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王盛宴(三)
景月知道今日与瑞嬫见面的机会委实难得,一刻一瞬都要用心把握,她迅速用眼扫视四周,目力所及无人注意,这才挽着瑞嬫的手臂一起向前走去。
三月的春风里,亓国慕羽城的官话软软地、似有若无地激荡着两名亓国女子的心,风吹得发丝缭乱、绶带翻飞,也吹散了瑞嬫脸颊上的清泪。
把要说的话说完,景月执起了瑞嬫的手,“如今情势,只有你我二人彼此依托、互为援手,方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此,你可有为难?”
瑞嬫仰起头,眼泪如坠珠般落了下来,“殿下何出此言?国破家亡,爹娘惨死,我无儿无女、无依无靠,唯有贱命一条,殿下如有需要拿去便是……我只恨自己一个女流之辈,做不了什么……”
“眼下时机尚不成熟,你等我的消息吧。”景月拍了拍瑞嬫的肩膀,“只要我们与陈王后党的目标是一致的,总会找到办法的。”
语毕,她眼底倏地一闪,掠起的锋芒仿佛两道寒冰铸就的利剑,直看得瑞嬫心惊不已,只捣蒜式地点头。
景月又道:“即日起切勿刻意来见我,如有宴会你便来,见面能说几句是几句,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届时如何去做我自会告知。”
“嗯!”瑞嬫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先去罢,别误了看花魁。”景月说完便不再耽搁,转身折回魏紫苑方向。
直至景月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瑞嬫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她本就体虚之人,经与景月这一番彻谈又牵动气血,只觉双膝一软,竟倒了下去。
烟儿连忙上前搀扶,瑞嬫面色惨白、气虚无力地道:“快!快去回禀王爷、贵妃,我要回府……”
青龙园内,一株株青龙卧墨池端庄秾艳、身姿高傲、花心青翠、重瓣若锦。
宫廷乐师们操琴抚瑟,吹起笙篁箫笛,乐声时而悠扬悦耳、时而含蓄深沉,候选的官家少女们依次上台,婆娑燕舞,翩翩弄姿,直看得台下一班贵胄子弟个个目眩神迷、心旌摇摇。
宁贵妃被一众女眷簇拥着安坐台下,气度雍容典丽,神情温婉慈和,一身石青色翔凤缠枝宝相花缂丝袍,衣襟绦边饰的是团鹤寿博古花卉,累珠饰玉的华胜缀在额前,云髻当中顶了一朵淡金光泽的魏紫,一旁陪宁贵妃说话的是相府花夫人,金镶玉步摇枝颤珠摇,一袭香地锦绣花开富贵织金缎夹袍,镶滚了勾莲折枝牡丹的袖口掩面遮住了蔼然笑意。
花懿蕊偎在花夫人身侧,十七八岁年纪,姿容绰约,乌发如漆,珠翠摇光,湖绿枙子花亮花缎衫配水绿紵丝裥裙,白色丝绦束腰,外用软烟罗系了一朵杏黄牡丹花结,少女不时向萧明翊方向投去视线,却一触碰到那精致如雕的轮廓,便又娇靥含羞地避开。
然而萧明翊根本就没有注意她,他挨着萧明靖与萧明竫,目光仿佛望着台上,又仿佛穿透了那片花团锦簇望向一个遥远的所在。
丝竹管弦间,萧明靖附到萧明翊耳边道:“你的车太招眼,还是用我的车,你速去速回,这边不能等太久。”
萧明翊点了点头,便不再言声,过了许久,猛然间身子被手肘撞了一下,却听萧明靖嗔道:“懿蕊的舞你也不看?!”他这才收回涣散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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