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墨王的话刚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讶异的望向他,君主金口玉牙,话一旦说出口便不能被收回,难道靖墨王是想废了济桓的王子之位么?
济桓同样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父王,眼神中流露出的不单单是难以置信,一闪而过的还有一丝的愤怒。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父王现在是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废了他么!
“陛下!陛下息怒!这件事都是缪儿的错!与王子殿下无关。”尹缪知道,如果让这件事继续发展下去,靖墨王与济桓这两父子不知道会产生怎样的裂痕。所以,在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惊讶中的时候,她开口说话了。
“缪儿身为武将,愿意终身投奔于战场之上,还望陛下成全。”
“缪儿……”同样跪在一旁的还有嫦曦,望着将所有事情揽在自己身上的尹缪,她只能疼惜的轻握住尹缪的手,从地面传来的冰凉的感觉顺着两人交叉的指尖慢慢向上爬去。
站在众人面前的靖墨王打量着几人的神情,看到尹缪之时不禁感慨道,果真不愧是皇弟的女儿,他们的神情简直就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靖墨王在心里嘀咕,或许尹缪的确是不适合在王城内生存,战场上的无拘无束或许更适合她。这样想着,靖墨王轻叹一口气,心里面那微微的不悦也随着叹出的气一起消散。
“允了……”
“多谢陛下,缪儿还希望陛下能废除缪儿候选王妃的身份。”自己本身就应该和济桓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才对啊,绕了这么多的弯子,最终应该回到起点才对。
“你当真?”靖墨王诧异的瞪着尹缪;他之所以会让尹缪嫁给自己的儿子,无非是为了补偿她,让她将来可以做靖国最尊贵的女人,没有人可以欺负到她,如今尹缪这样央求自己,靖墨王犹豫了。
“当真!”尹缪目光坚定,自动过滤掉周围人讶异的目光。
济桓表面虽然没有太明显的表情,可是内心却是十分诧异的;显然尹缪自动放弃王妃这个位子对于济桓来说,打击还是蛮大的;整个靖国有哪个女人甘愿放弃这个位子,不久的将来可是会成为王后啊!
靖墨王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望着尹缪那坚韧的模样,想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吧。他心里也明白的很,后宫生活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罢了罢了!”靖墨王重重的叹口气,接连着摇了摇头,“去吧……”
“谢陛下!”尹缪的回答十分的干脆利落,没有半点的惋惜;她爽快的站起身,在济桓的注视下头也不回的离开大殿。
这样才是对了,济桓深爱的是嫦曦,嫦曦虽然嘴上说不在乎,其实也是最在乎济桓的;而她尹缪,就不应该出现在他们两个中间。
虽说尹缪是这么想的,然而其余的人可不这么想,所有人都以为,尹缪在逃避,没有哪个女人会放弃即将到手的王后之位;她受不了自己未来的夫君做出这种事情,所以她选择了战场。
覆盖在一片白茫茫之中的后花园似乎也冷清了许多,墙角中慢慢淡出一个身影,只见他一袭白衣胜雪,乌木般的黑色瞳孔,英挺的鼻梁,所到之处,一阵清风吹过,额前柔顺的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一个优雅的弧线。
身影停留在花园内,一身白衣与身后的雪景相融衬。
直到另一个身影缓缓的从花园的另一边走来,他才动了一下。尹缪微微颔首,腰间的流苏不经意的碰撞在一起,发出轻轻的摩擦声。
红润的薄唇微启,见了对面的人,似乎更是有种黯然伤神的感觉。
“缪儿……”白色的身影转过身来,露出往日那明亮的眸子,只不过却失去了往日的轻佻。未央见到尹缪那浓浓的黑眼圈以及微肿的脸颊,只觉得血液似乎停止流动般的压抑与痛苦,下一句想说的话便被那清冽的眸子给硬生生的挡了回去。
