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凑近明灯,想看看他在做什么,却听到他在说:“是,大哥,你就当我疯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只要把你认识的所有神棍巫婆魔法师占卜师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自有分寸。”
电话那头的尉迟早在吼:“尉迟延,我命令你,挂了电话,你给我好好休息,不准胡思乱想,我明天一早飞去看你,就这样,再见!”
尉迟延捏了捏眉心,随手将手机扔向沙发,疲惫地仰向椅背,长长吐了口气。
过一会儿,他又拾起手机,继续拨打电话。
“小晚,是,我知道很晚了,是,很急。上次听你说你认识一个很神的大师,把他电话给我。嗯,你马上起床给我找!对,马上!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找到了发短信给我。”
“喂,二叔,很抱歉这个时候打扰您。是,我现在遇到一个难题需要您帮助。我记得小时候听你提过,老家有个未卜先知的赛神仙,他还在不在?怎么联系他?好,那麻烦二叔明天一早帮我打听打听。是,谢谢二叔。”
“闻道……”
唐半醒就着他一会儿开启一会闭合的眼灯,看他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一会儿一动不动,一会儿走来走去,直到手机没了电,他才回到病床边,握着她正在输液的手,印上一个吻。
随后,低沉喑哑的声音缓缓升起:“唐半醒,是你托梦给我了吗?无论是不是,我都会试一试。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你醒来的机会,我也不想冒任何一个可能失去你的机会。所以,你要坚持住,不要放弃我,听到没有?唐半醒,我是那么贪心,我们还有那么多地方没有一起去过,还有那么多风景没有一起看过,还有那么多事没有一起做过,还有那么多爱没有对你说过,唐半醒,你一定一定要醒来。我相信,我能以这样奇异的方式找到你,一定也能以更奇异的方式找回你。所以,唐半醒,你要等我,如果你自己醒不来,我一定会想办法唤醒你,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总有一天,我会唤醒你。总有一天。”
虽然唐半醒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觉他说这话时,嘴角含笑,目光温柔,似找到了解答问题的新方向,声音里透着朝气和活力。
受他的感染,她也变得信心十足,她依着他的明灯,也微笑起来。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而她现在就住在离他心灵最近的位置,他连她的梦话都信,她还有什么好怀疑?她何其有幸!
尉迟延抚着胸口,傻傻地笑,“唐半醒,现在,你是寄居在这里吗?你会不会饿,会不会渴,会不会困?从明天开始,我会按时吃饭,一天喝足八杯水,至少睡足七小时。这具身体,现在由两个人用,不保养好的话,你用起来会不会不方便?唐半醒,对不起,我感应不到你。等我联系上那些大师,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学习与你交流的方法,你要是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到梦里来告诉我。唐半醒……”
听他絮絮叨叨闲话家常,唐半醒的心情就像暖春的艳阳,热烘烘,懒洋洋。
黑暗仍是同样的黑暗,但因为有另一个人的介入和分担,而使得黑暗也变得那么轻薄而不足为惧。这个男人,怎能叫她不心动。
尉迟早到达时,尉迟延正专心吃饭,清一色的豆制品到了他嘴里似乎都变成了山珍海味,他吃得心满意足,引得尉迟早也饥肠辘辘。
容颜憔悴但精神矍铄的尉迟延递给尉迟早一杯豆浆,心情很好地建议:“大哥,以后早上要空月复喝杯豆浆,咖啡,还是戒了的好。”
尉迟早接过豆浆,细细研究他的表情,“延,我一大早飞来,不是和你讨论咖啡和豆浆。不过,看到你还有心情吃饭,说明你尚神志清醒。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再拿什么五行缺咒语现来搪塞我,我想听到细节,越细越好。”
尉迟延一边细嚼慢咽吃完早餐,一边详细地把这段时间的梦境做了说明。
听完他的陈述,尉迟早久久说不出话来。他眯着眼,似难以消化,又似原来如此,似犹豫挣扎,又似主意已定,表情复杂程度连最熟悉他的兄弟都有点模不清头脑。
“大哥,我需要你的帮助!”尉迟延坚定地看向尉迟早,“如果你不帮我,我会另找其他途径。”
尉迟早又眯了眯眼,站起身,“你以为我会让你有机会找其他途径吗?”
