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其不意（三）
殷璃冰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继续说道：“小时候还住在宫里的时候，每隔两年，画师们就会为大家重新作画，有时候时间紧，又或是那些不太受宠的妃嫔，画师们画出来的东西，我对照着真人都很难看出来。”
她倏地顿住，乌黑皎白的眸子直视着萧明翊的脸，慢慢地说：“以宣画的笔法，想要把人物画得逼真，除非画师水平高、有大把时间，以及肯下功夫，三者缺一不可，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萧明翊沉默地看着她，目光中那种恍然憬悟的犀利，尖锐如箭。良久才道：“你是想说，我知道厨子瞎了哪只眼，是因为有人暗中传鸽信给我，而我之所以认不出董老板，是因为我既没见过他真人，也没见过他的画像？”
“是不是这样？”殷璃冰直截了当地问。
“你问我？”萧明翊嗤地一笑，眼底满是嘲讽，“在我回答了你那么多问题而你一个都不信以后，你居然还来问我？”
“我是在给你一个说服我的机会。”殷璃冰不动声色地道，眉目间的那一种冷峭却不寻常，“这样的机会很快就没有了，我劝你最好把握住。”
“说——”萧明翊发出一个被呛住的声音，“说服你？到现在为止，除了怀疑我、试探我、给我下套，你还干过其他事没有？你说要跟我心平气和地谈，可我说的你一个字都不信，我给的每一个解释你都有本事找出另一种解释，你想要我证明一些事，却连那到底是什么都不告诉我，请问：在这种情况下我有说服你的可能么？”
殷璃冰安静听完，回到椅中坐下，双手搁在桌上，指尖相抵，不紧不慢地互敲着……
与萧明翊的愠怒不忿相比，她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平静了。平静得让人不安。
——若非有十足的把握，她怎么会如此平静？
“知道么？”须臾，她淡淡地开口了，“你真的很善于谈话，实不愧为兵恃卫第一审讯高手。从我走进这扇门起，你就一直在套我的话，有时候，我真不知这里到底是你在受审呢，还是我自己……告诉我，你这么想让那件事首先从我嘴里说出来，是觉得这样就能证明你的清白呢，还是借此探知我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
语毕无声一笑，目视萧明翊，静待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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