“未央?你……在这里干什么?”尹缪完全忘记了自己此刻的形象其实是多么的挫。然而未央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突然将尹缪揽入怀内。
闻着鼻尖的清香,微咸的空气中飘散的是什么?未央加重着自己双臂的力道,似乎想要将她嵌入自己胸腔中的心脏,这样,往后的每一次跳动都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为何,只能隔着迷雾才能看到你?为何,不倾城、不倾国,却能让我为你倾其所有?为何?我不懂……
“你要的是什么!”许久,尹缪的耳边才传来未央淡淡的声音,语调虽然平淡,但却似乎包含一切,冷淡中透着一丝华贵之气与坚定;“一生相守?一晌贪欢?还是简单而安然的生活?或者是驰骋沙场剑挑英豪?”未央紧紧搂住尹缪,掌心似乎蕴含着巨大的能量,眼角更是不知不觉的潮湿了泪水。
“……”对与未央突如起来的疑问,尹缪不知该如何回答,更是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来回应他,她能感觉到自己后背传来的力道。
“让我……”未央的话停在这里,便轻轻的松开紧搂住尹缪的双臂,那墨色的眸子更是直直的盯着尹缪身后的不远处。发觉到异样的尹缪来不及询问未央接下来要说什么,条件性的转过头,直到与济桓那深邃的目光相对视。
虽说刚刚才被废掉王妃的名号,但此刻再次见到济桓,尹缪觉得感觉到了丝丝的尴尬。
尹缪收回自己的目光,撇过头去,静静聆听着身后逐渐靠过来的脚步声。
“尹缪!”她能听到济桓话语中的怒气,但是,前一秒才表现的和自己没半毛钱关系的某些人,现在又何必装作成十分生气的样子呢,更何况,现今他们更是的的确确的没关系了。
“殿下,我劝您不要多管闲事,你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尹缪冷眸一转,清冽的语调,如同落地的珠玉,没有任何的语气。
济桓收回自己踏出一半的脚步,的确是,自己本就不应该和她有关系,一开始也不过是为了与嫦曦斗气而已,那么,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望着尹缪与未央一前一后的走出自己的视线,济桓只能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一步也动不得;心里此刻很不是个滋味,自己明明不喜欢她,为什么却总觉得对她有奇怪的幻觉?
回到景元宫,朦胧很是担忧的在大红门前徘徊着,见到尹缪与未央的身影进到她的视线,她一副欣喜的神情一路小跑着前去迎接。
“缪儿……怎么样?”朦胧赶到尹缪身旁,习惯性的扶着她的臂弯。
“朦胧,我……”望着朦胧急切的神情,尹缪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她,犹豫了片刻,她才沉下心思,直截了当的告诉朦胧,“陛下已经废掉我王妃的称号了……”
“怎么可能!这件事完全就不是你的错啊!”朦胧一听,难以置信的吼道。
“是真的,是我自己恳请陛下下旨的。”尹缪停下脚步,转过身子拉着朦胧的手,“快去帮我收拾收拾行李吧……我过两天还要去战场的。”
朦胧见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还未等尹缪说完,委屈的眼泪就争相着往外蹦。尹缪无奈一笑,轻轻抹去朦胧眼角的泪珠,“丹青呢?他还不知道是不是……”
朦胧依旧是哭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只能一边抽泣着一边向身后指去;尹缪和未央顺着朦胧指的方向望去,却见皇甫丹青面无表情的也在望着尹缪她们。
“丹青……”尹缪张张嘴,住在景元宫内的这段时间,皇甫丹青没少照顾她,一直像个大哥哥一样守护着她,就连半夜渴的爬起床来,他也能立马为她准备好茶水。这样的一个人,她要如何跟他说离别的话。
皇甫丹青似乎知晓了尹缪的心思,眨了眨眼睛,走到尹缪面前,轻轻的瞥了一眼尹缪身旁的未央转头对尹缪说道,“我和你一起走。”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着实让在场的三人全都震惊不已,这皇甫丹青可是堂堂的御林军统帅,居然要跟着尹缪去前线?