“大哥!”尉迟延也站起身。
兄弟对峙,毫不相让。
最终,强势的大哥落了下风,他叹口气,拍拍尉迟延的肩,“延,一扯上那个女人,你就这么沉不住气!大哥岂会容你去找其他途径病急乱求医,大哥已做了安排,那个人,马上就到。”
所谓的“马上”,足足让尉迟延像热锅上的蚂蚁般等了两个小时,当那个人走进病房时,尉迟延看到她的装扮,嘴角忍不住抽搐。
尉迟早似已司空见惯般不为所动,冷静地介绍:“淳于莲,这位就是我的二弟尉迟延。延,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大师,淳于莲。”
尉迟延礼貌地点头,“您好,很高兴认识您。”
淳于莲摘下脸上的猫女面具,卸下背上忽闪不停奠使翅膀,再取下头顶发光的恶魔角,最后把手伸进胸前挂着的背包,开始往外掏东西。
不一会儿功夫,病房的茶几上就摆满了瓶、嘴、尿不湿、小方巾,一式三样,看得尉迟延目瞪口呆。
而大师的手仍在背包里模来模去,一边模一边嘴里咕哝:“奇怪,明明带出来了,怎么找不着了?”
尉迟延咳一声,强撑着耐心,礼貌地问:“你在找什么,需要帮忙吗?”
大师挥挥手,“不用,你先坐好,一会儿我给你做个全身检查。呀,臭家伙,竟然藏在这里,终于让我找到了。”
端坐在椅中等待“体检”的尉迟延看到她手中的放大镜,不禁狐疑地望向尉迟早,尉迟早耸耸肩一脸爱莫能助样,退居一边静观其变。
只见淳于莲举着放大镜,对准窗外的阳光,将光点调到尉迟延心脏的位置,口中念念有词。
病房里的气氛霎时变得肃穆起来,尉迟延不敢移动,不敢说话,直到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男人推着一个三人座的婴儿车走进来,他才发现那个做法的大师似乎忍笑忍得很痛苦。
“小蠢!”
听到呼唤,大师终于绷不住,捧月复大笑,“对不起,对不起,我逗你玩儿。”
遭了戏弄的尉迟延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恼怒地瞪着淳于莲,淳于莲冲他做个鬼脸,躲到男人身后,“老公,他要揍我!”
男人无奈地瞪她一眼,而后向尉迟延伸出手,“您好,我是宇文三绽,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说完,男人冲身后的淳于莲叫:“小蠢,还不快做正事,再耍花样,看我回去怎么修理你。”
淳于莲吐吐舌头,走向一脸阴晴不定的尉迟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喏,这里面有四粒丸,第一颗是还魂丸,第二颗是锁魂丸,第三颗是固魂丸,第四颗是销魂丸。隔三个时辰服用一粒。唔,在医院做那种事似乎不妥,这样好了,前三颗今天服下,第四颗,出院当天晚上九点服用。记住哦,千万别把顺序弄错了。”
“小蠢!”
淳于莲把木盒往尉迟延手里一塞,一脸甜笑地转过身,挽住宇文三绽的胳膊,温柔地叫:“老公,小点声,大宝二宝和小宝刚睡着,别又吵醒他们,任务完成,我们回家吧。”
接着,不由分说拖着宇文三绽往外走,连放在茶几上的小零碎也顾不上收拾,可疑的样子很像“逃跑”。
尉迟延不放心地追出去,“喂,怎么这么简单?”
淳于莲一脸甜笑,隔着老远冲他挥手,“一定要谨遵‘医’嘱哦。转告你大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有事随时call我,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