陆擎胸膛,他顺势搂她入怀,凑到她耳边,缠绵悱恻,却又冷若冰霜,危险至极。一字一句,幽幽然,清清楚楚向她宣布。“从你爬上我的床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好戏,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