未央心里顿时萌发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皇甫丹青虽然看起来呆呆愣愣的,莫不是也对缪儿有意思?为了她,居然放弃自己御林军统帅的位子。
“缪儿,那我也和你一起走!”朦胧见状,狠狠的用袖口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信誓旦旦的说着。
“你们说什么傻话,我才只是一个小小的千人将,你们跟着我只会受罪。”尹缪被弄的是哭笑不得,她宠溺的模模朦胧的脸颊。
“况且,你们都是陛边的人,想出宫……怕是没那么容易。”一旁许久未开口的未央说道,他说的并无道理,他们两人一个是靖墨王身边的禁卫军统领一个是贴身的奉茶宫女,靖墨王怎会一次放开这两个人呢。
“缪儿,给我两天的时间。”皇甫丹青并未理会未央的话,自顾自的对尹缪说道。
眼看皇甫丹青如此的自信,尹缪下意识的与未央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的知晓了未央的意见,便点了下头说道,“好,我会在王城外等你们两天。”
尹缪并不想再继续呆在这王城内,当日收拾好行李便随着未央出了王城。
他们在王城外找到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小酒馆住下,等待着皇甫丹青和朦胧两天后的回答。尹缪轻轻推开木窗,望着楼下繁华的街道,表情凝重。
“缪儿?”倏地门外传来未央的敲门声,尹缪这才收起自己的心思,缓步走过去打开房门。
“缪儿,今晚我带你去个地方可好?”未央一脸的期待,嘴角的笑容依旧是那样让人觉得既邪魅又危险,只要对上一眼,便会无法自拔。
王城内,靖墨王自从尹缪离开王城之后,整个人的心情是阴沉到了极点,看什么都不顺眼,他身旁的花公公见状也是重重的叹口气,门外济桓已经跪了整整一个下午,花公公打小看着他长大,自然心疼的不得了。
他犹豫了半天,望着台子上闷着气的靖墨王,壮壮胆子说道。
“陛下……王子殿下已经跪了一下午了……”花公公脸上已经满是皱纹,他何止是看着济桓长大,也是看着靖墨王长大的。
“花公公,你莫要替那个畜生说情。”靖墨王倏地将手中的奏折扔在桌子上,愤愤的说,“让他跪一下午还是轻的!”
“陛下,毕竟这件事的错也不全是王子殿下的啊……”花公公上前一步,将靖墨王面前的奏折再次整理好,他一边整理着一边继续求情。
“对了,那个宫女是何人?!”经花公公这么一说,靖墨王猛地想起了什么。“罢了罢了,不管是何人,赐死!”
“那……王子殿下他?”花公公试着问道。
“……让他回宫吧。”靖墨王摇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道。花公公见状欣喜一笑,快步的就往殿外走去。
没一会儿,云袖音的房门便被两名侍卫推开;云袖音一惊,“你们做什么!”而那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愣愣的去架起云袖音。
“你们!你们做什么!”云袖音一个弱女子怎能抵得住两个大男人,轻易的就被两名侍卫架出了房间。
“袖音姑娘,你认命吧,陛下已经下令要赐死你了。”其中一名侍卫见这姑娘生的是花容月貌,不忍心的安慰道。
“什么……赐死……?”云袖音难以置信的喃喃着,诧异间忘记了挣扎。
怎么会……云袖音以为自己奉李藻的命令,成功的拆散了济桓与尹缪,自己便有可能不需要再回到那个烟花柳巷之地了,就算过不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她也知足。可是,如今怎会被赐死呢!
不行,不可以,自己不可以死!我还想再和他饮酒当歌……我不能死。
当云袖音回过神时,自己已被架出了老远,此刻正不知到了哪里了。云袖音轻轻抽泣着柔声说道,“两位兵哥哥……袖音有一事相求,不知两位兵哥哥可否满足袖音?”
