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是摆渡的不抢。土匪到处流窜,遇到江河摆渡,常常求助于船老大。四是背包行医的不抢。土匪在打仗作战时,不免有伤病号,因而很需要医生的治疗。五是耍钱、赌博的不抢。据说土匪与耍钱、赌博的是—家人,所以不抢。六是挑八股绳的不抢。挑八股绳的包括两种人:一是锔锅的,二是卖梨糖瓜籽的,卖酒、卖油的。他们都是小本经营,抢他们不值得,有时还能从他们嘴里打探点消息。七是车店不抢。冬天来到,寒风刺骨.经常在野外活动的土匪无处藏身,往往扑到车店里住宿,吃点喝点,所以不抢车店。八是僧侣、道人、尼姑不抢。九是鳏寡孤独的不抢。十是单身的夜行人不抢。
梅玉立又算长了一回见识,不过听了那“八斩条”,脸上便又露出不屑的表情,道:“你们的大爷将我抢来意图奸婬,那是不是犯了斩条了?你们寨子里可还能执行这条规矩?”
那姑娘脸上也露出尴尬之色,道:“我们大爷身份跟别人不一样,只因有大女乃女乃罩着,偶也犯一些不合规矩之事。每次都是大女乃女乃出面摆平。不然这清风寨的名声可真就完了。”
梅玉立又不解了:“你们大爷这副德行,你们大女乃女乃怎么就肯这样委曲求全呢?”
那姑娘不禁叹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虽然这山寨是大女乃女乃的祖上建起来的,可大爷的祖上跟大女乃女乃的祖上是生死弟兄,两家是世交。从小指月复为婚。大爷当年也算长得俊秀,不愿受这婚事的束缚,跑到江湖上游荡去了。大女乃女乃却对大爷一往情深,只身下山。四处打听大爷的下落,最终将大爷找了回来。两人拜堂成了亲,大女乃女乃还将这第一把交椅给大爷坐了。可大爷终久有些不甘心,还是三天两头往山下跑,见了绝色的小娘子就不放过。大女乃女乃便也时常盯着他,防他惹火烧身。”
梅玉立便道:“你们大女乃女乃这样姑息他。这清风寨的名声迟早也会毁在你们大爷的手里。”
“就是因为这个,大女乃女乃更是一刻也不敢放松,像盯贼一样地盯着大爷呢。只怕他坏了规矩,到时大女乃女乃也保不了他。”
梅玉立想了想,摇摇头,道:“我还真不明白你们大女乃女乃跟你们大爷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若刚才你们大女乃女乃晚来一步,那我岂不是毁了清白了?还有,若我刚才真一头碰死了,你们大女乃女乃又怎么处置这事呢?”
“这样的事情基本上没有。大爷每次采花,都没得手。不过你刚才动作也快了一些。幸好你力气小,没有碰出大毛病,不然这事情可真就没法收拾了。”
梅玉立摇摇头,不禁失笑:“你们大爷和大女乃女乃这样就像做游戏一般,可真有意思。不过这样将别人的生死当成游戏,也是不合道义的呀。”
姑娘叹气:“这也没办法。他们两个。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咱们这些手下的人也都看多了,见怪不怪了。夫人,您就看在大女乃女乃的份上,多担待一些吧。”
梅玉立也不禁摇头叹息。
房间的门忽地推开了,又闯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浓眉大眼的姑娘,道:“翠姑,大女乃女乃让你带了这位夫人到场院去,动作要快。”
翠姑笑道:“红儿,你这急急火火地做什么?是火燎了兔子尾巴了?”
