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山有水,落花缤纷,流水潺潺,杨柳依依,云岚霭霭,那样的静谧温柔的世界,有他,还有他们,家人,朋友,爱人…………
睁开眼是精致的淡藕色绣折枝花卉虫草的细纱软绸帐子,环顾四周,雅室中无论一案一几,一瓶一碗,都布置的极为华丽雅致。花满楼有一瞬间的恍惚,大脑晕晕沉沉,勉强坐起来竟不知身在何处。
突然,对面的墙壁裂开,现出一道门户,一道人影施施然的走进来,只见这人发髻光洁,笑容风流,一身粉红色的锦缎长衫,在灯光下闪闪的发着微光,手中拎着一个三层高的食盒,见他醒来笑吟吟地道:“果然是醒了,正好用些吃食。”
“王……怜花?”花满楼揉了揉发疼的额角,记忆渐渐回拢,易容成司空摘星的王怜花,倒下去的西门吹雪……
床上多了个如意云纹嵌螺小案几,上面一盘山药枣泥糕,一盘金丝卷,三两样清淡的小菜,外加一盅熬得黏糊糊的碧梗米粥,却都是花满楼常吃也爱吃的。王怜花满眼疼惜柔声道:“奔波这许多日子都没正经用过东西,先喝些粥暖暖胃,再吃别的。”
花满楼停在耳中心里万般酸楚,只静静的瞧着他,他不懂为何王怜花此时还能如此从容淡定的站在自己跟前,平静的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从不愿用任何恶意去猜度别人,更何况是自己所爱之人,他总是抱着十二分的信任和宽厚。
王怜花仔细的将热热的粥吹凉,舀起一勺喂到他嘴边,花满楼顺从的张嘴咽下去,温热的感觉从嘴里一直流入到胃无比的熨贴,有什么落在粥了碗里,花满楼只觉脸上一片冰凉。
王怜花已是长长的叹息出声,手指温柔的抚模着他的眼睛,脸颊,凉薄的唇贴上去轻轻吸允着:“为什麽哭呢?难道见到我你不欢喜吗?”
自己哭了吗?花满楼突然想到了生死不知的陆小凤,司空摘星和西门吹雪,还有那初云峰上的血色满天,尸横遍野,那样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杀戮与血腥对于花满楼来说再也无法微笑面对。
“为什麽要这样做?”花满楼沉声问道,直直地望进王怜花的眼里,不再闪躲也不再避让,无所畏惧与果敢。
王怜花微微一笑,叹息道:“你实在是个君子。”
花满楼也笑了笑,自嘲道:“君子和呆子,有时本就是差不多的。所以,你不说清楚我也就不会懂。”
王怜花了然靠坐在床边,坦荡又得意。薄薄的嘴角一抿是微笑,是冷笑,道:“我又做了什么呢?不过是做好事罢了。初云峰上既有这许多宝藏我怎好独自享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瞧,还有谁会像我这样大方可爱?”
花满楼怒极反笑:“我是不知道还有谁会像你这样‘大方’了。”
王怜花一笑而揖,美滋滋道:“多谢多谢。如果真没有人夸奖,我累死岂非冤枉。”他故意听不懂花满楼话中的讥讽,轻轻一句话便将别人的讽刺变为夸奖,他从不会让自己受窘。
他的确有这样的本事,而花满楼还没有。
花满楼问道:“九公子是谁?沙曼曾经提起过他。你认识他?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王怜花难得不满的勾了勾嘴角,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道:“不过是一个疯子罢了,虽然他确实很有本事。我不喜欢他!”这样任性的话,从王怜花嘴里说出来却多了几分理所当然的味道,也着实刻薄的很。
花满楼又问道:“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你又为了什么?”
王怜花哈哈大笑起来道:“什么计划?只不过是个游戏罢了,顺手还九公子一个人情到是便宜。我以为你会更关心你的朋友。”
花满楼苦笑道:“他们,起码陆小凤难道不是你的朋友?”
王怜花诧异的望着他:“酒肉朋友吗?我原只是想你高兴罢了。你放心,他们都还好好的活着,我从未让人为难过他们,这难道还不够?”
花满楼又惊又喜,颤声道:“他们果真还活着?”
王怜花笑嘻嘻的缠上他,笑道:“当然,我怎会做让你难过的事情?你放心。”
花满楼瞧着他欢喜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终究是不忍,苦笑着叹息道:“你还是不懂……”不懂生命之可贵,生活之可爱,朋友之可敬,杀戮之可悲。也许不是真的不懂,而是不想懂也不能懂?