听到这话,两个侍卫对视一眼,觉得没什么不妥,靖墨王又没有催促着他们现在立刻马上就执行,便也停下了脚步。
“何事,说来听听。”其中一个说道。
“袖音未进宫前最爱的便是那牡丹花,今日袖音马上就要被赐死了,不知两位哥哥能否为袖音摘朵牡丹,让它陪袖音去那黄泉之路呢?”云袖音用那双大眼睛满是恳求的注视着对面的两名侍卫。
那眼神柔情似水又妩媚无比,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样一个美艳女人的恳求呢;那两名侍卫便是如此,立马便被云袖音俘虏了,随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喏,那边那个小花园就有呢。”云袖音满意的轻轻一笑,用那纤细白女敕的手指指向另一边的一个花园内。“就麻烦哥哥们了。”
“这……”那两名侍卫也有些谨慎,虽说只是去摘朵花的功夫而已,这样一个小女子万一跑调了可就是要掉脑袋了。
“两位哥哥莫要担心,袖音今日已经如此了,难道两位哥哥难道怕袖音怕了不成?”云袖音掩着嘴咯咯的笑着,“这里是王城,袖音能跑到哪里去呢。”
觉得云袖音说的有道理,那两名侍卫竟痴痴的将云袖音独自一人留在原地,两人一同摘花去了!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云袖音立马收起自己的笑脸,慌乱的向相反方向跑去。
她知道自己定是跑不了了,慌乱逃跑之时,她来到了一个宫所面前;看这宫所的气势定是个身份尊贵之人的住所,但却半个人影也未见到。
莫非这是传说中的冷宫么?云袖音顾不得想那么多,她已经可以想象到那两名侍卫摘完花回来见她不在愤怒的模样了。她心一横,就那样躲进眼前的这个“冷宫”。
走进去才发现,里面比在外面看起来还要大,比景元宫还要壮阔的多,这样的一个地方真的会没人住么?
云袖音慌乱的四处打量着,整个庭院全都开着漂亮的白夜丁香,那是外国进攻的稀有花朵,想来住在这里的人应该也是个爱花之人。望着那一朵朵胜似白雪的丁香花,云袖音很是喜欢,竟不自觉的伸手欲抚模那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花瓣。
“你是何人!”一句呵斥声吓得云袖音立马缩回了伸出去的手,她诧异的循声望去,只见两名妇人正站在台子上,此刻两人正怒目望着自己。
“我……我是……”云袖音支支吾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现在可是要被赐死的宫女!看看那两人的着装打扮,定不是普通宫人。尤其是站在前面的那个妇人,虽然稍显了老态,但那傲视一切艳丽无比的气质可不是一般的宫人可比的。
“大胆!见了太后娘娘还不速速回话!”邵太后身后的老宫女呵斥道。
云袖音一听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妇人居然是邵太后,她立马知趣的跪下,“太后娘娘赎罪!”嘴上这么说着,云袖音心里可在寻思,这传说邵太后不是被软禁了么……难道那个传闻是真的?!
“快!去那边看看!!”墙外传来那两名侍卫的怒吼声,云袖音一听大惊,已经追来了!!!
“娘娘救命啊!您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求您救救奴婢!”云袖音急了,只能抓着眼前这根不一定管用的救命稻草哀求道。
“让哀家救命?”邵太后似乎很是感兴趣,她缓步走下台阶来到云袖音跟前,仔细的打量着跪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你犯了什么错啊?”
“殿下宠幸了奴婢……”云袖音咽咽口水,听着那侍卫的声音是越来越近,怕是必定回来到这宫所了。
“嚯?”邵太后的直觉告诉她,她的机会来了,她好笑的说道,“宠幸?”
“是……”
“费菊,将她带到里屋。”邵太后轻声说道,云袖音一听转瞬间破涕而笑。“你可莫要忘了你自己说的。”
“是!娘娘就算是让奴婢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必定做到!”云袖音感激之余连忙磕了几个头便匆匆的随着那名名叫费菊的老宫女去了里屋。
两人刚进屋,大门外就传来了那两名侍卫的声音,“太后娘娘!小的奉命追捕一名唤云袖音的宫女,不知太后娘娘可曾见过?”
说着,两人一边向庭院内走去。
“大胆!”邵太后站在院内,虽说被软禁了许久,却依旧散发出一种慑人的气场,她面无表情的盯着两个随意闯进来的侍卫,很是不爽的模样。“尔等没有哀家的允许竟敢私自进入!”
“太后赎罪,小的在追犯人,想问问太后您可曾见过?”那两名侍卫见状匆忙跪下,心里却是不服,一个失了权的老女人,莫不是靖墨王还敬着她,不然谁还会搭理她!
“哀家不曾见过,你们速速滚出哀家的园子。”邵太后冷冷的说道。
“可是……”可是这附近都搜过了,莫非那样一个小女子逃得那么快,已经逃出了他们预计的圈子了?