红儿道:“你不知道。外面闯进来一个人,跟寨子里的人动起手来了。那人剑术好生了得,舞得风车一般,泼水不进,伤了好几个人。还是大女乃女乃出面。跟那人办了交涉,双方才歇了手。那人来这里便是讨这位夫人来了。大女乃女乃要平息事端,又不愿坏了清风寨的声誉,便让将这位夫人带出去。”
梅玉立心里一喜,忙站了起来。可心里也疑惑,不知道来者何人,自己认识的人里面并没有用剑的高手啊。
梅玉立随了翠姑和红儿一起走了不少曲曲折折的路,还过了一道密林小径,才来到一处开阔的场院。院中也都摆满了石锁石凳什么的,还有一些刀枪斧戟什么的插在两边的兵器架上。正中大厅一块匾额上书着“聚义厅”几个大字。
院内三三两两聚着几十个人,本自都向聚义厅门口看着,却听得红儿叫道:“让开,让开,让这位夫人进去。”大家也都齐向梅玉立这几个人看来。
这一看可不得了,所有人的眼光都看直了,更有那从未见过世面的青头小子,看着梅玉立眼睛都不眨一下,嘴张得老大,口水都差点儿流出来了。
也有见过世面的,却也暗道:“哎哟,我的娘哎,这世上竟有这么好看的人儿!这相貌,这身段,这气度可是咱这地方无论如何也生不出来的。难怪大爷本自收了性子不采花了,却又动了这心思。换了我,只怕也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抢了来模一模,便是死了也甘心了。”
梅玉立随翠姑进了大厅,见座中只有两人。
主位上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妇人,脸上的粉搽得白白的,嘴唇涂得红红的,一双铜铃一样的眼睛周围还描了一抹黑晕,穿着窄袖红绸衫,底下是掐金滚边的深绿撒脚裤,头上插着几件珠翠,耳上吊着一对金环,不停地晃呀晃。
梅玉立心知这便是清风寨的真正当家人朱大女乃女乃了。
客位上坐着一位三十来岁长相斯文,英姿飒爽的侠士,剑眉星目,细腰乍背,一身短打装扮,身后背着剑囊。此时剑已入鞘,只可见垂拂的红剑穗。
梅玉立心中疑惑,这位来救自己的侠士自己并不认识,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大女乃女乃,夫人已经带到。”翠姑躬身禀道。
“夫人,请入座。”朱大女乃女乃抬手道。
梅玉立却站着,并不入座,看着大女乃女乃道:“大女乃女乃,早听说你们这清风寨里都是劫富济贫,义薄云天的英雄好汉,可小女子也只是路过这里,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合江湖道义的事来,也没得罪你们清风寨,可为什么要用这下作的手段将小女子弄到这里来?你们做出这样事来,请问这江湖道义在贵寨还存在不存在呢?你们对江湖上的朋友又该如何交待呢?对这一方百姓又如何交待呢?”
朱大女乃女乃此时便坐不住了,起身拱手道:“夫人,对不住得很。是咱们当家的不才,见了夫人美貌,把持不住,将夫人掳上山来。让夫人受惊了,当真过意不去。夫人幸得并没什么大碍,也算是完璧归赵,还请夫人能原谅则个,不加追究才好。”顿了顿,又道:“这件事情最好不要传扬出去。若是传了出去,咱们清风寨的声誉受损事小,夫人的名声受损才是大。你们大户人家,最重的就是名声。虽然本自没事,可这悠悠众口,难保不生出别话来。所以,依我想,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梅玉立见朱大女乃女乃分析事情的厉害关系一针见血,切中要点,不禁暗自点头,这朱大女乃女乃能管辖这么多桀骜不驯、粗野不羁的土匪,果真有不同常人的见识和手段。加上朱大女乃女乃当面道歉,这份气度也非常人所能。因此自己也就顺坡下驴,点头道:“大女乃女乃这般明事理,那也罢了。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便要往外走。
“夫人请留步。”朱大女乃女乃出言道。
“大女乃女乃还有何吩咐?”梅玉立立定回身问道。
“夫人受了这场惊吓,还有这位柳大侠赶来打斗了这一场,想来也都月复中空空。我备了一壶薄酒,请两位用过再离开吧。”
那柳大侠早也站起了身,拱拱手道:“谢大女乃女乃好意。酒水就不吃了。在下的内子和兄弟也都等在山下,不知这里情形如何,还是早些回去令大家放心才好。”
梅玉立也道:“多谢大女乃女乃留饭。只是小女子归心似箭,这里一刻也难留。”
朱大女乃女乃从座上走下来,道:“夫人平白地受了这一场惊吓,我很是过意不去。再者夫人头上还有伤,山路崎岖高低不平,怎么能这么走出去呢。清风寨里别的没有,能使力气,能干粗活的人却也不少。夫人就请坐了滑轿下山吧。”
梅玉立一想这也是实情,自己刚才从后山走过来,就是趔趔趄趄,走得甚是狼狈。这里到山下究竟有多远,自己并不清楚,但这种山寨本就是建在地势险要的地方,路径也定是难走的。便蹲了蹲身道:“大女乃女乃想得周到,那就多谢了。”
朱大女乃女乃爽朗地笑道:“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太太女乃女乃们就有这么多的礼节,爱客气。你在咱们这里受了委屈,咱们陪一份小心,尽一点心意,那也都是应该的。只是夫人这样娇生惯养的人儿,就该在家里边好好呆着,享自己的清福,怎么想着到咱们这等山野蛮荒之地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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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玉立受了一场惊吓,却有惊无险,这以后还会有什么故事发生呢?继续关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