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穷匕见（一）
深深的不确定中，她天生清冷的声线因为慌张而显得枯焦干涸，仿佛她的喉咙已经龟裂，她的整个人已被抽空，只消擦着个火星，就会“噗”的一声焚成飞灰。
她尚且不知自己在害怕什么，竟然就已经怕成这样。萧明翊恍惚地想：未知的恐惧，伤人的真相，究竟哪个更残忍？可怜，她两样都躲不掉……
心中不忍到了极处，反倒麻木，直到转头望见殷璃冰的脸，才觉出一点痛。
这个人不是他见过的最美，性格也不是最温柔，才华亦不是最出众，可他就是喜欢，不知不觉便已满心钟爱，豁出去一切只为能与这个人天长地久……原来到头来只是一场空欢喜。
本来计划得很好，在澹台耀攻城时让漾舟把她救出，把一切都瞒着她，只要能拥有她，哪怕欺瞒一辈子都好……可她偏偏出城到边境巡察，这完全让他措手不及。
有什么办法呢？他想，有什么办法？你不可能不是萧明翊，而晚亭……永远都是晚亭。那就这样吧，所有的办法都想尽了，只能如此了，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么喜欢的人，就算无法拥有，也总强于让她彻底在这世上消失……
于是下一秒，他就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话，带着前所未有的乞求意味，而他发现自己竟然毫不在乎。
“这次是我丧失理智冲动妄为，你说得对，我在胡来。类似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你我都知道那不是真的。”风晚亭打断他，“在淇澳时你说这辈子就那么一次，让你任性一回，你说那就是终结，我信了，看看现在？”
萧明翊安静地听他说完，才木然道：“不会了。”
“不会什么？”
“有下一次。”
“永远都有下一次。”风晚亭叹气，语气很无奈，但更多的是疲倦，“正如你自己所说：你没法子。事关她，你永远都没法子。只要她还活着，终有一天会害得你万劫不复，王爷，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就是不明白？”
“只要她还活着。”
殷璃冰脑中嗡地一响，方才还能问得出话来，此刻却惊愕得一声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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