“滚!”邵太后见那两名侍卫还是不愿退下,她怒吼一声,凌厉的目光如同蛇蝎般让人看了便觉得后脊骨一阵发毛。
“是、是。”显然那两名侍卫也是感觉到了一阵寒意,他们慌忙退下,只好另想别的办法了。
眼见着那两人走出大门,邵太后走进自己园子内的白夜丁香,一边欣赏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出来吧。”
下一秒,她身后的房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云袖音从里面走出来,扑通一声跪在邵太后面前,脸上早就挂满了泪痕,“多谢娘娘救命之恩!多谢娘娘!”
“你不需要谢哀家……”邵太后转过目光,停留在云袖音那可人的脸蛋上,她轻轻一笑,伸出左手轻轻擦拭掉云袖音眼角的泪痕,“哀家需要你替哀家办一件事情。”
“不知娘娘要袖音做什么?”云袖音疑惑的问道,刚刚死里逃生的她不知是否被惊得,那声音如同夜莺一般,让人迷恋。
邵太后收回左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剪刀,她不语,只是依旧笑着,直到用剪刀将那开的正好的白夜丁香狠狠的剪下;那纯白的白夜丁香花瞬间就月兑离重心,重重的摔在了泥土上。
夜晚。
未央扯着尹缪来到他们住的那家酒馆的房顶上,两人头顶着月亮,下踩着一条长长的灯笼街,品着上等的好酒,真是人间一大乐事。
“嘿,如何?”未央得意的笑着,洁白的月光与微黄的灯笼光衬着他的脸白净的很,及腰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是不是的还散发出一阵淡淡的想气。
尹缪这一看,又是一阵脸红。
“是不错,只不过我看过比这个更好看的光。”尹缪爽朗的饮了一口手中的酒,怀念的说着,是的,城市里的霓虹灯那才是真的漂亮,各种颜色交错在一起,组成一条长长的五彩长龙,与面前的这个灯街完全是不同的景色。
未央诧异的转过头,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看的?
这一眼,望了又望。
他最爱的就是她,他可以很肯定的这样说。就像自己必死一样的肯定,他觉得怎样都可以,只是望她一眼,万般温柔便涌上心头。
“缪儿。”未央怔怔的望着尹缪,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恩?”尹缪似乎并未发觉未央的异样,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为何那么喜欢你……”未央轻轻的邪魅一笑,自己向尹缪身旁挪了挪,讨好的将头倚在尹缪的肩膀上;那墨黑的青丝柔顺的搭在尹缪的身后,与她的混在一起,从背后远远望去,要不是有月光与街上烛光的照耀,两人定会与那黑夜融为一体。
尹缪轻轻抿着嘴角,心里头却是早就乐开了花,她人生中第一次的砰然心跳,就是当初在锦御馆内遇到他,他对她的那一抹笑容是第一次心动;第二次的便是此刻了。
尹缪没有说话,她觉得这样也好,和最喜欢的人呆在一起,静静的,即便不说话也是那么的美好。
可是未央可等不急了,见尹缪一直沉默不语,他愤愤的抬起头怒瞪着尹缪,还未等尹缪反应过来,便将她推倒,自己压在她的身上邪邪的笑着。
“说你也喜欢我!”未央的笑如初见之时那般,如罂粟花般美丽,比女子还要艳丽。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叫喊着买卖着,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家酒馆屋顶上,一男子正压在一名女子身上,逼着她说喜欢他。
“带我走。”尹缪咯咯的笑了几声,目光深邃的说道。
未央低下头,用鼻尖抵着尹缪的鼻尖,轻轻的呼着气,若即若离的舌忝舐着身下那人的两片微冷的薄唇,宠溺的说道,“你这犟丫头,让你说喜欢我你说的什么呢!”
次日清晨。
王城侧门打开,陆陆续续各式各样的轿子停在侧门;三三两两的大臣陆陆续续的从王城内走出来,各自坐上各自的轿子准备回府。
看这样子,应该是刚下了早朝。
钟远公走在大臣们的最后面,刚欲坐上轿子却被李藻喊住。
“钟远公,您这就回府了?”李藻等人站在不远处,好笑的看着他。
“李大人?”钟远公收回自己踏进轿子里的一只脚,他知晓李藻这次找他绝对是来讥讽他的,于是钟远公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候着李藻接下来的话。
“您不去安慰一下您的侄女么?还没嫁就被休了,这真是啧啧。”李藻走到钟远公面前,眯着那浑浊的眼睛,接连着啧嘴。“真是奇耻大辱啊!哈哈哈哈!”他得意的羞辱着钟远公,似乎爽快了许多。
“呵,安慰?有何需要安慰的?”钟远公早料到李藻要说什么了,他冷哼一声,桀骜的扬起下巴,“李大人,你不要搞错了,究竟是谁休得谁!”