花满楼突然想到,王怜花似乎从未和他谈过往事,他甚至不知他的家人是否还健在,又被安顿在何处?曾经他以为自己很了解王怜花,如今看来也不过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罢了。
花满楼望着那张熟悉的笑脸,曾经温柔的缠绵,海誓山盟却都恍然如梦,大梦初醒。
陆小凤就是陆小凤他有一样人人称羡的本事——好运,所以他现在仍能够躺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面对着甜美可人的姑娘头疼。
小玉娇嗔的瞪着陆小凤,眼中似乎能滴出水来,红着脸,咬着樱唇道:“我这样睡在你身边,你竟然动也不动,当真是个呆子不成?”
陆小凤目光微闪大笑道:“我不动你,你动我岂非也是一样的。”
小玉瞪大了眼:“那怎麽一样?”
陆小凤仰躺着,四肢懒懒的摊着,苦笑道:“你若也跌下悬崖从鳄鱼潭里爬出来,又遇见一个好心的姑娘睡在了软和的床上,恐怕也连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小玉咯咯的笑起来:“陆小凤呀陆小凤,你究竟怎样的一个人,我是不懂。但,我很喜欢你。我曾经服侍过沙曼姑娘,常常听说你的事情。”
陆小凤眼中微光一闪:“她常提起我?”
小玉笑道:“怎麽可能?!只不过是沙曼姑娘很喜欢听你的故事,你也确实很有本事,就连公子也这样说过。”
陆小凤笑得更加温柔:“公子?九公子?我听沙曼提起过他,他到底是谁?”
小玉道:“九公子就是九公子啊,他叫宫九是岛主的徒弟,本事可比你还大,还要厉害!”
陆小凤道:“这我倒没听说过,那你们的岛主岂不是更加厉害?是了,如今死了这样多厉害的的武林人士,莫不是他想要当武林盟主不成?”
小玉叹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伺候公子的小婢罢了。”
陆小凤愁眉苦脸又道:“竟是这样厉害?!我如今才后悔和你家公子做对,只盼着能活着逃
出去就是佛祖保佑了。”
小玉面露不忍,咬了咬唇缓声道:“你要是真想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陆小凤眼睛一亮,握住她一双柔荑,火热的温度烫的小玉一颤,如玉的脸颊飞起一片嫣红,压低声音道;“明日便到了出去采买的日子,你只要想办法混进去就……”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门口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笑道:“好姐姐快开门,公子正叫你呢。”
小玉心中一惊飞快的爬起来,将陆小凤掩盖在被子底下,拉好帐子,口中应道:“就来!等一等。”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圆脸少女立刻钻进来,笑吟吟道:“姐姐好慢。”
小玉汗湿着手,故意板起脸喝问道:“谁让你进来的?公子不是已经睡下了吗?今天不是有夏荷,冬雪守夜吗?”
圆脸少女笑道:“姐姐别恼,我只是来传话的,什么也不知道。”
小玉突然疑狐的看着她,迟疑的问道:“我怎麽以前没见过你?”
圆脸少女笑道:“姐姐自然没见过我,我是一直跟着上官姑娘伺候的,才来每几日呢。”
小玉还待再问,忽听圆脸少女一声惊呼:“谁在哪里?快出来!”
小玉瞬间慌了神,急忙扭头去看,一个手刀从他身后飞快的打在她的颈上,小玉身子一僵,随即软倒在地。
一直屏气凝神的陆小凤飞身而起,朝那圆脸少女飞扑过去,一连变换了七八招直直向她打过去。那圆脸少女却并不接招,反而一个后翻轻轻巧巧的飘落在几米外,哈哈笑起来。
她突然抬起头,声音也赫然变做男人的模样,大笑道:“陆小凤,你仔细瞧瞧我是谁?”
陆小凤顿时眉开眼笑,不敢置信的惊呼道:“猴精,居然是你啊~花满楼和西门呢,他们也都还好吧?”
司空摘星大摇大摆的坐在桌边,狠狠地灌了一杯茶水,没好气道:“我怎会知道?他们又不曾和我一起!我一个人掉到机关里,你居然救也不救。更可恨那把琴,若有机会定要砸他个稀巴烂才好。”
陆小凤的脸色渐渐凝重,他缓缓问道:“你是说,你自从碰了琴掉到机关里就再没见到过我们?”
司空摘星也意识到不对劲,认真的点点头,又问道:“难不成有人冒充我?”
陆小凤苦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高高的仰起头,是说不尽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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