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大案(二)
“简直是恬不知羞、寡廉鲜耻!”殷璃冰陡然爆发了,“她们都是大亓的金枝玉叶!她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大亓!而她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山阴太平、燕赤凤薛怀义?那是什么东西?在百人大宴上,当着所有亲贵的面口吐这等污秽之言,大亓王族的脸都被她们丢光了!”
一扬手,她用力把那两页纸掷到叶浅莘脸上,仿佛要把全身的怒气都通过这两页纸甩出去一样,“你明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一个字也没提过?”她怒目而视叶浅莘,“难道,你连我也想蒙在鼓里吗?”
面对她的盛怒,叶浅莘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那你呢?”
说着,后退两步,屈膝跪到地上,“公主郡主们年弱不知轻重,她们只是言语有些过分,而殿下却借着酒醉,做出那等行为,又怎好惩戒他人?我原是打算回殿下的,但紧接着就出了庄顺王府这档事,一时就没顾上——殿下要怎样处置,我都绝无怨言。”
她与殷璃冰关系极为特殊,与其说是主仆,莫若说姐妹,五年来,她在殷璃冰面前下跪的次数屈指可数。
殷璃冰怔住,是啊,那些人侮辱了萧明翊,而她呢?即使她夜晚诚意去致歉,即使萧明翊没有借题发挥,但从谈话记录来看,他依然没有释怀。
一念至此,她整个人都没了发作的余力,颓然坐回去,低声道:“起来吧……方才是我气极了,不关你的事,起来。”
叶浅莘默默起身,看了她一会儿,殷璃冰抬头,“怎么?”
叶浅莘沉吟着道:“还有件事,我也是刚刚才想起——在去肃阳王府的路上,萧明翊向我了解殿下失眠的情况,说是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好法子,我便跟他聊了些,后来他又问我,殿下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没有,我以为他问这个也与失眠有关,就说了些食物器乐之类,他却说这些都不算,须得是那种从心底渴望的,能让殿下真正感到喜悦的东西。”
“哦?你怎么回的?”殷璃冰这才知道为何萧明翊当日并没有跟风晚亭并辔而行,原来他一直跟浅莘在聊这些。
“我说殿下生于极贵,世间万物皆唾手可得,能有什么渴望的。只是东境气候炎热,自古就未下过雪,殿下一直好奇,不知漫天飘雪是何景象,若能得见,想必十分欢喜……当时,我也没多想,但现在想来,他所问的,分明就是殿下有何心愿。”
打听别人的日常喜好是一回事,打探一个人的心之所愿,那完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前者流于表面,后者却深可入髓。
殷璃冰眸光微转,淡淡笑道:“这也没什么,他在研究我,自然是了解得越深越好。这么多年来,我何尝不是恨不得钻到他的心里去。”
“殿下所言极是。”叶浅莘点点头,又瞥一眼桌上精致的西洋钟,“时辰不早了,明日还有一堆事儿,这便安置吧。”
当即服侍殷璃冰就寝不提。
骤雨如帘,雾锁修竹,风吹万竿有如珍珠乱糁、打遍新荷,又似关山野戍、边声四起,在东境的秋夜里拨弹出一缕缕哀音。
便觉起了阵阵轻寒。
萧明翊躺在床上,等了一晚,风晚亭还是没有回来,时间已整整迟了三个时辰,一时脑子里不知翻过多少个念头。
忽然,“咔哒”很轻微的一响,风晚亭悄无声息地推门走了进来。
萧明翊倏地起身。
“甩掉那些探子费了些周折,他们好像加派人手了。”风晚亭边除下湿透的衣衫边解释。
萧明翊似乎吁了口气,问道:“见过许焕了?”
风晚亭“嗯”了一声,萧明翊冷笑:“他可知罪?”
“他已自废右目了。”
萧明翊霍然抬头。
“他说自己的铁砂掌功力已有二十年,谭腿也练了十五年,还想留着手脚继续为国效力,所以自废一目,请王爷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好!是条汉子,也算我当初没有看错人!”萧明翊面色开霁,却还是毫不犹豫地道,“但是不行——独目之人太过招眼,不宜再行密事。你告诉他,我已原谅他的过失,让他安心回国与家人团聚吧。”
“嗯。”
“我行动不便,你代我去见一见,要厚厚地赏。”
风晚亭点了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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