语毕,钟远公便坐上轿子,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李藻,便怏怏的离开。被驳了一局的李藻恶狠狠的瞪着那轿子的背影,自言自语的咒骂着,“哼,钟条,看你以后还狂不狂的起来!”
靖墨王,他有一个习惯,清晨下朝之时定要与御花园吃吃糕点品品茶水,之后再回到回到大殿管理政务。
今日同往常一样,刚下完早朝,靖墨王便径直的来到御花园,自从尹缪离开王城之后,他便没怎么好好的吃过膳食了,虽说他贵为君主,但终究是凡人;今日早朝进行到一半之时,他就感觉到饿了。
靖墨王匆匆坐在小亭子内,一看今日多了一道奇特的糕点,大喜。
“花公公,这是什么?”靖墨王拿起一块,仔细的端详起来;这糕点散发着一种奇特的香气,闻起来清而淡,纯白的颜色装在青花瓷的小碟子里尤其的精美。
“这,奴才也不知。”花公公远远的望了一眼,自己早就老眼昏花了怎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呢,“定是御厨们新研制的糕点。”
“恩……”靖墨王端详了一阵,轻轻放在嘴里,仔细的品位着,这糕点真是极品中的极品,味道甜而不腻,咬一口嘴里的香味久久不散,真是好吃。“好吃好吃!”
“花公公啊,你这一生都呆在寡人的身边,这剩下的糕点你就带回去尝尝,保准让你赞不绝口啊,哈哈”靖墨王赞不绝口,一口气接连吃了好几块,那中清淡的糕点不噎的正好。
“谢陛下。”花公公淡淡一笑,想来自己也是真的老了,难得靖墨王不嫌弃还将自己留在身边。
吃完糕点在回前殿的路上,靖墨王还在不断的称赞着那糕点的美味。
“花公公啊,不知寡人是因为吃饱了的原因么,寡人现在困的很啊。”靖墨王越走步子越慢,最后索性停了下来,无精打采的冲身后的花公公说道。
“陛下,这才刚下早朝没一会呢……”花公公担忧的说着,“莫非是陛下您最近政务繁忙,再加上又没怎么好好吃东西,身子骨累了吧。”
“或许吧……”靖墨王想想也有道理,最近边境虽无什么大的战事,小的战事却接连不断,可以说是日日忧愁不断啊。
“扶寡人回寝宫休息片刻吧。”
靖墨王轻轻叹口气,只感觉眼皮是越来越沉重,无奈之下,他只好放下大殿内的奏折去寝宫休息片刻。
转眼间,与皇甫丹青约好的两天之限已经到了。尹缪与未央两人站在王城大门外静静的等候着皇甫丹青与朦胧。
按照约定的时间早已经过去了几柱香的时间,然而却迟迟不见皇甫丹青的身影,守备的士兵们也是个个面色凝重。尹缪心中顿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边正担心着,王城内渐渐的出来一个人影,待能看清之时才发现正是尹缪与未央苦等的皇甫丹青。
他面色凝重的望着尹缪,“缪儿,靖墨王出事了……”简直是晴天霹雳,尹缪诧异的说不出话来,她才刚出宫两天怎么就出事了呢?
“靖墨王怎么了?”尹缪依旧没有缓过神来,未央见状便自己询问皇甫丹青。
“不知道,突然如此,太医们都说可能熬不过。”皇甫丹青紧紧的皱着眉头,无奈的摇摇头,恐怕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王城内的人都措手不及。“缪儿,陛下他想见你。”
“见我……?快,快带我去!”尹缪知道自己的语调已经变成了哭腔,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已经泛红了;靖墨王待她像亲生女儿般疼爱,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那样去世呢。
语毕,三人便急匆匆的一路小跑的进了王城。
待到尹缪再次见到靖墨王之时,她的眼泪早就不争气的跑了出来,这个场景似曾相识;靖墨王安静的躺在床榻上,济桓坐在一旁紧紧握住他的手,一旁的花公公也带着通红的眼睛一直盯着靖墨王,生怕一不小心一眨眼就再也见不到了似得。
再看看靖墨王,那墨色的头发披满在胸前,苍白的嘴唇见到尹缪的到来微微颤动着;这简直和当初尹缪的父王靖昌王去世时一模一样。
那时尹缪作为流离才刚刚出生到这个世界,她被如云抱在怀里远远的观望着自己的父王。如今靖墨王竟如出一辙!
“缪儿……”靖墨王奋力的睁着那双已经混沌的双眼,他挣扎开济桓的手,却颤颤巍巍的伸着欲去抚模尹缪,“舅舅,找你很久了……”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在尹缪的身上,就连尹缪自己也都诧异的很。
“陛下……”尹缪木讷的张了张嘴,心里确是许多的疑问。这靖墨王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便是那前任赢王流离的呢;她心虚而又谨慎的回答道。
“流离……你在怪舅舅么?”躺在床上的靖墨王苦苦的一笑,继续望着尹缪,自顾自的说着,“在怪舅舅夺走了你的王位么?”
这一句话,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更是又更锐利了一点,他们难以置信的望着尹缪;她身旁的未央与济桓同样不敢相信。
“没有没有……舅舅,你怎会这样?”望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尹缪的脑中不断的浮现出当初印象中自己父王去世的模样,虽说她对那个名义上的父王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一想想还是会鼻尖一酸。
“陛下一开始觉得困,可是不知不觉间身体就这样了,太医们全都束手无策啊。”身旁的花公公先从尹缪的身份里缓过神来,他上前一步满是惋惜与无措。
“怎么可能……”尹缪慌张的转过头握紧靖墨王的搭在床边的右手,“莫非是中毒?!”这是他脑海中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了,除非中毒不然为何会这般突然与怪异!
“中毒?!”所有人都疑惑的问尹缪。
“陛下今日也未曾吃什么怎会中毒!”花公公更是不敢相信,他一生守候在靖墨王身下,靖墨王吃的每一口东西他都认认真真的负责,怎会无缘无故的中毒呢?“莫非是那白色的糕点?!”
花公公猛然想到,要说最近自己唯一一次懈怠的便是那不知名的白色的糕点!
“糕点?什么糕点?还有么?拿来看看!”尹缪匆忙的从床榻上站起身来,命令着花公公;她怒瞪着眸子,是谁如此大胆竟敢毒害靖国君王!
“还好当日陛下吃那糕点觉得好吃,把剩下的赏赐给了老奴。”听了尹缪的命令,花公公顾不上她是不是前任靖王,利索的指使自己手下的小公公去他房间内将那盘糕点拿来。
不一小会儿,前去的小公公就端着一盘白色的糕点回到靖墨王的寝宫。众人围在一起仔细的端详着这盘糕点。
“这是什么?谁做的?”济桓端详了一阵向花公公问去。
花公公惭愧的摇摇头,一副哭腔,“殿下赎罪,老奴实在不知这是谁做的糕点,老奴失职啊!”语毕,花公公摇摇晃晃的跪下,哭的泣不成声。
“罢了罢了。”尹缪摇摇头,拦住欲发火的济桓,“把糕点房的御厨们全都叫来便知晓了。”
“还不去办!”济桓闻讯立马向问外吼道。
“可是,这是什么做的?好像和别的糕点不一样。”一旁许久未开口的未央轻轻的捏下一小块的糕点,在拇指与食指间细细揉搓。
听了未央的话,所有的人全都拿起一块继续端详着,许久,皇甫丹青放下糕点说,“这是用花制成的糕点。”
“花?!”
皇甫丹青面对众人的疑问轻轻点点头,继续说道,“这糕点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这不是一般的味道,我敢确定这就是花制成的。”
“你可知道是什么花?”济桓忙追问道。
“这个味道如此浓郁,末将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丁香花,只是此时已是冬季,何来的丁香花?”皇甫丹青若有所思的说道,要说这应该就是丁香花,可是这个季节就算是王城内也没有丁香花啊。
尹缪沉下心思,她自己觉得应该在哪里看过这个丁香,只可惜不确定。“我想我应该知道哪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